第五十九章

有了厉玦的警告后,姚曳做起事来懂得分寸了些。每天虽然还是会花大量的时间在记东西上,但也不会像过去那样随便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她虽然表现良好，但厉玦似乎还是不能放心,每天又开始变着法的给她炖这炖那了。吃着他给她炖的滋补的东西时，姚曳十分的满足,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可她却没想到,厉玦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接到郑导的电话时，姚曳完全不能相信，所以电话打完后，她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寄出自己写的剧本完全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实在没想到会收到回复。去签合同的时候，姚曳整个人是既雀跃又紧张，所以在那一刻，她完全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在等郑导过来的时候，姚曳将合同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她看着上面的条条框框，只觉得心激动的快要跳出来。

她将要有自己的作品了，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能离厉玦更近一些了？姚曳瞬间就觉得自己自信了不少，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傻笑。

郑导有事走不开，给她送水的助理一脸歉意的说导演有急事脱不了身，恐怕她还要多等一会。姚曳笑着说没事，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蜜糖里，所以这些杂的事，她压根就介意不起来。

她中途去上厕所，却不想在洗手间里会听到这样的对话。刚才还对她亲切有加的助理，转眼间像是变了个人，跟别人，说着有关她的刻薄的话。

“郑导这次可真是为难，那本子我也看了，真照着上面写的拍的话，收视肯定差，到时那郑导的名声也被毁的干净了。可没办法，谁让人背后有人呢？她背后的金主愿意掏钱做这赔本的买卖，我们又能说什么。反正出钱的是他们，郑导到时找个人把她写的改一改，在冠上她的名字，他们估计也就被打发了。”

“有钱人就这样，他们不差钱，要的就是这些虚名。想想也真是觉得恶心，郑导这次本来看中了一个本子，是一个名校编剧系的才女写的。可没办法谁让这姚曳是厉玦要捧的人，人家没背景的小姑娘自然是斗不过的…….”

“有钱人的品位还真奇怪，那么多漂亮的明星名媛不要，却看上这么一个貌不起眼的小人物。我听说她那时候是在纪尹手下做事的，纪尹那人脾气那么臭她都可以忍下来，我看她可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

门外，她们谈论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了，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姚曳在那一刻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刚才的兴奋和激动在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郑导已经在那里等了。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显富态，谦谦君子类型的，书卷气十足。见了她，他很客气的站起来招呼她。姚曳虽然受了很大的打击，但她还是知道礼貌的。她上前握住郑导伸出的手，跟他打了招呼。

只是，听了刚才那样的话，她没办法让这件事进行下去。

她将桌上自己写的本子抽回来，拿在手上一脸歉意的对郑导说：“抱歉导演，我觉得我写的东西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所以咱们这次的合作还是到这里吧。”

对方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他虽然也不是很认可她的作品，但这种事他见的多了，反正到时只要把剧本改一改，该署名该分红的地方，他一样也少不了她，怎么这人就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以为是他让她等的时间长了，她心里不痛快才跟他找事的。这么一想，他心里的火气也大了起来，不过碍着厉玦的面子，他也不能多指责她什么，只能维持住笑容，柔声的劝她。

“不知道姚小姐在待遇方面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适当的再增加一些……”反正到时候也是厉玦掏钱，所以他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

姚曳摇头:“不是的导演，您能给我这次机会我很感激，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我目前的作品还不具备被改编的资格，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

……

出来前，她撇头时看到了郑导脸上的怒容。姚曳苦笑，她这次是真的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了。导演没法对厉玦交代，而厉玦知道了以后心里估计也会不痛快。

她拿着自己的东西，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者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愤怒的，可现在，她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没想要指责厉玦什么，他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让她少走几次歪路，可以尽快达到自己的理想。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换位思考，要是今天站在她背后的不是厉玦，她只是个普通人。在能实现理想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有背景的人抢走机会，她心里肯定也是十分不好受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姚曳没办法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馈赠。更何况……她想起自己写的东西来，没有曲燕带着她帮她弄框架，她写出来的东西的确是一团糟。

曲燕这时打电话过来。姚曳一听她话里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说起来，郑导还是她先给引见的。现在她这样让他下不了台，曲燕那也不好做人。

姚曳去了她家……曲燕开门，见她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她拉了进来。在让姚曳坐定后，她去厨房给她泡了杯热茶端了出来。姚曳接过道了谢，就捧着杯身看着袅袅的雾气，发呆。

曲燕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都到我这了就别装什么入定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看看我有什么好帮你的。”

姚曳叹气：“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只能靠厉玦……”

曲燕蹙眉，事情她已经知道了。郑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语气非常的不痛快，说姚曳怎么怎么不好，还没出名就开始耍大牌。她在电话里跟他说了很多好话，让他多包涵一些。怎么说郑峰在这圈子里的地位不小，要是真得罪了，以后姚曳想混这一行就不容易了。

“你别那么想，谁也不是天才，刚开始的时候总会遇到很多问题，慢慢来就好了。”

“我是想慢慢来的，可我总觉得厉玦不肯给我这个时间。他比我急躁很多，不喜欢看我忙东忙西的，也不喜欢让我做无用功。”姚曳说的时候，情绪很低落。

“姚曳，你应该知道他是担心你，不想看你太辛苦。其实我也理解他，我那时候没出名的时候，为了写好东西，整夜整日的翻书查资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我都要以为自己要过劳死了。你想想看，厉玦这种天生站在云层顶端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让自己的女人受这种苦？更何况实现你的理想，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姚曳：“我理解他，所以我才先来了你这，没回去跟他发火。只是这事太突然了，而且听到那个女人在背后这样说我，我不太舒服。”

曲燕：“女人？”她冷笑：“那些人就是喜欢嚼舌根。郑峰的那助理我也见过，表面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你别那么介意，她纯粹是因为嫉妒……”

姚曳摇头：“其实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我写的东西又不够好，能得到这个机会，纯粹是因为厉玦的关系…….”姚曳把头埋在手心里：“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心里堵得慌，想要发泄可又不知道跟谁去发火。”

“这事谁都没错。如果真要怪，只能怪厉玦他太紧张你了。不过换个角度，你的心理素质还不够硬。不就被人嚼个舌根吗？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就算成了名编剧，只要跟厉玦站在一块，别人或多或少都能在你身上挑出错处。到时你怎么办，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要把说你坏话的人找出来跟人打一架？嘴长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去说，至于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

姚曳悻悻然的答应着。曲燕问她要不要再继续下去，她说当然。虽然这事给了她不小的打击，但她还是想在拼拼看，而且厉玦那她也需要再跟他沟通一下。

姚曳在曲燕那坐了一会，厉玦就打电话过来了。听他的语气，姚曳猜测他已经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听着他那头吞吞吐吐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姚曳并没有说他什么，只是说她很快就从曲燕那回去。厉玦见她没发火，情绪平复了些，还说他晚上会早点回去，给她做她喜欢吃的东西。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哪还有生气的道理。其实换了别人，男朋友又帮着托关系找工作，还能做家庭主夫负责晚餐，早就感动的以身相许了。可偏偏厉玦喜欢上她这么个怪人，一天到晚不知道要领他的情。

她跟曲燕告辞，对方见她心情放晴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她送她到门口揶揄着问她：“急着回去是不是要去秋后算账了？”

姚曳轻笑：“我哪能跟他算账，不怕大总裁吞了我？”

曲燕拍拍她的肩：“知道什么最重要才是正经的。能有个人陪着身边，工作起来才能有干劲。”

姚曳点头，跟她道了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