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旧事

第61章 雨过天寒梦泽深4

女皇听了笑笑难得一闻的承担话语,脸上却不见什么表情,淡淡道:“你虽如此说,但口说无凭,我要如何信你?我又怎知你诓我弟弟到了扶凤,不是作为人质要挟一朝要挟于我?”

笑笑苦笑道:“若真要要挟你,也不必送他回来了。”

女皇沉吟了一会儿,取出一只指头大小的银笛吹了一下。侍者出现,女皇跟他低声吩咐了两句。

笑笑觉得烟岚的手更冷了,还在微微颤抖。

正在疑惑,忽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打扮跟其他侍者一样,但长得剑眉星目,气质相当硬朗,其脸上带着一股冷傲的神情,目不斜视。他走至几前,跪在地上,将手里托着的盘子放在几上,再膝行几步,挪到女皇膝旁,女皇一伸手,让他倚靠在自己腿上,动作极其自然亲密,使人感觉这人比其他侍者地位高上不少。

女皇对着放在盘上的一杯酒扬了扬下巴。

笑笑一看,这酒碧绿一泓,静如暖玉,冷冷的照出人影来。

女皇道:“喝了它,我就会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什么?”笑笑大吃一惊,这时代还有FBI那种微型感应器么?

“这酒里面下了‘牵机’,你喝了以后需得每隔半年服食一次解药,不然会血液倒流而亡。以后我会给你一年的解药,每年解药吃光时,你就来跟我要吧。”

女皇淡淡道:“不过,你若是肯留在这里不走,这酒也不必喝了。”

笑笑道:“陛下倒真看得起我,不怕我留在贵国当了扶凤的卧底么?”

女皇道:“你人都在我眼皮底下,还怕你玩出什么花样!”

笑笑暗想,我把她的未来夫郎还有弟弟都抢了,她现在没有一剑把我宰了,已经算是很大量了,要借什么毒酒的来控制我,多半是为了出口气。

更何况,我扶凤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难道还解不了你这蛮夷之地的区区小毒么。

更何况,我还大可以用个障眼法把喝尽口的酒都偷偷吐出来。

主意拿定,便伸手拿酒来一饮而尽。

不料她杯子方离唇,烟岚忽然扑上来,一口噙住她的嘴。

她大吃一惊,正要推开烟岚,一条香甜软滑的小舌头已撞开牙关冲进嘴里,迅速找到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烟岚的吻热烈缠绵,甜甜的、软软的、滑滑的,笑笑被他搅得一番颠倒,那本想着要吐的酒一多半都滑下了喉咙,剩下小半却给烟岚的舌头给卷走了。

过了片刻,烟岚才微喘着离开她的嘴,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水雾弥漫,垂下眼帘,胭脂小痣盈盈欲滴,极低也是极坚决的说:“西旦努,我也喝了牵机酒,如果小姐毒发死了,我也跟她一起死。”

笑笑一阵感动,却是无言,只紧紧握住他手,暗道,我家烟岚这般维护我,现在是连性命都押上了,我若是辜负了他,可真是要挨天打雷劈的。

女皇摆手道:“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想要她性命。”

一面对笑笑道:“我身边男人虽多,可要找真心诚意陪我死的,恐怕找不出几个,我佩服你!”

听了这话,她膝旁斜倚的那个男人动了动,仰头来瞧她,眼神里露出不服气的神色。

女皇随手拿起几上酒杯,递了给他。那男人一声不响接过喝了,眉眼飞起一缕红色酒意,英气扑面。

女皇道:“现在我跟你已是自己人了,也不必过于提防,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见到笑笑稍带疑惑的样子,微笑道:“我的名字叫西旦努,就是启明星。我在扶凤那几年,给自己取了一个另外名字:星临,你也可以如此叫我。”

说罢,星临举杯劝酒,言语动作都比方才热情了许多,应是已对她完全放下心来。

又喝了一回,笑笑已有些醉眼朦胧。

星临却道:“常悦,你是扶凤高官,行事应比旁人方便,我有一事要托付你。”

虽说是托付,语气却不容推托。

笑笑心道,原来逼我喝毒酒是为了让我替你做事,你也是一只狐狸。

脸上却表情认真,问:“只要力所能及,自必尽力而为,不知是何事呢?”

“我将弟弟许配给你,不能履行对我飞鹰将军的承诺,觉得对她不起。须得替她做一件事作为补偿。”

“西旦努。”烟岚又在旁边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星临也喝了七八分醉,醉意上涌,原本婉约的眉目此刻尽作不羁。伸手一抛,将一块黑黝黝的铁牌掷于桌上,“啪”的一声,冷冷问道:“丽雅努,你还记得这是什么?”

烟岚一瞧,垂下眼帘,眼皮上的小痣一阵不安的颤抖,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星临冷笑道:“当年扶凤那算命之人说你良配非同常人,那人信奉之神乃兽首人身,我与你都立刻想起那是飞鹰族长的标记。飞鹰族的安苇是我好友,跟你也自小相熟,那时我便断言你命中之人便是她,难道你都忘了个干净?”

烟岚闭上眼睛道:“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被人掳走,灌了很多药,什么都忘个干净,就算是你,也是见到了才认出来的。”

星临道:“你若真是不记得,为何不敢看这铁牌一眼?”

笑笑见到那铁牌上铸着一个鹰首人身的图案,又见到烟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不敢去看,便猜到其中缘由。忙哈哈笑道:“星临陛下,你说得不对了,所谓的兽首人身,兽为走兽,乃是有四肢在地上跳跑之兽,并非飞禽。这鹰是天上飞的禽类,可不算是兽类。”

“若说兽首人身的神,只有我那只吉蒂猫才算。所以啊,我才是烟岚命中注定的人。”

这番话,若是换了以往,笑笑无论脸皮如何之厚也是说不出来。只是她现在经了人事,又自丹麒的苦求中顿悉了人世无常,冷暖自知,花开堪折的道理,对感情的态度豁然了不少,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了常玥跟她所说的不必苦求,自在圆满之意。

她既知烟岚已愿跟她生死相依,便要奋力将他围护过来,以争取两人感情天地的圆满。

心意到处,随口侃侃说来,却不予人分毫轻浮之感,令人只觉其诚。

听到她这么一说,烟岚眉睫一抖,徐徐睁眼,满是惊喜的瞧了她一眼,又看了那铁牌一眼,缓缓摇头,这回脸上已满是坚决之意了。

笑笑道:“不过这飞鹰将军想也是误会了这些年,我觉得她也是个痴情人,帮她做事也没有什么,只要星临陛下说出来,我自当竭力帮忙。”

星临瞧了她一会儿,道:“她要找一个人,这人是个男人,今年应是十九岁。他现今应流落在扶凤国,面目不知,但其右乳下有一条疤痕,一指长短。”

听毕,笑笑已只有发呆的份了。

竟然只有这么个记认,难不成真的把她当成是色中饿鬼,要一个个去剥年轻男人的衣服么?

星临瞧到她脸色,冷哼道:“若是容易办的事情,也不会拖了十多年。”

笑笑唯唯诺诺:“没错,只是可否再给些此人信息,比如说姓名啊,身高啊,体重啊,还有,寻他是为了做什么?”

星临犹豫了一刻,道:“这人还是婴儿时便已流落扶凤,他身上系着飞鹰一族的血仇,别的你就不必知道了。”

笑笑暗道,原来是寻仇,那我就不想给你多费力气了。作出一副遗憾表情:“如此,可真是难找。”

星临道:“找不到也不是不好,说不定此人早已死了,但若是未死,始终是个祸害。”

又道:“这人身份机密,你寻人之事只能私下进行,不能教旁人得知。”

笑笑至此方知,刚才女皇逼她喝药,多半不是怕她造反,要不打仗的是皇帝,她位子再高也左右不了,应该是为了现在托付的这件事,要她保守秘密。

她隐隐觉得此人不只是那个飞鹰将军的仇人那般简单,但见女皇不愿多说,看来这秘密非同小可,她也不想知道。

女皇这时又说:“你现在是我弟妻,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可来找我。扶凤国若容不下你,这里总有你一席之地。”

笑笑知道这倒不失是一条好后路,忙慎重地道了谢。

又喝了一回,女皇有些醉了,握着杯只往身旁那男侍嘴里灌,那男子喝了几杯,脸色泛红,英朗眉目染上几分狂野之态,靠在星临腿上渐渐便动作大胆起来。

女皇心神荡漾,也不说话,起身扶着那男侍便去了。

厅中只余笑笑跟烟岚两人。

烟岚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红了脸,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笑笑感激他方才一力回护,若不是他,只怕自己早就死了。见他忽然害羞,也不去取笑,默默了一阵,低声问道:“烟岚,我听到你姐喊你丽雅努,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烟岚启唇正要回答,外头进来一串人,手里捧着大大小小一堆东西,把两人围在中央。

那串人操着方言嘀里咕噜说了一堆,烟岚满脸飞红,低声对笑笑说:“小姐,西旦努的意思,让我们今天晚上就成亲。”

“啊?那不是……”太急了么?话没有说完,那串人兵分两路,一半人拥着烟岚去了,另一半簇拥着笑笑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里备着一个高及脖子的大木桶,里面已放满热水,白雾萦绕。

那几个侍者过来侍候笑笑,笑笑连忙止住,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脱衣,跳进桶里。

方泡得浑身发软,被赶出去的人又返回,吓得她忙将头埋进水里。等她再冒出来时,自己的衣服已被取走,旁边的架子上放了一套花团锦簇的杂色长筒裙。

这套衣裙穿起来倒有几分现代的风致,异常浓重的民俗风,式样简单,布料花样却是花得令人目眩头晕。

接着又是一番打扮,笑笑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两双手扭来拧去,越来越重越来越紧,难受得要命。可惜她无论说什么人家都听不明白,等到停手时却已是大功告成。

她瞧着铜镜里面那颗因为头发缠上了艳色布条显得比原来的大了三倍的脑袋,“啪”的一声将铜镜压在桌面上,发誓不彻底摆脱这副装扮前不再照镜子。

打扮停当,已是夜幕低垂,疏星初起。

侍者把她带到一个空阔的草场,又牵来一匹马,将缰绳放在她手里。

这是……?难道这侍者是内应,知道事情又起变化,这是让她逃跑么?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场外火把渐次亮起,数以百计的火把擎在黑压压的围着草场的人们手上,众人都盯着场中心的她,忽然齐声欢呼起来。

笑笑虽然听不懂别人在喊啥,却觉得那语气似乎在吆喝催促着自己做什么事似的,满含着热情鼓励之意。

她游目一转,赫然发现草场偏西的一个木制高台上,盈盈站着一人,身上穿着朱红花青交杂的彩衣,头上戴着银晃晃的泡帽,上面镶着串珠和金银饰片,闪亮夺目。那人微微轻转过身来,似随时会被风吹下来似的,体貌皆有一种娇怯之意,正是烟岚。

笑笑吃了一惊,烟岚素来畏怯,平日爬上桌子挂灯笼也是不敢,现在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岂不是吓坏他么?

这时一个侍者静静走了过来,用不大熟练的汉语道:“灯笼射下,接住新郎。”将一副弓箭交在她手里。

笑笑认得他就是那个侍奉星临的侍者,暗想他不是侍寝去了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又出现在这里。接过弓箭,道:“谢谢!”

侍者面无表情的退了开去。笑笑又想,这人跟春和倒有几分相像,身材像,气质像,脾气更像。

她握住弓箭,翻身上马。

场外众人又呼喊起来,这次满是兴奋之情。

她一夹马肚,座下白马小跑起来,越跑越快,她绕着那高台转了两圈,仰脸笑问道:“烟岚,你准备好了吗?”

台上的烟岚双手紧紧抱着台中心挂着一对红灯笼的柱子,脸色有点苍白,闻声却睁大眼睛,很坚决的点头。

笑笑大声道:“烟岚,我好欢喜,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欢喜?”

烟岚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点起头来。

笑笑哈哈一笑,弯弓搭上双箭,抽指一放,双箭齐出,柱子上的灯笼已同时飞坠。

烟岚低呼一声,闭上眼睛,跳了下来。

笑笑怕他惊恐,见他动作已离鞍跃起,飞到高台一半,将他接在怀里,旋身稳稳落在马背上。

场外众人爆出热烈的欢呼声来,纷纷将手里拿着的包裹着铜钱碎银的彩绸包子往场内扔,有的还特意要扔到新人身上。

笑笑一面闪躲着那些密集如雨的彩物,一面低头问道:“烟岚,你怕不怕?”

烟岚眼睫微颤,眼缝内漏出盈盈波光,低如蚊蚋的说:“烟岚知道小姐一定不会舍得让烟岚害怕,烟岚……不怕。”

笑笑情潮暗涌,俯头在他颊上大大亲了一口,有心要让众人看到自己对她们的小王爷宠爱异常,策马绕场数周。直到众人的欢呼声渐渐力竭,彩物大雨告一段落,才圈马出了草场,直奔若曦国王为两人准备的新房。

是夜,红烛高照,新人对坐。

笑笑看看无人,自身上累赘衣服中摸了一番,掏出两只浅浅的灯盏。笑嘻嘻的说,“这是我从洗澡房顺来的灯盏,洗得好干净了,你看,像不像我们扶凤的酒盏?”

烟岚自进门来都红得像只熟了的虾子,微垂的眼帘抬了抬,哼哼了一声,说是像。

笑笑将桌面那对酒碗放在一边,端起坛子,将酒倒进灯盏里,递了一盏给烟岚,道:“烟岚,我还没有跟人喝过交杯酒,你陪我好不好?”

烟岚羞答答的接了杯子,与她勾臂喝了。只觉得那酒好像活的,一下子就自己溜进了他肚子,他根本就尝不出是辣是酸,是浓是淡。

他垂目又等了片刻,却不见小姐有动静,大着胆子抬眸去瞧。却见那人擎着空灯盏,正瞅着面前一对红烛,烛火在她眸子里跃跃跳跳,那副神情却是痴了。

“小姐。”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笑笑一愣,忙笑道:“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烟岚心中一酸,小姐,我已是您的人了,您何必还将心事瞒着我呢。

他也不提那辛酸往事,只仰着脸儿笑盈盈的说:“小姐今天不是问我名字么,丽雅努在我族里是月光的意思。”

笑笑点头赞道:“真是好名字,你就是个月光仙子一般的妙人儿。”

烟岚微一抿唇,眼波流转,绽出一个魅惑的笑来。他的容貌原本就长得娇媚,此刻朱唇微抿,嘴角下面显出一个浅浅梨涡,娇媚婉约,顿时一室生春。

他低声道:“春宵苦短,让烟岚来服侍小姐吧。”说着上前便帮笑笑解衣。

笑笑脸红,忙道:“衣服我自己来,你帮我解了头发好了,哎哟,这个东西快要把我的脖子给压断了。”

烟岚“扑哧”一笑,慢慢把她头发解了,再用手插入头发里,替她紧张的头皮轻轻按摩。

笑笑把外衣脱了,这时倒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她还没有试过这么一套正规步骤从头做下来,想着等下要做的事情,顿时心跳不已。忙道:“烟岚,你也别弄了,我……先上床躺躺,你……弄好过来。”

她倒在**,拿被子盖住自己,暗想,什么叫做弄好过来,你真不会讲话,这不是叫他剥光了过来么!

却见烟岚手下不停,解下头饰,跟着便是一件接一件脱衣服。

笑笑看得脸红心跳,眼见烟岚已脱剩贴身小衣,纤瘦的身体呼之欲出,他还准备继续,忙涨红了脸道:“烟,烟岚哪……把蜡烛灭了好不?”

烟岚道:“小姐,洞房之夜怎能灭烛呢,这烛是要燃到天明的呀。”

说罢,最后一件贴身小衣也已落地,他盈盈转身坦然站在烛下。

笑笑血液直冲上头,忙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不闻动静,稍稍启开一丝眼缝,只见烟岚仍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她渐渐感染到烟岚的镇定,不禁睁开眼睛,红着脸跳着心瞧着他。

烟岚身材瘦不见骨,线条极是柔美。他肤色莹白,此刻不知是在烛光映照下还是受她注视,皮肤泛起了一层红晕。

笑笑的视线从他脸到肩到胸,烟岚的皮肤极美,但细看之下,隐隐见到极淡的粉色疤痕,有些似是受到鞭打,有些却是烙痕。

笑笑的目光没有在那些浅痕上停留,一路而下,只见肚脐下面一缕红线直下,正是曾从丹麒身上看到过的,那红线潜入萋萋芳草中没了踪影,那一团粉红小鸟一般静静伏着,只见纯美之态却不觉情色,看得人心中又是温柔又是怜惜。

她瞧了一阵,收回目光,低声道:“天冷,你还不过来么?”

她瞧见他身体,想起当日初见他那时,还是自己自命清高,信口雌黄,说什么要一个若即若离似远还近之人,结果把他给点了出来。后来再见,他已被剥光衣服捆得不堪在那里被人凌虐……再后来为他杀人逃亡,疲于奔命……这个人,一路追随自己,磕磕碰碰,吃尽苦头……不,他本是族长之子,却被人拐卖,没入青楼,原本被供着捧着的人生……自是比她苦的多了,难为他怎样熬得下来……若不是她一时兴起带了出来,不知以后……哪里想过会有今天……

她心中忽感一阵酸楚,眼帘微合,眼中泪意弥漫。

人生无常,真个是“言是定知非,欲笑翻成泣”啊!

身上一阵寒意袭来,一个清冷的身子已钻入被中,她打了个冷战,那身子似乎怕冷着了她,往床外挪了挪。

笑笑忙伸手揽了他过来,觉得他身子冷得有点僵,她连忙贴紧,又握住他冰冷的手合在掌中不住揉搓。

过了一阵,那僵冷的身体暖热过来,也渐渐柔软放松起来。两人肌肤紧贴,手足相抵,彼此体温传来的热度,蒸得人热热的,懒懒的,心头涨满着盈盈的满足感。

过了不知多久,烟岚忽然低低的唤了声:“小姐……”

“嗯……”笑笑睡意弥漫,用鼻音回应他。

烟岚的皮肤真好,软软的,暖暖的,这样抱着真舒服。

“小姐……您看到了吗……烟岚等您好久了……您一直看着烟岚……烟岚的心都不跳了……小姐啊……我以为您……永远也不……”

永远也不会让我靠近了,永远就只能这么孤单的、卑微的祈望着,直到凋落。

他忽然住了口,身体开始轻轻的抽搐起来。

“烟岚啊,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吧。”笑笑睁大眼睛,瞧着他沾着泪水眼角湿润的脸,彻底心疼了起来。

“从以前到现在,你都让人放不下……你放心好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以往的那些苦都忘了吧,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苦了。”

“永远么……”烟岚眨了眨眼睛,透过泪雾,轻轻绽放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来,胭脂小痣也像在刹那变成了花心中的蕊。

“小姐,您不嫌弃我么?”

“说什么话呢,你现在是小王爷,比我身份尊贵着呢。”

“不,烟岚不想做什么小王爷,烟岚只想留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侍奉您。”

笑笑凝视着他的眼睛,晶莹的光芒,宛若宝石。

可她知道,即使是世上最坚硬的钻石,将它的碳份子用光束打碎,钻石可以变成灰。

俗世的荣华光采,到最后不过是尘土。

只有这一刻的情真,才是永远存在于心,才是最可宝贵的宝物。

她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激,一点点的,极虔诚的,极轻极轻的亲吻上他的唇,一种温暖的、柔和的、明亮的东西慢慢从胸臆扩散开来,驱赶开寒冷和黑暗,漫天漫地。

爱与希望,原本就如上帝之于光,于山穷处,于水尽处,说有,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