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而知之

六十四 同一首歌

新办公环境和大姐们理解的笑容让夏冰心情舒畅。回家后虽然没见陆晓凯人影,但她却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猜想一定是他又在捉弄人,她一边笑兮兮地看着二位默默无语的女人一边时不时地左右瞥上一眼。当她快吃完时,她终于憋不住了,她说:“看你们的样子,来只笑脸好不好啦!”

“小冰,我们散步去。”赵磊抬头看了夏冰一眼。

“行,行,我的老同学。”夏冰将碗筷一放便跟着赵磊,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回头看了看,她看见赵妈开始收拾桌子,她觉得不对劲。“小磊,是不是太早了,荡秋千,怎么样?”她跑到秋千旁,“小磊,你过来,我来推你。”

看夏冰高兴的样子,赵磊担心极了,千万不要乐极生悲呀。“小冰,荡秋千倒是早了些,万一有人路过这里,会笑话我们。”

“笑什么?”

“你说笑什么,有诗云:‘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别人看了一定旁生它意,再说,我们已经过了荡秋千的年龄。如果,别人不认为我们是找不到男人的傻女人,那么,他们至少怀疑我们是同xing恋。”

夏冰吻了吻秋千吊绳上的鲜花说:“真香。”她围着秋千旋转并从不同角度欣赏着。“真美。这一定是大海插的花。我喜欢秋千。”其实,夏冰吃饭前就发现秋千上的变化,而现在,她面对秋千思想起来。也许是上午九十点钟,那时,太阳温和,大海提着一只紫藤编织的篮子,穿一件白sè“t”恤,在鲜花盛开的花圃中一朵一朵地采摘自己最喜欢的红花和白花,当然,他将鲜花一朵一朵红白相间地插进反扭后松散的吊绳中,而且插得满满的、密密的,不给自己留下抓手的位置,然后,在坐板上撒上大红sè的小碎花瓣,最后,他一定是站在远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也许,他微黑的嘴唇上还叼着一支香烟,青青的烟丝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袅袅升腾。这个过程美极了,这不仅仅是一名普通园丁在装扮主人的花园,这简直就是快乐的小鸟在编织自己的爱巢,这叫人无限遐想、怡情万方,这也许还是他向他的爱人表达神圣爱情的特殊方式,难怪他嘴上从来不说;这个结果更拨人心弦,只有真情之心才能享受其境,只有感悟之灵才能体会其意。尽管此时,秋千处于静止状态,但夏冰看来,这秋千仿佛在他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摇动中飘荡、升腾,直到他的爱人祷告求饶;然而,他却不肯善罢甘休,他一定要让他的爱人从深深的谷底掠上高高的枝头然后又从高高的天空滑入深深的海洋,他一定是用这样的手段摧残他的爱人直到他的爱人彻底坠入爱的深渊。“太美了。”

“赵妈,大海呢?”赵磊没那个心思,既然早晚要挑明,晚说不如早说,她看着夏冰故意大声问赵妈。

“大海不是早上就走了吗!”

夏冰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而且毫无掩饰。未几,她转身跑入楼内,进了陆晓凯的房间,她歇斯底里,胡乱地掀起**的席子,猛地拉、翻写字台的抽屉,赵磊跟着她;这之后,她转身又向外跑,随身的小包剧烈地甩动着,赵磊便跟着她跑;突然,夏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转了个方向急速向海边走去,赵磊还是跟着她。夏冰一直走到上回陆晓凯带她去的海边,她一下子坐在草地上忘情地大哭起来。赵磊用衣角为她擦泪并像姐妹似的安慰她、抚抱她。

夏冰大哭一阵之后,赵磊才说:“小冰,如果他知道你会这么伤心也许就不走了;小冰,也许他猜中你会这么伤心,所以,他才不敢告诉你。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放心了。”其实,赵磊心里非常难过,她想象得到陆晓凯在夏冰心中的地位,她想象得到夏冰失去他有多么难受。

“放心了!小磊,你知不知道,他是土匪,他伸出一双大手像个原始人、野蛮人,他抢走了我的心,他是个没有现代意识的乡下人!土匪!乡下人!”夏冰开始是凄泣,时断时续,慢慢地,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到最后,她几乎在吼叫。

“小冰,平静些,不要这样说,他不是怕你难过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古老的告别方式!早晨还像老师似的温文尔雅,骗子!当面告别又怎么了,我会上吊?我那么没志气!我就不信。他要是昨天告诉我,我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打小伙子,我要让他瞧一瞧我的白马王子。谁稀罕。土匪,乡下人!”

“好了,小冰,好了。既然如此,哭什么!你应该哈哈大笑才是。虎视眈眈盯着你的土匪走了,衣衫蓝缕望着你的野蛮人跑了,所有的威胁解除了、消失了,再也不必胆战心惊,你应该拍手称快。在我面前逞能!有能耐你到他面前去。白马王子,你把那小子带来,我先看看,能不能通过我赵磊这关,我看看他是个什么人物,是不是每晚提个竹篮子在水中晃悠的家伙,不是特殊的人物能摘天上的月亮吗!能让夏冰小姐动心吗!”

“你还要丑我,你跟他沆瀣一气,你安的什么心!你要真是我的好姐妹,你就应该把他要走的消息及时告诉我。凭什么替他保密!多管闲事!”夏冰心里忿恨不服。

“我里外不是人。好吧,我把他找回来。”

“怎么找?”

“怎么找?我负责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你负责电视台的寻人广告。就这么定了。回去。”

夏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瞪着赵磊,擦了擦泪水,轻轻说:“小磊,你想害死他?”

“是的,他死他活与赵磊、夏冰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的好姐妹不变成一个jing神错乱的人就行。”

“jing神错乱?小磊,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我真心爱他?”

“当然。此外,我还知道你有一个提竹篮子的白马。现在,对,现在,把他叫来,我请他吃夜宵。小冰,他敢来吗?”

夏冰立即掏出手机。“喂,侦探,你在哪里?你现在到我住的地方来。什么,你不知道?耍滑头。你不是送过我一回吗?你这个孬种。你给我滚。”

“哎,小冰,真的有?干什么的?最近有一些以推销花木为名的流窜犯到了海西,你可要注意。”

“我不要你管。哪天我把他灌醉了拎来给你看。孬种。”

“肯定是个孬种。我赵磊要是男人,能找到夏冰小姐,我肯定不知自己姓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窜油锅,在所不辞。”

夏冰沉默。还算好,赵磊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降临。“小冰,你说他今天早上像个老师似的?”

“真狡猾,就像西瓜掉进了油锅,圆滑透了,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他今天要逃跑。小磊,你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帮?你说说看。”

“如果他来电话,你就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我快结婚了都行,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小冰,如果他不来电话呢?哈,哼,哈,”

“记得吗,以前我说东,你就东,怎么今天我东你偏偏就西了呢?你知道他到哪儿去了?不,这不可能!”夏冰几乎自言自语。

“好了,冷静些,再哭下去你会变成一个满头黑发的年轻老太婆。回去吧。”

在赵磊的劝说下,夏冰总算平静下来。但她却未能及时适应没有陆晓凯的ri子,一段时间后,她还感到上下班相当不便,她几次提出想在市区租房子。对此,赵磊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此外,她觉得自己无形中多了一件事-夏冰高兴时,她必须认真打探。有时,夏冰将自己高兴的、觉得有意义的事或者听到的笑话告诉赵磊;有时,夏冰含而不露,赵磊穷追不舍。“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夏冰突然刹住笑声。“那有什么高兴的?”

“有了新动向,必须向我汇报。”

“有了。一个当兵的。”

“得了,这事我知道,你隐瞒了他老爸是个将军。”

“还有一位处长,是个研究生,没什么钱,房子是租的,听说有一正在建设当中的,可要还二十年贷款,多累。而且,看情况,这小子是猴子下山摘桃子来了,特急,”夏冰故意挤了个飞眉。

赵磊笑个不停。

“你能不能不笑。小磊,他就那个意思。也不到电算中心去打听打听。”

“你知道什么,小冰,你自以为是。哎,他对你怎么样?”赵磊还是笑。

“才几天,没感觉。小磊,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学历、官位一应俱全,何以至今未婚?第二,是否要用计算机来计算计算有多少女孩成为他的刀下之鬼。一只金诱饵常年水中漂,惹得鱼儿神魂颠倒、常追不懈。小磊同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冰,反过来想,哪个男人看见你不是神魂颠倒、常追不懈,有吗?你倒是说呀。”

“一定有。这个家伙远在天边。土匪,野蛮人。小磊,他爱我,我知道,他就是不敢爱我。”

“小冰,我们算是同时代的,怎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笨蛋,他爱我,我爱他。”

“那别人给你介绍,你就别去了。脚踩几只船,缺德。难怪你要告诉大海你有朋友了,要结婚了,你想激将他,用金诱饵把大海钓回来,是吗?”

“是又怎么样。这你不懂,爱情和婚姻是二回事。我希望有人告诉他,夏冰有朋友了,要结婚了。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能无动于衷吗!”

“累不累!”

“我累,如果没有他,我会像你一样,也许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累,zi you自在、潇洒快乐。小磊,有时,真是气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不是;有时,我还真有多情却被无情恼的感觉,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被他吸引住了。说他是胆小鬼,他不像,他有花岗岩般的毅力,可他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再这样下去我要发疯了。”

赵磊笑迷迷地若有所思。

“你笑什么?怪怪的,你好像也有点那个了,有了?是网上找的?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有什么可讲的,我越听越像你说的。一表人材、学历官位、至今未婚,难道他也是常年漂在水中的金诱饵?惹得鱼儿神魂颠倒,难道我是一条傻傻的小鱼?我也是常追不懈中的一员?小冰同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两人均大笑起来。

“小磊,今年,你是继续出国过年呢,还是到我家去过年?”

“我现在怕过年。真的,我想过了。在学校,别人趋之若鹜,津津乐道,你却淡而远之,另辟蹊径;工作后,本小姐求神拜佛,三番五次相邀,你却置之不理,岂有此理;大驾光临之后,目及大海,你立马身心异地、魂思不定,且话语惊人,稍稍提及搬家,你就迫不及待,似有悔之不及之意。一举一动本小姐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本小姐问你,不熟海西且无亲无故,离别双亲,初三来此,有何贵干?更何况彼时的大海当属一名你无知不解之无名花匠,可你归心似箭之心昭然若揭;现在,大海走了,你像个女疯子似的抓我出气,这倒也罢,可这幢小楼没惹你什么吧,老天爷没惹你什么吧,你是看这这不顺,看那那不明。本小姐没记错的话,赵妈天天给你烧、给你洗,她老人家何错之有、何罪之有,难道她也非得听你一句不冷不热之词!尽管如此,咄咄怪事并不令人费解,全是爱情作祟,这种爱情用后天无法解释,肯定是先天成分居多,是你命中注定。但是,小冰,你发现没有,大海言行怪僻,常有违反逻辑的事体,他身上一定还有许多让人不理解和不知道的东西。如果,如果大海是杀人犯,逃匿于此,那么,你辛辛苦苦,死去活来,刚逮住一丝希望,他就被抓、被毙了,你怎么办?而且,这种可能xing完全存在。你想过没有。”

“那我就死了。我夏冰活着没任何意义。”

“如果他有老婆有孩子并幸福生活在某个地方呢?”

“那我又活了,活得像现在一样。”这时,夏冰瞪一眼赵磊。“告诉你,小磊,没有我他就没有幸福。”

“如果他不回来呢,你总不能当一辈子老姑娘。”

“找个逢场作戏的,反掌之间让老姑娘销声匿迹!小磊,这不是我心甘情愿,是他逼我。”

“如果别人跟在你后边骂你是不下蛋的老母鸡,你怎么办?”

“小磊,我不在乎任何人的骂声,我就怕土匪吹鼻子瞪眼。”

“要是我,我就不工作,赶紧去找他,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回海西来。”

“小磊,我如果离开这儿,我是说不工作这件事本身就违背了他的意愿,那样,也许大海会伤心。”

“你好像比一个十多年前就认识他的海西人还了解他!”

夏冰睁大双眼看着赵磊。“我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不知道怎么办,也许你有感觉,帮我出出主意,我的好赵磊,我怎么办?”

“小冰,我也不知道。我要是你,我就静静地等,最好是冒几根白发,长几道额纹。”

“为什么!我不,决不,我要永葆青chun。”

“也许,大海正是觉得你太年轻,也许他女儿与你相差几岁。”

“不。小磊,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这样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你的眉呀细又长,好像那秋天的弯月亮。我一定要让他看到美丽的、纯洁的夏冰。”

“小冰,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老歌,可我怀疑他更喜欢《同一首歌》的怀旧气氛,譬如说老歌经典,再譬如说记忆中的歌声等等。这是我侦察到的绝密情报。也许几年之后,也许现在他就相当怀念与你在一起的ri子,小冰,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夏冰终于顶过来了,标志是她习惯了没有陆晓凯的ri子。除了本职工作外,她试着编了些程序;她发现自己的交际能力也挺不错,机关的同志都乐于与她交往。有时,她给赵磊一个电话,晚上不回来了,在办公室将就一晚-自任副主任后她必须参加行政值班;有时,她邀请赵磊参加同事们牵头组织的郊游或短途旅游-赵磊当然婉言谢绝;有时,她邀请赵磊、赵妈赶趟时髦-看一回时装表演、吃一回高档酒店抑或是硬拉着赵磊并为她挑一套高级时装;有时,她开一部高级轿车回家,然后拉着赵磊出去风景一番,而且她非得要玩到二人都jing疲力竭才肯罢休;更有甚者,她俩携手合作揭穿了那位文凭一大堆的处长-他果真是赵磊的网上情人。

有意思的是近来夏冰听到一些有关市长王国基的风言风语。现在,她不但听得懂而且还深切地感到“陆晓凯”在这方面实事求是的一面,她觉得少了“陆晓凯老师”,自己du li思考的能力大为增强、判断水平迅速提高。

夏冰经常将耳闻详实告之赵磊。赵磊略显愕然:拉倒吧。不信也得信,她又将一位自以为是的家伙企图对她进行sāo扰的经过告之赵磊。当赵磊瞪大眼睛问她是哪位时,她却说:看电视,他最迟明晚一定出现,嘴唇破了,还掉了二只牙的便是。她补充一句。“我不知他怎么向老婆、孩子解释牙齿问题。”

“你真勇敢,看不出来,小冰。自己受伤了吗?”

“我用的是办公室的不锈钢椅子,双手的骨头都快振碎了。不过,当时没反应,这我很自信,我还拖了他吐在地板上的血。”

“小冰,为什么不喊叫?”

“难道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被男人调戏过!”

“你一喊,他不就作鸟兽散吗?”

“我不乐意。”

“真有意思,那,他还敢来吗?我是说继续sāo扰你。”

“前几天还进来了。进门见我一人,就笑兮兮地关上门。我就,”

“你就准备钢椅?”

“他不是扯下我一颗钮扣吗,我就把钮扣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上。我猜想,他一看见扣子就会想起牙齿。形状差不多。”

“结果呢?”

“他给我赔礼道歉,站在我办公桌前就像给我汇报工作,他不敢接近我,因为我手中捏着一把大尺子,谁知道这把尺子又会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他在钮扣边放了一叠票子,说值多少钱,说他用不了,他说我可以提任何方面的任何要求,他承认他每一次看见我就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的妻子,他说他怎样爱他妻子,他说我实在是太美了,他寝食不安,他承认看到我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情不自禁想到了体育比赛,他想征服我,想打压我的傲气,他希望我会有动作,那样他的征服yu才能得到满足,他说他看到椅子砸在文件柜上时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反正鬼话连天。我心想根本没这回事,本小姐硬软不吃,我看你怎么办。我就是不理他,我一边转着钮扣一边请他把票子收起来,如果不收,我就到纪委去告他。他刚进来时自然的笑脸慢慢变僵了。小磊,你知道为什么吗?”

“威望扫地了呗。他有多大年龄?我看电视时好认一些。”

“小磊,你不会是提醒我大海的年龄吧,你说,即使你是善意的,对吧。你说呀。”

“小冰,我没那个意思。真的。”

“我忘了翻他的履历,估计比大海大几岁,我明的告诉你,他就是海西市副市长李天亮。好几天没看他上电视了吧。我真想去报告苏书记。”

“苏书记是不是那个陆晓凯的老搭档?”

“你清楚?”

“谁叫我是海西人。”

“小磊,告诉你个秘密,大海会讲海西活。你发现了吗?”

“好些外地人都会讲。”

“你怎么老是护着大海!他的海西话地道。”

“小冰,你不也来了一句吗。哎,你怎么会找这种工作,你不是与狼共舞吗?”

这也是夏冰当初对陆晓凯说过的,可现在她却说:“不好吗?有惊无险,其乐无穷。”她没敢说有关屠夫的事。

赵磊笑笑说:“小冰,要注意,我怀疑苏书记也与李市长一样扯下你一颗扣子。”

“有人说,他上来后如猛虎出山,办了许多事情。听说他办的事刘书记都只能睁一只眼。”

“笑话,这能说明什么。说不定那些被他打下去的人的老婆、情人又成了他家的常客,他这是一石二鸟,公私兼顾,名利双收。要不然,人们怎么知道苏国庆是副书记呢。”

“看不出来,你也大言不愧。”

“为救丈夫、保家庭,身子对女人来说不算什么。你不是经常听到我半夜在笑吗,我就是笑这些事。小冰,我不像你,你成天忙工作、忙交际,而我则天天在网上转,地球上最美好、最高尚、最黑暗、最下流、最稀奇古怪、最骇人听闻的事都装在我的脑子中。这叫市井无赖不失涛涛正义,正人君子亦有七情六yu吗。”

“那你还一惊一呼的,‘拉倒吧’,装给我看呀。”

“我看的都是遥远的事,与海西无关。哎,小冰,看样子苏国庆也不是好惹的,你要当心,不要让他抓住把柄。”

“有人说他是希姆莱式的人物。”

元旦前,夏冰接到一项新的工作,这便是市委办公室要整理海西市党政领导在保持**员先进xing教育活动中的学习体会材料,她被抽去助勤。可她刚去了几天就无缘无故生病了-重感冒而且猛咳不止,赵磊像亲姐妹似的一直在医院陪伴她。赵磊是位娇生惯养的女孩,在医院她像是蹲监狱,她最大的不适就是医院的气味和离开了要她命的网络,而且还不能抽烟,因此夏冰非常过意不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俩说话的内容也越来越少,而且,夏冰还有在医院再住些ri子的想法。

“我的弱不禁风的夏小姐,住吧,没关系,本小姐陪着你。”赵磊对夏冰无端住院无可奈何。

“本小姐不忍心看到赵小姐受煎熬,实话告诉你,我是住着玩的。你回去。”

“不要本小姐本小姐的,小冰,我知道你是有意的,是不是想叫大海着急,杀回海西来救你呀?劫法场的年代早就过了。”

“不。小磊,我越来越觉得他回海西凶多吉少。他不能回海西。”

“何以见得?”

“我有一个算命软件,我给他算过,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命?”

“命不好。呶,你自己看。”夏冰将一张纸递给赵磊。

赵磊一看,上面写着:生平福量不周全,祖业根基觉少传,营事生涯亦守旧,时来衣食胜纵前。命量:三两五。

“小磊,你看懂了吗?”

“有的看不懂,不过看得懂的部分还是蛮准的。”

“我也觉得是,大海似有灾难。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悲观失望什么,这种事不就是玩玩的吗,信则有不信则无。哎,小冰,这命量是什么意思?”

“你也信了。伟人的命量可是五量六、六量五的,三量五是凡人中的凡人,太少了。我要去找他,他肯定快不行了。要不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来。”

“小冰,你找人问过大海了?”

“我,反正我要找他。”

“你找他不是大海捞针吗!你肯定找人问过了。老实交待。”

“我找过吴总。”

“他说了什么?”

“他说大海是他家原来用过的花匠,他不知大海的近况。他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说大海是花匠的都是骗子。”

“小冰,你要闯大祸!”赵磊下意识地看了看病房的四壁。

“告诉我,大海到底是什么人?他原来当过你老师?”

“小冰,你去找吧。我不管,你的事,我管不了,你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你去找吧。”

“可他不让我去找。”

“谁?他是谁?”

“看你急的。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大海穿一套破衣服追到了市委办公室,好像市委那些人都认识他,还与他打招呼,叫他陆区长。他把我赶回电算中心,帮我打开机子。小磊,我特兴奋,我终于在梦中见到他了。如果,如果他说一声我爱你该有多好呀。”

“所以你就一脚蹬掉被子,所以你就生病了,是吗。小冰,你说的,我相信。我早就说了,他就是要你好好工作,别胡思乱想,什么区长副区长的都是梦话。你就在电算中心好好工作,有时机找一男人把自己处理得了。我要是你,我就这样解释这个梦。”

“小磊,你为什么不处理自己,你准备献给谁?”

“当然是我爱的人。这还用问吗。”

“你爱大海吗?”

“怎么说呢,小冰。说爱,其实我不爱他;说不爱,又行不通,我不爱你的爱人就等于不爱你也等于不爱我自己。”

“小磊,大海肯定是海西人,你有熟人,帮我找找。”

“傻,我去,万一大海爱上我了呢,你还让我去找吗?”

“心甘情愿,小磊,你才傻,他不是这样的人。”

“夏副主任,赶快出院上班吧。我求你了。”

一开始,赵磊觉得陆晓凯关闭手机保持谨慎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但后来,特别是她与夏冰的这次谈话之后,她也开始担心起来,到底是陆老师谨慎还是出了问题?几个月竟没一点音讯,在现代社会中,这几乎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