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孽缘

(387) 辩论是非

其实,现在陈忠孝的内心世界,不是愿意听肖兰的辩论是非,他心里想的只是让肖兰去他姐家慰问他的姐姐。他的心里,觉得自己外甥出了这么大的惨事,实在是太重大了,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亘古少有,人人应该同情,人人应该慰问,人人应该资助。

作为自己的老婆,更应该抢在前头,第一个去姐姐家慰问探望,给那快要哭昏的姐姐一个温暖。自己是冲上去了,听到信后,马上到姐姐家,又是安慰,又是跑前跑后地帮助处理。

可是,自己的老婆却不去,姐姐心里一定很不高兴,就是那几个兄弟姐妹也不会高兴,都得认为老婆不通情达理,自己是个完犊子的货色,管不了老婆。所以,陈忠孝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让肖兰去姐姐家探望。

但是,他不是温言款语,不是和和气气,更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而且一种强制压服的态度。他不想,他家人的劣迹,更不想他姐姐的鄙陋,他只认为他家人都是好人,他姐是好人,而肖兰是不通情理的人。他也觉得肖兰好欺负,不厉害,老实可欺,他总想凌驾肖兰之上。而今,肖兰并不买他的账。

陈忠孝说了半天,肖兰也没有答应他看陈秀莲。陈忠孝怒气冲冲地说:“你少废话,你到底去不去看我姐?”肖兰轻蔑地看了一眼陈忠孝,果断地说:“不去!”陈忠孝一瞪小眼睛,吼叫起来:“你他妈的真不懂人味,畜生!”

肖兰也勃然大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姐才不懂人味呢,你姐才是畜生呢,还有你,也是畜生,大畜生,猪狗不如!“陈忠孝继续吼道:“小涛都残废了,你当舅妈的都不去看看,不是不懂人味,不是畜生还咋地?”

肖兰没有马上接茬,她想,不能只是骂他们,还是要说理,辩论是非曲直,即使这个畜生听不进去,我也要辩论道理,我不去,就是有理,我给钱,就是大度宽宏,照陈秀莲的德性,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肖兰冷冷地一笑,说道:“而现在,你姐的儿子出事儿了,我也不去,那也不怪我,只怪你姐不好嘛。人不好,就可以不去,这不是你的道理吗?我,不去的有理。”肖兰说的这话,是一种杀手锏,这是陈忠孝的理论:你肖兰不好,家里有什么情况,我家人不到场,有理,我姐不来,有理!

肖兰拿陈忠孝的道理换位用之,用的是请君入瓮的方法,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忠孝听了肖兰这么一说,心里很是堵塞,没有别的话可以反驳,是啊,这是自己的理论,无法反驳。陈忠孝无奈,只好转了方位。

陈忠孝气呼呼地说:“你事儿咋那么多?老计较个啥劲儿呀?”肖兰闻言气恼,说:“你说什么呢?怎么是我计较?怎么是我事儿多?我有你家人事多吗?这二十年来,你们家人整了多少事来,用我给你摆一摆吗?”陈忠肖听肖兰说要摆他家人的不是,他可不愿意听,不知道肖兰这一摆,得摆多少时间,又得说多少难听的话语。

陈忠孝就转移了话题。陈忠孝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不是我的家里人吗?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吗?”这个无赖,也又在强调他和家人的血肉关系了。肖兰越听越气:“啊,你还是老一套啊,你到底和谁是一家人?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们是你的什么人?我们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我是你的老婆,强儿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我们不是你的亲人是你的什么人?”

陈忠孝一时无法回答肖兰的话,是啊,陈忠孝从来都没有把老婆孩子当亲人,没有把他们和自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你要是问他,把老婆孩子不当亲人,当成什么人,恐怕他也说不出来子丑寅卯来。

肖兰又说:“你既然不把我们当亲人对待,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干这儿干那儿?你又有什么权力来要求我去看你们家人?再说了,那小涛是姓什么,是谁家的子孙后代?你不但强求我孝敬你们家的人,还得善待孝敬和你们家有关联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肖兰的话,真是说的很到位,一针见血,句句是理,句句是责问,句句是重锤敲击!陈忠孝无话可说,只是一味地蛮横:“你他妈的别不识抬举,让你干啥那是瞧着你了!”肖兰愤怒了:“陈忠孝,放你的狗屁!你抬举我?我还得受宠若惊吗?你别不识相,搬块豆饼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来抬举我?真是瞎了你的眼睛,你的狗眼看人低,你真是不要脸!”

陈忠孝叫起来:“你他妈的还敢骂我?你到底去不去看?”肖兰看看陈忠孝坚决地说:“骂你了,怎么地吧?我就是不去,我这拿钱给她就不错了,我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怎么地,那小涛是出了大事儿啦,我给钱就是慰问,就是表达心意,我这都够意思了,我这都够大度的了,我看你姐还是做不出来呢。”

陈忠孝讥讽地说:“那我还得谢谢你呗,看你肖老师多大度,多明事理。”

肖兰一挺胸:“本该如此。”肖兰觉得自己是很宽宏大度的了,那陈秀莲是个什么货色?她哪里有一点儿姐姐的样子?看自己的姐姐肖香,那才是姐姐的楷模呢,那陈秀莲与姐姐肖香比,那真是天壤之别,差之千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陈忠孝却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自己的姐姐没人样,也感觉不到肖兰的贤惠善良!陈忠孝冷笑一声:“哼,狗屁。”肖兰也冷笑一声说:“哼,我做的就是比你家人好上百倍,更比你姐好上百倍。”

陈忠孝冷嘲热讽地说:“哼,你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了?真不害臊。”肖兰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害臊。咱不说别人,就是说你姐吧,她就做不到我这样。她生孩子,我买东西看她,我生强儿你姐既不来看又一毛不拔;强儿有病住院你姐她既不看又不给钱;你有病她也不来看又不给钱,这回她儿子出车祸了我给二百块钱。你说说吧,这些都是事实,你说我做的好呢还是你姐做的好呢?”

肖兰摆的都是实情,这几件事,那陈忠孝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否认不了。陈忠孝无法回答,只是狡辩:“那你不是应该的嘛,你不是我的老婆嘛。”肖兰不屑地看看陈忠孝说:“这回你认老婆了,平时怎么没有?我应该?你家人就不应该了?你姐就不应该了?世界上的事儿都是可一头热乎的吗?”

陈忠孝又是无法回答,平时,他心里根本没有老婆孩子的位置,心里装的全身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可是,一到有情况了,他才想起自己有老婆,要求老婆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就是家人什么也不应该。

肖兰又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两好搁一好的,没有单打一的。告诉你,陈忠孝,以后你少来这一套,别是剔头刀子可一头热乎,也别总想着你家人,你也别只要求我该怎么地,你家人做不上去老有理,你也别老是里外不分,你这老婆我已经不错了,不要有眼不识金香玉,好了伤疤忘了疼。”

陈忠孝没法接肖兰的话,他就想了想,说:“那这么地吧,你给我个面子,我不是你丈夫吗,那是我姐家的孩子,这哈还不行吗?你就去看看吧。”

肖兰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生气,说:“看你面子,你还真好意思说这话,你是我丈夫,你还记得这个吗?喔,这么多年,你哪一时像个丈夫的样子了?你哪一天对我这个老婆起到丈夫的作用了?你又哪一件事,看我的面子了?啊?”陈忠孝看看肖兰,他就说话了:“我哪儿没有看你面子了,我哪儿时不像丈夫样子了?”肖兰看陈忠孝不认账的样子,心里特别地反感,她冷笑道:“你对我家人不好,看我面子对他们好了吗?石明山要给他哥办户口,我和你说,你看我面子给办了吗?你对我开口就骂,举手就打,像个丈夫的样子吗?哼,还好意思腆脸说呢,呸!”

肖兰说完,两眼直视着陈忠孝,见他没有什么惭愧的神色,肖兰就转移了视线,朝着天棚看去,双手抱肩,脸上的表情极其地冷漠和讥讽。陈忠孝听肖兰的一连串质问,他觉得无可回复,他只好说:“我就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吗,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感冒吗?”肖兰没有动,依然故我,只是淡淡地说:“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哪点都对我不好,我有什么感冒?在我的记忆里,你就是和我离心离德,没有一点儿丈夫的味道,你的心,早已经给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了。心里面,没有老婆孩子的半点儿位置,你自己想想吧。”

陈忠孝心里明白是说不动肖兰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一笑,起身就走了。肖兰不去看陈秀莲,给钱,已是大家风范,那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