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孽缘

(313) 再询去向

肖兰和陈忠孝说:“既然大家都让你去县里看看,你就去一趟吧,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工作不落实,咱们心里也不踏实。”陈忠孝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去哪个单位的问题,早安排,我好去上班。”

肖兰看了看陈忠孝说:“他们倒是能安排,是调出,又不是开除公职,关键是去什么样的单位。”陈忠孝听到这话,很是担心,他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肖兰又说:“好单位,我看是不可能,但是,单位太不好了,咱们也不能去。”

陈忠孝踏上了去县里的列车,清原镇在嘉萨县的南面,路程是一个小时。

在车上,陈忠孝的思绪一刻也不曾停止,他反反复复地想工作单位问题。能去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呢?肖兰说的是对的,不会给自己安排好的单位,但是,能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呀?要是好的不能去上,一般的也行啊。起码来说,得是一个能开资的单位呀,现实中,有多少单位都开不出资,处于瘫痪状态?

如果是开不出资的单位,那可怎么办?那不就等于没了工作了吗?今后,自己该如何生活?难道指靠肖兰养活吗?如果是那样,不也太惨了吗?想到这里,陈忠孝心如油煮,真是焦虑万分!陈忠孝恨不得马上见到郝局长,得到答案!想到郝局长,他的心里一片迷蒙。

上次郝局长和他谈话调出问题,那郝局长有软有硬,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笑意和惋惜的味道浓,当时,郝局长提出了当前自己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个工作去向问题,郝局长很关心这个问题,也很热心,答应给自己找个好点儿的工作,能开出资的单位。郝局长还说,他和各大局的头头都能说上话,工作还不成问题,看来,这个郝局长还不错,把自己调出了他管辖的系统,还能体谅自己。唉,但愿能借他的力,去个好点儿的单位!

陈忠孝到县局局长办公室,门锁着,人不在。他就在走廊里晃荡。有个年轻的警察问陈忠孝:“你是谁?找局长有什么事?”陈忠孝见这个年轻人很和善,就说:“我原是清原公安局的陈忠孝,来找局长问问工作去向。”

这个年轻的警察一听了陈忠孝的自我介绍,不由得仔细地看看他。陈忠孝被调出的事,他也听说了,他也听说了陈忠孝的为人工作及能力,他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惋惜。他说:“你等着,我给你去看看。”这个年轻警察的举动,很使陈忠孝心热,仿佛是一股暖流淌入他冰冷的心里。

那个年轻警察和郝局长说了陈忠孝来问工作,郝局长在别的副局长屋里闲扯西游,听说陈忠孝来问工作,那短而细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是一片厌烦的神色。郝局长没好气的说:“你说我忙着呢,让他等着!”年轻警察看出了郝局长的心理,他只好转身出去告诉陈忠孝等着。

这一等,可是过了好久,时间在陈忠孝看来,好像也故意和他过不去,那个慢哪,一分、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陈忠孝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的,十分焦急。那个年轻警察很同情他,他很想帮帮陈忠孝,他明明白白地看那郝局长在闲扯,可就是不肯见陈忠孝!

年轻警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又去找郝局长。年轻警察小心翼翼地说:“郝局长,都十一点了,快下班了,那个陈忠孝还在等您哪。”郝局长看看表,真是十一点了,嗯,他已经等两个小时了。还是得见他,不然,他会不走的!郝局长懒洋洋地走出来,陈忠孝见郝局长走过来,他迎上前去问好。

那郝局长应付着。陈忠孝见郝局长带搭不稀理的态度,心下一沉。陈忠孝在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陈忠孝看看郝局长说:“郝局长,我到底上哪个单位?”郝局长的态度可和上次大不一样,他冷冷地看看陈忠孝,直皱眉头,那一条长瓜脸儿拉得更长了,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不耐烦地说:“小陈同志——你看你,急什么?不早就答应你给你安排么?”陈忠孝看见郝局长的表情已经觉出来了味道,他不免着急起来,他迟疑了一下说:“可是,我都出来半个月了,还没——”郝局长厌烦地连连摆手说:“小陈哪,咱们的工作这么多,大事儿都抓不过来呢,你个人那点儿事儿就放一放嘛。啊——况且,你可以借机会歇一歇哪,这也是领导关心你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郝局长两只手抱在一起,双腿交叉在一起,眼睛往天棚上看去,他根本不看陈忠孝。郝局长心里想,我的工作完成了,而且很成功,我用花言巧语来哄骗他,麻痹他的心灵,让他没有反抗意识;当他有了反抗的萌芽时,我又用组织和党员来压制他,泯灭他的反抗斗志。

哈,不管怎么样,我可使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俘虏了他,他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局里的调出,没有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至于他的工作,我可不操心,其实,也安排了,那是个什么部门?这可不能从我嘴说出来。陈忠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局长,这个我明白,谢谢领导的关心。可我心里不托底儿啊。”

郝局长听了不高兴了:“嘿嘿,你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不托底儿的?又不是撤你的工职。你回去等着吧,等有信儿我就通知你,你不用来了。”郝局长脸色更加阴沉,像是要下倾盆大雨!想要去好单位,我是能办到,可他识时务吗?郝局长想试探一下陈忠孝。郝局长慢条斯理地说:“不过——”

郝局长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诡谲地眨了眨眼睛。陈忠孝觉出来是有什么情况,就说:“郝局长,有话你就说吧。”郝局长盯着陈忠孝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他说:“不过——我是说——现在的事儿不好办,不好办呢。”陈忠孝听完郝局长吞吞吐吐的话后,非常吃惊说:“怎么?不好办——您不是说各大局您都能说上话吗?”

郝局长沉吟道:“话——是好说,可光说话是不行吧?这年头的事儿难道你不明白?”陈忠孝更加吃惊说:“我?这还得——唉,想不到辛辛苦苦干了十四年,到了这个地步还得——”郝局长听陈忠孝说这种话,很不高兴,他不等陈忠孝说完就说:“好了好了,小陈同志,我是随便说说,也是为你好。不过,我会尽力的,你回去吧,回去吧。”

郝局长心里怒气顿生,果然是个不识时务的榆木疙瘩!哼,就你这个样子,还能留下吗?陈忠孝不知所措:“郝局长,这事儿——”陈忠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地说下去,他看那郝局长已经拉长了刀条脸,脸色也更加阴暗了。陈忠孝心里有些打怵。

可是,郝局长的态度,与上次和自己谈话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呀,这是为啥呢?陈忠孝想了想,他感觉到,上次是和自己谈的是调出去,他是怕我不出去,或者有什么反抗的表示,所以,他是用的好态度,用的软刀子,但里面也夹杂着威胁和哄骗。

这次,我再来了,我是来看工作的去向,也含着求他的成分,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没有好态度了。现在,看他的样子,是我走了才好呢,可是,我能马上走吗,我能没有落实工作单位,就回去吗,回去,今后的工作咋办,肖兰问我,我咋说?

不,我不能回去,既然上次你答应我给我安排好工作,我还得和你说下去。你想让我马上走,可是不行。想到这里,陈忠孝的情绪上来了,他的脸上也不那么忧郁和气馁了,他坐直了身子,两眼看着郝局长,朗朗地说道:“郝局长,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我也是不好意思的,但我没有办法的,实在是对不起。”

郝局长听到了陈忠孝的话,见他的神态与先前大不相同,他有些纳闷不解,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忠孝,没有说话。陈忠孝也不管他的态度如何了,继续地说下去:“郝局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别的说的,我就是想落实一下我的工作单位,我不能没有工作呀,我是被调出了公安系统,但不是把我开除了,所以,我想我的工作,还请郝局长多费心了。”

郝局长听到这里,说话了:“小陈哪,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不是说了嘛,你的工作,我们局里会考虑安排的,你就回去等不行吗?你这个同志呀,就是有些想不灵活,一根筋。”陈忠孝说:“郝局长,我也不糊涂,我就是担心我的工作去向问题,所以,我才又来打扰你了。”

郝局长再也不想听下去了,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办。你的事儿,我尽力办。你不用来了,安排好我就通知你。”陈忠孝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明白无法再谈下去,只好走了。这回郝局长没有送陈忠孝,站在屋里看着陈忠孝离去,他冷笑一声:“哼,不识时务,凭什么我给你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