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同行
秦如晨侧着头看他，愈看愈是喜欢。
她喜欢这样的他，完全与平时不同。
直到天色完全地黑下来，蓝烨才长长地吸了口气，睁开眼来，抬头望着秦如晨：“我睡了多久？”
“很久。”秦如晨唇角勾起几许笑，“大哥喜欢睡，那就继续睡吧。”
“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觉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蓝烨脸上满是笑意，握紧了秦如晨的手，“有你陪着，真好，不然，你不要去找戚庭华了，就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秦如晨一怔，随即低下头去。
“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秦如晨抿抿唇，目光变得有些悠缈——少女的期待，在世人眼中，和他眼中，都是非常可笑地吧，她怎么能指望他，只衷情于她一人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倘若他登上九五之尊，想来这世间，将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一切罢？到那时，她的牺牲和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了？”蓝烨不禁碰了碰她的胳膊，这一路行来，他发现秦如晨和其他的女子非常不同，她的心里像是装着沉重的心事，又像是——
“你怎么不说话？”他站起身来，碰碰她的胳膊：“不要这样，有什么话，你同我讲，好吗？”
秦如晨转头看他一眼，忽然道：“蓝公子，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可曾对一个人有过期待？”
“喜欢人？有期待？”蓝烨眼里浮起几许茫然。
“有吗？”
“我不知道。”蓝烨低下头，看着地面：“其实我半生漂泊，这些年来都在风里雨里渡过，也不期待有什么人，会陪着自己。”
“这样挺好。”秦如晨却道。
“为什么？”
“你不去爱，就不会痛，就不会有牵挂，有悲伤，有失落……正因为你爱了，所以你所爱之人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会让你伤心难过……你爱他，就会担忧他，想他，思念他，哪怕他（她）对你再不好，你还是放不下。”
“你也是这样吗？”蓝烨奇怪地看着她：“你也是这样担忧他吗？”
秦如晨没有言语。
不可能不担心的。
不可能不忧虑的。
不可能的。
“我就是不明白。”秦如晨转开头：“为什么他对我，始终那样地冷漠，他的眼睛总是看着前方，似乎是很遥远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明白……”
蓝烨没有言语。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经历有所不同，所以在关键时刻所做出的选择也不同，最终导致他们的命运完全地不一样。
“姑娘何必如此绝望？”楚逸云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地平静，“或许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会来找姑娘，那个时候，姑娘可会觉得遗憾？”
秦如晨微微怔住——戚庭华会后悔昔日之作为，亲自来找她？关于这，她几乎连想都不敢想，在她看来，戚庭华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说过，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姑娘很茫然？”看她一副无措的模样，蓝烨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既如此，姑娘不妨随在下周游天下，或许见识的人多了，姑娘就会慢慢地忘记，从前那些痛苦和烦恼了。
“多谢蓝公子。”秦如晨弯腰行了个礼，“小女也正有此意，愿和楚公子结伴同行。”“如此最好不过。”蓝烨眼中浮出丝丝笑意：“姑娘不是打算往陈国去吗？从此处往前，过襄江、渭河，便是陈国了。”
“是吗？”秦如晨眼里顿时满是惊喜：“果真是这样吗？”
“当然。”蓝烨点头：“烨，怎么会欺骗姑娘呢？”
“多谢公子。”秦如晨眼中这才有了几许笑意：“或许，离开戚国，就能忘却昔时种种吧。”
她说完垂下头去，看着地面。
瞧着这样的她，蓝烨心中不由漾开丝丝疼惜。
佳人如许，怎能任之在外飘零。
那个什么庭华，到底是什么人物？
第二日，蓝烨果然买了一只小船，两人坐在船上，一路往南下，沿途风景秀丽，让两人身心俱爽。
“姑娘，是否已经渐渐地忘记？”
“是啊。”秦如晨点头，“我已经不再记起，那些痛苦的往事，人生本来，就是应该用来享受的。”
“姑娘。”蓝烨脸上全是笑意，“姑娘说得很是，人生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
“所以，”秦如晨微微地一笑，“如晨愿意陪着公子，好好地，陪着公子。”
“嗯。”蓝烨点头。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庭华会如此坚持，难道帝……”
秦如晨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打住，她纵然再傻，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
“帝？”蓝烨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帝？”
“没有。”秦如晨摇头，赶紧转眸，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是啊，纵然佛门高僧，想必也极难超脱世俗到，无视皇权至尊吧？
蓝烨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个女人，他能分明地感觉到，她话里有话，并且，她过去的身份……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可是突然间……
江水浩荡，船一直朝前行驶着，最后在一座华丽的都市前停下，蓝烨下了船，立在码头上，看着秦如晨微微地笑：“姑娘，你下来吧。”
秦如晨下了码头，一只手立即被蓝烨轻轻地握住。
两人肩并着肩朝前走去，路过的人瞅见他们，纷纷地点头，微笑，不禁暗暗地称赞：“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确实是一对神仙眷侣。”
“对了。”蓝烨忽然停下脚步，转眸看着秦如晨微笑：“姑娘，直到现在，在下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我姓秦，名唤如晨。”
“秦如晨？”蓝烨微微一怔，依稀记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又全然陌生，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哦，姑娘，在下可以叫你一声如晨吗？”
“当然可以。”秦如晨点头，抬手捋捋腮边秀发，那样的温可人，令蓝烨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怎么了？”秦如晨有些奇怪，抬头看了蓝烨一眼：“公子怎么了？”
“你。”蓝烨只觉心里被扯得生疼。
“公子，如晨饿了。”秦如晨淡然一笑：“我们可以先去吃饭吗？”
“这个自然。”蓝烨伸手想抓住她纤纤秀手，却被秦如晨避开了去，蓝烨自觉失落，而秦如晨已经迈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