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霸秦末的无敌猛将

五十 雍城之战

大约十天前,也就是在以项羽刘邦两支楚军为主力的叛军将咸阳城团团围住的之时,陇西关外的戎狄各部族开始聚集二十万大军,一举突破狄道及陈仓关,乘秦军在陇西兵力空虚之际,大肆抢占水草丰茂的渭水河谷,陇西郡各个县城除了一些负责捕盗抓贼的县卒外,连一个主力秦军甲士都沒有,戎狄人的骑兵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整个陇西地界

至于原本所谓的秦军陇西飞骑,老族长告诉林弈的是,早在一年前这些号称秦军最为精锐的骑兵,便已消散殆尽,陇西侯李信旗下的陇西飞骑即便是齐装满员之时,也只有八万余人,在王翦灭楚之时,陇西飞骑便被抽调走六万多,余下的飞骑只有堪堪两万人,始皇陛下一统华夏之后,秦军的重心便移向南海与九原两处,故而对于表面上看起來相对平静的陇西故地,迟迟沒有增兵补充。

在赵高掀起屠戮赢氏皇族的血腥风暴之后,雍城的老皇族收拢了从关中咸阳逃回來的所有幸存皇族,凭借始皇陛下留下的秘密兵符又抽调走了一万飞骑,分别护送两支共计近五万的赢氏部族北上南下,寻找九原与南海的秦军,以求得主力秦军的庇护,剩下的一万余陇西飞骑,在帝国最后的动荡时期,陆陆续续又有些逃亡流散,在戎狄族大举入侵之时,只剩下数千老弱病残的弱旅,而这陇西唯一一支曾经的主力秦军,又被戎狄人飞骑在破关之前,以数万主力偷袭,终于让这支代表着曾经辉煌的秦军飞骑全军覆沒了。

戎狄飞骑在越过陈仓关后,便直逼离陈仓只有半日路程的陇西郡治所雍城,当时留守雍城的,只有不到一千、从未上过战场的郡卒还有就是两万余未撤离的赢氏皇族,那日清晨,雍城的老秦人们刚刚睡醒,便骤然发现整个雍城已被漫山遍野的戎狄飞骑团团包围了。

面对汹汹逼近的戎狄飞骑,老秦人们沒有退缩也沒有丝毫犹豫,知道帝国的大军已然不在,现在要活下來便只有靠自己了,不用部族里的族长族老们动员,所有老皇族们包括妇女小孩,都纷纷拿起了兵器,雍城官署的兵器府库敞开大门,一件件铠甲兵器分发到老秦人们手里,一场不亚于咸阳保卫战的大战在雍城打响。

包围雍城的是戎狄大单于部族的三万精锐飞骑以及赤狄、白狄两族的八万骑兵,而秦军方面除了那一千郡卒外,剩下的是两万大部分是老弱病残的老皇族,然而,即便如此,在雍城攻防战开始时,戎狄人却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面对虽然不甚高大但却是十分坚固的雍城城墙,缺少大型攻城器械的戎狄兵们,只能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简易粗糙的竹梯徒步攻城,戎狄人的骑兵优势便荡然无存,而雍城上的老秦人们。虽然兵力远弱于戎狄人,但人人士气高昂、誓与雍城共存亡,不分老弱个个与攻城的戎狄兵亡命相搏,再加上雍城内器械粮草充足,戎狄人足足猛攻了三天,在城外丢下了近万具尸体而雍城却巍然不动,气得戎狄族大单于暴跳如雷

直到第四日,戎狄人终于想出了一则奇计,派出一支千余名精锐,由精通秦人汉语的军官带领,装扮成前來救援的秦军,在当天深夜之时,戎狄人又特地在城外营造出被秦军偷袭的混乱场面,而后这支“秦军”突然杀到雍城南门,对守城的秦军军官声称是从关中赶來增援的部队。

由于时值深夜时分,城头的秦军军官只能依稀分别出假秦军身上的黑色衣甲,兼之带队“秦军军官”又是一口纯正的秦人口音,且城外的戎狄兵又大举追杀过來,所以秦军军官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但仍是下令打开城门,放这支“秦军”入城。

在秦军刚刚打开城门的一瞬间,这支“秦军”便蜂拥挤入城门,一面撕扯下罩在外头的秦军衣甲,一面攻击负责把守城门的秦军,坚守南门的秦军们虽然马上反应过來,展开拼死反击想夺回城门,无奈这支戎狄人假扮的秦军人数不少,秦军寡不敌众之下终于丢掉了南门,南门一破,城外的戎狄飞骑主力便乘势大举攻入城内。

在戎狄人满心以为秦人会就此而投降或是乱窜突围之时,残存下來的秦军与老秦人们却凭借着城内密集的房屋建筑,与戎狄飞骑展开逐街逐屋的争夺战,在占据地形优势的秦军伏击之下,戎狄人又损失了不少精锐,恼羞成怒之下,戎狄大单于下令放火焚城。

虽然在大火汹汹燃烧之间,城内的老秦人仍是悍不畏死地继续与戎狄人殊死拼杀,但毕竟终归还是因了兵力战力悬殊过大,渐渐地被戎狄人赶到大郑宫附近,那时,所有幸存下來的老秦人已不足三千人,据守着大郑宫的最后几处宫殿。

眼看着,戎狄兵便要一把火把大郑宫以及困守在里头的两三千老秦人一并烧掉之时,突然之间天地异变,漫天乌云滚滚卷來,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伴着倾盆大雨瞬间呼啸而至,紧接着,沉闷的滚雷声突兀又从地底下传了上來,整个雍城顿时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无数房屋在大雨之中熄灭了汹汹燃着的大火,在一片眩晕之中变成了一堆堆废墟,雍城竟是在此时,发生了罕见的地动。

在大郑宫外原本气焰嚣张的戎狄兵们,在天旋地转般的惊变之下,被骇得魂飞魄散,人人鬼哭狼嚎地四下逃窜,更有胆小的戎狄兵,直接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浑身颤抖地念叨着,真神保佑,一片混乱之中,戎狄兵们飞也似地顺着尚未倒塌的四个城门,不顾一切地逃出这座已变的如同地狱一般的雍城,因互相拥挤而踩踏致死致伤的戎狄兵,反而比被倒下來的房屋压死的戎狄兵还要多上许多

而令人怪异的是,在这场天地异变之中,大郑宫最后那几座挤满老秦人的宫殿除了被狂风暴雨冲刷掉几块瓦砾之外,却是安然无恙,宫殿里头的秦人老少们同样也感受到了地动山摇,在经历了初始的惊慌之后,老秦人们惊诧地发现这些宫殿犹如受到神灵庇佑一般,竟是在足以毁天灭地的地动暴雨之中巍然挺立着。

说到这里,老族长对林弈嘘唏感慨一番,喃喃说到,这定是赢氏列祖列宗显灵,在危急关头庇佑了这些幸存下來的赢氏族人。

林弈來自后世,对于地震这类的天灾或多或少有些了解,而从老族长口中得知的这场怪异地震,却让林弈也是大惑不解,如何全城都变成一片废墟,唯独大郑宫那几座躲藏着老秦人的宫殿安然无恙,另外雍城绵长的四面城墙似乎也沒受到多大损坏,而很显然,那几座宫殿的建造水准,不可能与大郑宫其他宫殿以及城里其余的民房建筑物有多大的区别,唯一能用來解释这一怪异现象的,或许真的只能归功于神灵发威。

这场极其诡异的地动,在戎狄人刚刚蜂拥着撤出雍城,便又骤然停息了下來,而此时,同样笃信鬼神的戎狄人,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沒有人敢在冒着暴雨再度杀入城内,无奈之下,戎狄大单于只得下令团团围住雍城,等待暴雨停歇之后,再作决断。

那场暴雨一直持续到凌晨天色微亮之时,而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戎狄人,还是沒有再次发动进攻,于是,城内的老秦人便趁着这一个难得的机会,借着朦胧天色的掩护,通过北门悄然撤离雍城,进入雍山之中。

虽然悄然撤离的老秦人们已是万分的小心,不过在最后一拨负责断后的老秦人进入雍山之时,还是惊动了北门附近的戎狄兵,好在雍山地形复杂,不利于戎狄飞骑施展,在断后的老秦人拼死阻击之下,尾随追击的戎狄骑兵丢下数百具尸体后,匆匆撤出了雍山。

撤入雍山的赢氏族人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找到了这处地形隐蔽、水源充足的山谷,暂时栖息下來,而损兵折将的戎狄族大单于,对撤入山里的老秦人始终耿耿于怀,经常派一些斥候密探进入雍山,想要找寻老秦人秘密驻扎的营地,同样是久战民族、嗅觉敏锐的老秦人,当然也早就觉察出戎狄人的企图,那些偷偷进入雍山的戎狄人斥候,便在秦人神出鬼沒的偷袭、伏击、陷阱等等手段的打击之下,往往有來无回。

为了不让戎狄人发现蛛丝马迹,老秦人们还特地将这些戎狄斥候的尸体,偷偷运到早已变成一座死城的雍城,随处抛弃,林弈等人在雍城里看到的那些腐烂程度不同的戎狄兵,便是这些老秦人的战果

昨夜恰好又有一队戎狄斥候,企图接近老秦人的营地,遭到秦人伏击之后,十几号戎狄兵无一生还,清晨就在林弈等人进入雍城之前,紫盈与一些老秦人正好从北门进入雍城,将这十几名戎狄兵尸体扔在了大郑宫前的车马广场上,于是,便有了之后林弈等人进入大郑宫搜索的一幕。

听完老族长前前后后详尽的解说,林弈这才解开了心底的迷惑,恍然大悟般地长吁一声,正在感慨之时老族长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林弈连忙殷勤地给老者倒了一碗凉水,恭敬地呈了过去,说道:“多谢老族长为小子解惑!”

老族长摆摆手示意林弈不要客气,接过林弈手里的陶碗抿了一大口,指着陶碗对林弈说道:“这山里的泉水清甜可口、冬温夏冰,实是上天恩赐的好东西,來,你也尝尝!”说着,便要帮林弈倒水,林弈见状连忙拦下老者,自己动手倒了一碗,昏迷了半日,林弈也是有些口干舌燥,便对着陶碗猛地吸了一大口,泉水一入口,果然如老者所言,一股清甜直抵心脾,水温竟也奇迹般地温和,不像其他凉水一般冰冷刺骨、透着寒气而让人难以下咽。

“果然是好水!”林弈潺潺地把陶碗里泉水大口喝光,长袖一抹嘴角啧啧赞了一句道。

“若不是这泉水,我赢秦部族剩下的这两千多号人恐怕就要渴死在这大山之中罢了!”老族长举着陶碗,望着碗里晶莹透亮的泉水感慨叹道。

林弈点点头,正想附和一句,心下忽地掠过一个疑点,赶忙放下陶碗问老族长道:“对了老族长,您适才是说,戎狄人经常派斥候进入雍山搜索你们!”

“有何不妥之处!”老族长点点头,皱着老眉疑惑道。

“斥候搜索的次数是否频繁!”林弈紧接着问了句,看到老族长又点了点头,林弈在原地來回踱步,一面皱眉喃喃自语道:“如此说來,戎狄人的大本营肯定是距离雍城不远,可为何我军从郿县开來之时,几组斥候均未发现戎狄人的踪迹,难道是!”

说到这里,林弈心下猛地一惊,停下脚步回头对老族长急道:“不好,老族长,雍城那边的人马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