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霸秦末的无敌猛将

四十四 旧都雍城

从郿县县城往西行,大约一日的路程,便可抵达赢秦部族在陇西的发源地,,雍城,早在春秋战国之时,雍城便是秦国旧都,同样也被作为历代秦国储君加冠的神圣之地。

早在华夏远古时期,雍便赫赫有名,自大禹以降,天下被划分为九州,雍州便是其中之一,按照古语“河之西为雍”的说法,涵盖陕西、甘肃、巴蜀与青海一部分的几乎整个华夏西部,都归属雍州管辖,而因了华夏地形的特殊,西北戎狄汹汹入侵我华夏的最主要甚或可说是唯一通道,便是这雍州,所以,作为雍州治所的古雍城,实际上也是镇守华夏西部的一座要塞堡垒。

从夏朝立国一直到春秋战国,古雍州始终是华夏族用以抵御西北游牧民族入侵的重要屏障,而在这里举族血战、死守雍州要道的,恰恰便是赢秦部族,赢秦部族以陇西为发源地,历经六代君主苦苦血战,方在关中立定脚跟,在关中大定之后,第六代君主秦德公经过备细堪舆占卜,选择了在古雍城遗址所在地建造秦国都城,仍然沿用“雍”这个名字,然而秦德公刚刚修建了一座公室住所,,大郑宫,便撒手归西,后來,雍城又历经了宣公、成公两代十六年,直到史上赫赫有名的秦穆公即位后,才大体竣工,从那以后,一直到战国初期,雍城便被作为秦国的都城,整整历经了十七代秦国的君主。

作为赢秦部族早期都城的雍城并不大,主要是以秦德公时期修建的大郑宫为根基进行扩建,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宽约六里,依山傍水的雍城,修建在一处肥沃而显要的河谷地带,背靠广袤的雍山岐山,南临渭水,东西挽雍水、中牢水,除了地形比较狭窄外,也可谓是得天独厚。

在秦国都城历史上,雍城与咸阳一样,是一座具有真正重大意义的都城,与雄伟壮阔的大咸阳城相比,雍城虽然古老而又狭小,但却有着大咸阳所不能替代的神圣地位,究其原因,一则是雍城郊野埋葬了秦昭王之前秦国所有的二十七代君主;二是,雍城有着赢秦部族祭祀了数百年的古老宗庙与社稷,而且处处都有秦国祖先的遗迹,因了如此,秦国都城东迁以后,仍是沒有放弃作为根基之地的雍城,只要不是大战脱不开身,重大祭祀以及储君加冠典礼等等都是无可争议地在雍城举行。

然而,在进入帝国最后的动荡时期后,为了保护残存在雍城的赢氏皇族血脉不至遭到赵高等奸佞的屠戮,赢秦部族自发地割断了与咸阳的联系,如此一來,才造成了在咸阳陷落前,子陵等在咸阳的皇族乃至林弈都不知晓,陇西故地已被大举入侵的戎狄族抢占,这一重大的消息

这一日拂晓,从雍城东面飞驰而來一小队黑衣黑甲的骑士,这些骑士沿途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前方以及道路两旁的动静,在來到雍城东面、已经上冻的中牢水河边之时,马队停止了前进,为首的一名甲士凝眉眺望死气沉沉的雍城片刻,回头与身后的甲士低声交谈几句,而后马队便一分为二,两名甲士调转马头沿來路飞驰而回,其余甲士扬鞭渡过横跨中牢水上硕宽的石桥,向雍城东门逼近。

暂且不表那队继续向雍城东门摸进的甲士,两名沿原路返回的甲士飞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便遥遥望见渭水大道上开來一大队黑沉沉步骑混杂、不张旗帜、不举火把的队伍,看见那支混编的马队后,这两名骑士一催**战马加速向那支马队飞进。

在那支黑色队伍前头,郑浩正领着一队精神抖擞的骑兵先前开道,目光炯炯地盯着道旁及远处的山林,眼见前方飞來两个黑点,郑浩一皱剑眉勒住**战马,一举右手向身后的甲士示意,整支马队随之停下了脚步。

待望清那两个黑点人影是己方甲士之后,郑浩紧握在剑柄上手才慢慢松开。

“郑将军,前方十里处便是雍城,一路并沒有发现戎狄兵踪影,不过雍城似乎有些古怪,一片死气沉沉,连城头风灯都沒有亮起!”那两个甲士一路飞驰道郑浩跟前,其中一人拱手对郑浩禀报道。

“队长命我二人回报,他领着本队其余弟兄向城内摸索去了,雍城的城门似乎是半开着的,也沒人把守!”另一名甲士补充道。

“哦,竟有如此异状!”郑浩闻言皱眉沉吟,沉思片刻抬头对这两名探路斥候说道:“你二人速速回去与本队人马会合,但有其他异状作速回來禀报!”

“诺!”那两名斥候挺身赳赳一拱手,便齐齐拨转马头,在朦胧的晨光中向十里外的雍城再度飞驰而去。

“全军停止前进,修整片刻!”郑浩回身高声下令一句,而后便一催**战马,向这支黑色马队中间飞奔了过去。

在马队中央,身穿各式杂色布衣的皇族成员们人人一身疲惫、无精打采,这些原本生活在皇宫王府等优越环境里的公子公主们,无法与护卫他们的精锐甲士相比,那些甲士原本就经过严苛的训练兼之久经战阵,打起仗來生猛彪悍不说,无论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鏖战,但有片刻歇息,便能又重新生龙活虎起來

而皇族成员们原本连日赶路疲惫,又经历昨日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非但战死战伤多名年轻公子,而且受得惊吓也是不小,他们原本以为昨夜可以好好休整大睡一晚,不曾想才到三更酣梦之时,便被护卫他们的甲士一一敲门叫醒,虽心下是十分不情愿,但肩上传承着赢氏皇族苦战传统的这些年轻公子公主们,仍是咬牙用冰冷刺骨的水激脸,撑持着娇弱而又疲惫的身躯,跟着大部队连夜启程。

此刻负责护卫皇族成员的甲士,仍是那个由黑冰台组建而成的近卫连,郿县县城一战,黑冰台近卫连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单是突袭县衙对敌军进行斩首行动以及在临战前救出被困老秦百姓这两件事而言,这支近卫连便做得相当漂亮,近卫连高效的作战效能,又勾起了林弈想组建一支彪悍勇猛而又灵动快捷的精锐部队的念头。

“倘若能有机会觅得一处立足之地,当务之急,便是尽快组建一支这样的部队,如此一來,方能在战火纷飞的乱世之中,杀出一片天地來!”林弈眼中精芒闪动,对于自己接下來该如何走,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框架。

昨夜白村里正白石与其余三位老人前來找林弈商谈,被救出的老秦人去留问題,着实是帮了林弈一个大忙,这些原本就有着强烈的家国一体、大局观胸襟的老秦人们,自告奋勇地要脱离大军的保护,自行进山躲避戎狄人带來的战火,这一举动,无形中便解决了林弈这支秦军眼下最大的包袱负担,让林弈等人能腾出手來,全力护卫皇族成员赶赴陇西故地。

面对四位白发苍苍的老秦人豪情壮语,身为帝国上将军的林弈,在最后只能无声地起身來到四位老者坐案前,一一深深长躬作谢,啜着泪花慨然发誓道:“林弈誓言,在不久的将來,定会带着大秦锐士,复我河山,还我老秦人一个泱泱大帝国!”

回答他的是,四位老者苍老而激昂的声音:“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在天色又是黑乎乎一团的三更时分,两千名老秦人便于林弈的精锐甲士们一道开出了白村,这些老弱妇幼们在村口与黑衣黑甲的勇士们惺惺惜别,慨然拒绝了甲士们硬要塞给他们的干粮军食,毅然转身在队列中老人们的带领下向莽莽苍苍的陇西大山深处,大步走去

望着远去的这一群孱弱的人群背影,甲士们人人眼中啜满泪花,有些甲士竟是恨得猛捶自己胸膛脑袋,痛哭失声,最后,在那首“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旋踵”的豪迈军歌声中,甲士们终是昂起高傲的头颅,挺起燃烧着热血的胸膛,趁着浓浓夜色,继续踏上向西撤退的征程。

“如此一个血性的民族、如此一支铁血军队,何愁不能复兴这个泱泱黑色帝国!”林弈望向地平线上朦胧一片的陇西,喃喃自语道。

便在林弈思绪纷飞之时,前方队伍停了下來,除了队伍中那些在马上打盹的皇族成员被惊醒的低呼声外,整支队伍肃然无声,沒人私下低声议论,林弈也被打断了思绪,心下好奇地顺着黑色长龙般的队伍向前望去,由于沒有传來遭遇敌袭的警报声,林弈便猜想定是斥候探到了什么异状,果然不到片刻,便见前面一个黑色身影脱离队列,沿着道旁向自己飞來。

“上将军!”这黑影赫然便是领着骑兵连前行开道的郑浩,只见他策马飞奔到林弈跟前拱手禀报道:“斥候回报,十里之外便是雍城,此地到雍城之间并未发现敌踪,不过雍城却有些怪异,似乎是一座空城!”

“空城!”林弈疑惑一句。

“正是,据斥候所说,城头沒有风灯,城内好像也是一片死静,东门城门半开,甚是可疑,斥候队其余人马已经进入城内查探,将军是否需要等待斥候探明情况之后,再行出发!”郑浩小心问道,因了之前经历了郿县县城一役,郑浩等秦军都知道,此刻陇西大多数城池恐怕都已落入戎狄人手中,而此刻,雍城却形同空城一般,不得不让郑浩多了些隐隐的担忧。

林弈闻言沉吟片刻,又看了看道旁四下的地形,此时天色朦胧一片灰色,宽阔的渭水大道无遮无拦,他们这一支黑森森的马队在大道上显得异常显眼,而道旁最近的山林都在半里开外,此种地形若是骤然遭遇敌军,固然有利于骑兵放开马蹄驰骋逃脱,但林弈手里还有八个步兵连,六七百号徒步行走的步卒。

“不必了,传令继续全军继续前进,加派几组斥候沿队伍两侧侦查前进!”林弈心下明白眼下这个地形易攻难守,唯有尽快开到雍城脚下,再视情形而决断。

“诺!”郑浩拱手领命,随即转身一面向前飞奔,一面高声传令道:“全军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