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恶】
雪莉尔盯着他，摇摇头说：“你可真是一心只有学习，身边的花花绿绿从来不看一眼。”
元始这下听懂了，他表情认真地说：“我答应了上将哥哥要顺利毕业，并取得专业的前三名，当然要好好学习了。”
雪莉尔无奈地摇摇头，直言道：“我看你对这些事情是真的很迟钝，你不知道，不算其他其他专业的，光是战斗机甲专业，有多少人对你有意思，你数得出来吗？”
元始狐疑地听着，老实地扭头，直言：“不知道。”
雪莉尔扁着嘴唇，不想再继续兜兜转转下去，开口说：“光是我了解的，最起码有三十个，还有你身边那个小Omega，他天天粘着你，你家那位都不吃醋的吗？”
“文思？”元始更困惑了，他看着雪莉尔，神情真挚，“廖铭都记不住文思的名字，他不会在意的。”
雪莉尔选择了放弃，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干脆闭上眼，闷声说：“我累了，我睡觉了，你继续跟你家那位聊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元始点点头，也不追问、也不纠结，重新投入到发送消息上。
杰克默默地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阅尽千帆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认真地开飞船。
——
一行人很快抵达鄂斯布卢星球，元始跟雪莉尔询问完杰克的意见后，便前后走到陆地上。
元始推着杰克借给他的轮椅，上面半躺着一个人，正是陷入沉睡中的陆斯温。
雪莉尔瞥了一眼被包裹得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的陆斯温，问道：“我家人会来接我，你呢？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元始摇摇头：“不用了，廖铭等一下就来接我。”
听到这句，雪莉尔当即决定不走了，她要在这里陪元始一起等。
元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雪莉尔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人正在闲聊的时候，系统小五突然出现。
【元始！我回来了！】元气的少女音响彻元始的脑海。
元始一边淡定地回答雪莉尔的问题，一边分神问道：【这次查到了吗？】
小五抱怨道：【没有，数据海太大了，想找一串NPC路人甲的数据，哪有那么简单，我感觉这比修补世界漏洞难多了。】
元始顿了顿，确认地说：【小五你的权限还没恢复，是吗？】
小五那边瞬间安静下来，它不再说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元始耸耸肩，不在意地说：【小五，你早就暴露了，什么资料需要查半年，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小五那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呜呜呜元始你真的变了，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元始听着它的哭声，惊奇地说：【虽然你解不开权限，但你这段日子也没闲着吗？竟然还学会假哭了？】
【滋……】系统小五那边传来急促的电流卡顿声。
过了一会儿，它才垂头丧气地说：【我的统子们说得对，像你这样的宿主最难掌控了，迟来的叛逆期真是愁人。】
元始散发出自己的善意，诱哄着：【如果有解决不了的烦恼，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小五，我很需要你，如果没有你，我连怎么开启任务都不懂，而且现在我还需要你帮我查清廖铭的身份，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你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才能随之解决，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呢？小五，你在抗拒什么？】
系统小五那边连电流声都消失了，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雪莉尔看向元始，问道：“他们那边还需要航行一个月才会回来，这一个月内，专业里就剩下你和我了，明天要不要去练机甲？”
元始点着下巴：“好啊，明天下午吧。”
系统小五突然开口说：【元始，你最好不要有危险的想法，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就该好好地完成任务。】
元始无辜地回答：【我有认真地做任务呢，你看看进度条，是不是又涨了？】
小五清着嗓子：【如你所说，百分之九十六了。】
元始点点头：【还剩下百分之四呢。】
小五缓了一会儿，说：【任务结束后，你的身体会自动离开这个世界，进入下一个世界。】
【我会怎么离开呢？像在林楼那个世界里那样吗？】元始轻声问着。
小五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你进入这个世界是需要规则允许的，那么离开当然也需要世界规则的允许，只有死亡，才是完整的离开。当然不是让你真的去死，我给你留下的紧急装置还记得吗？到那一天的时候，你千万记得用上。】
元始没有回答。
小五立即发出警告：【元始，不要任性。如果你下一个世界还想遇到那个路人甲的话，我建议你好好完成任务，若这个路人甲真像你所说的，是同样的一串数据，那么到了下一个世界，他也一样会跟着你。】
说完，系统转换了语气，少女音轻柔地说：【如你所讲，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你好好地完成任务，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果。你还记得你那个愿望吧，若是不好好做任务，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元始认真地听着小五的话，频频在脑海中给出回应：【嗯……对……没错……小五，你说的都对。】
听出元始的敷衍，小五的声音马上冷了下来。
【宿主，就算我的权限无故被限制了，总部那边也一直没有给我答复，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能通过你的讲述来判断，但这并不代表我的数据库就直接崩毁了，我仍是具有判断分析能力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不想揭穿你，我只是想通知你，不论你想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可以完成任务的基础上。】
元始云淡风轻地承诺：【小五，你放心，我会完成任务的。】
【你……】小五差点就被气得数据卡宕，它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态度也足够妥协，这个宿主竟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比梦境模拟器里经历过七个世界的元始更加难搞。
“来了。”雪莉尔猛地站了起来，眺望着远方灰白的天际。
元始跟着起身，仰着头朝上方看。
银色的巨型飞船降落在前方空地上，在一片模糊烟浪中，身材较一般Alpha更加高大提拔的男人脚步稳健地走了过来。
“廖铭！”元始大力挥着手，屈身向前快速地跑上几步，如一颗小钢弹般发射到男人的怀中。
小五刚被元始气到了，见不得他高兴的样子，便语气不善地说：【不过是一串NPC数据，路人甲有什么了不起。】
元始只当没有听见，他伸出双手环住廖铭精壮的劲腰，抬起头说：“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廖铭抬手抚着他的脸庞，指尖在上面留恋地摩挲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回答道：“差不多。”
元始点点头，转而去牵着廖铭的手，拉着他往雪莉尔的方向走。
“这是我的好朋友，雪莉尔。”元始介绍着。
“您好，紫星皇陛下，我是弗恩家族的雪莉尔，很荣幸我有这个机会与您见面。”雪莉尔精致美丽的脸上早就挂上了有礼的笑容，她嘴角的弧度仿佛经过精心地设计，一举一动都透出优雅的气质。
廖铭看向雪莉尔，低声说：“你好。”
元始左右看看两人，不自觉挠挠耳后根，小声地说：“雪莉尔，你不用紧张，廖铭他人很好的。”
“我不紧张，我只是有些激动。”雪莉尔紧紧咬住后牙，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小五在元始的脑海中看着眼前一幕，不屑地说道：【有这个时间跟这些与任务完全无关的路人甲们玩朋友游戏，倒不如去主角身边好好做任务，只剩下百分之四了，难道你不想快点完成任务实现愿望吗？】
听到小五的声音，元始的眼瞳有一瞬间放空失神，不知为何，刚刚那些话，他似乎在哪里听见过，感觉莫名的熟悉。
在元始发呆的空档，廖铭垂下眼眸，他的大手正轻柔地搭在元始的后脑勺上，在谁都没有发现的刹那间，绛紫色的腺体气息顺着廖铭的指尖无声地渗入了元始的卷发内。
元始早就习惯了廖铭的气息，就连荷尔蒙信息素对他而言都跟家常便饭一样寻常，作为当事人，他一点都没察觉，甚至还在跟小五对话。
【小五，不论我做什么，只要不影响任务进展，不就可以了吗？而且，我交朋友也是上将……是主角想看到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提醒我，要完成主角的心愿，顺从他的所有意愿吗？】
系统小五被他的话语给刺激到了，立刻噼里啪啦地念起来：【我确实这样说过，但我让你这样做的前提，是想让你跟主角处好关系，顺利完成任务，而不是利用主角来达成你自己的心愿。】
元始毫不在意地答应一声：【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
明明是听从的话，小五却觉得自己被非常明显地藐视了，它很不满地说：【宿主，不要钻我话语里的漏洞，我现在是很严肃地跟你讨论，并不是开玩笑。】
元始说：【我也很严肃、很认真，小五，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和建议，我都会欣然接受，但那些已经被我否决过数次的话，请你不要再说。我希望你可以换位思考下，若是我讲你的统子们的坏话，我相信你也不会高兴。】
小五顿时怔住了：【你又不认识它们，如何能评论它们？】
元始立刻说：【是啊，你又不了解廖铭和雪莉尔，你如何能评论他们？】
小五加大了音量：【这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元始的嗓音低沉许多，他说：【为什么不能一概而论？难道系统比人更高贵吗？】
小五的数据库倏然激烈地波动起来，少女音愤怒地喊：【宿主！你现在的态度很有问题！】
元始无所谓地说：【有什么问题？】
【你！】
小五的数据开始跳动起红色曲线，它正想查看元始的情绪实时数据记录，结果又看到熟悉的四个大字“没有权限。”。
气急了的它想要启动宿主管理模式，前所未有的惩罚教训一下元始，掰正他已经走歪的思想，然而，又是四个大字“没有权限。”，是如此显眼地刺着它的视界。
此时此刻，小五的数据库差点就崩到格式化了。
宿主不听话就算了，它还什么权限都没有，给总部发去的几千个紧急求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它就像是被放逐了一样，孤零零一个统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看不到。
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它以前做后台数据的时候，那时的它是那样的自由自在，何曾有过气恼到数据库波动的惨状？
雪莉尔朝元始摆摆手，告别道：“我家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元始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飞船离去，他才把视线收回来。
同一时刻，元始正在脑海中询问小五：【你怎么了？】
听着这若无其事的声音，小五努力平复住自己的心情，系统被宿主刺激到自己关机格式化的故事它听过不少，它绝不会像那些愚蠢的系统一样，让自己陷入绝境。
虽然元始很不听话，但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已经签订契约的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不论元始再任性叛逆，有再多错误的想法，他总归是要完成任务的。
就像曾经在梦境模拟器里一样，即便元始再沉迷于那些任务世界里的人物，也终究只能选择离开。
不过，元始现在是实体做任务，它无法像在梦境里那样简单轻松地操控他，那种想让元始死遁就死遁，想让元始离开就离开的好机会已经不会再有了。
但是……这双腿，它想，它还是有控制权限的。
小五元气可爱的少女音又回来了：【没事儿，元始，我在细细思考之下，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接下来，你就好好完成任务吧，总部那边一直没有给出答复，廖铭的身份我也还没有查出来，我还是先待在你身边，好好休息一下吧。】
元始顿了顿，回答：【好。】
廖铭正在跟元始说话，虽然元始每次都能快速地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依然可以在元始的黑瞳中找到那抹失神。
“那就是陆斯温？”廖铭指了指只和元始隔了五六步远的轮椅。
元始结束了和系统小五的对话，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廖铭，顺着廖铭的手看了过去。
“嗯嗯，我在信息上跟你提过了，他是上将哥哥的伴侣，廖铭，他的脸和身体都有很严重的烧伤，你说你可以帮他做一张全新的人皮，大概需要多久呢？”
廖铭弹了弹指关节，轻声说：“一秒。”
“哇……”元始两眼泛光地盯着廖铭，眼里全是羡慕和崇拜。
如果他也能有拥有创造面能力就好了，可惜斯奈特给他改造了腺体面能力，让他的双腺体技能全部都点在了治愈面能力上，全心全意只为修复他的身体而工作。
一想到斯奈特，元始就记起了那记给他带来剧痛的爱之铁拳。
当时他闹着不答应，大家的腺体面能力都这么神奇厉害，为什么只能他的全部都点在治愈上，而且还是治愈自己上，相当于一点作用都没有。
没等他抱怨完，下一秒，斯奈特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痛击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元始下意识地看向廖铭，然而，廖铭难得地移开了视线，很明显，廖铭也认同斯奈特的决定。
接着，元始又朝向齐江淮，齐江淮低头看着光脑，假装自己在处理紧急军事，装作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
最终，元始只能绝望地接受了改造手术。
廖铭光是看元始的表情便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他安抚地拍拍元始的肩膀，真诚地安慰道：“你也很厉害的，你不是又拿了这次专业测试考的第一名吗？”
元始有些颓丧的心情立刻被点亮了，他仰头望着廖铭，大力点头：“是啊，我又拿了第一名！”
就在两人说话间，突然，一辆墨绿色的小型飞船降落在近处。
舱门打开后，探出一个长发美男的头颅。
“快上来，手术室我已经准备好了。”斯奈特靠在门边，招手道。
元始赶忙转身去推轮椅，回头跟廖铭说：“我提前跟斯奈特说过了，我们得快点准备手术，我想让他们两个快点见面，毕竟他们都挺想念对方的。”
廖铭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型飞船重启飞上天空，斯奈特直接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后，他走到船舱，跟元始互相递了个眼色后，他慢慢掀开了将陆斯温包裹严实的毯子。
在看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后，斯奈特皱了皱眉头，说：“这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元始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他自己暴露了。”
“是吗？”斯奈特狐疑地说着，这副模样，就算是站在齐江淮的面前，恐怕齐江淮自己都认不出来吧。
元始轻轻指了指陆斯温的脸，小声问：“怎么样？可以吗？”
斯奈特看向廖铭，点点头：“只要有合适的皮肉组织，我就能重新缝合修复上去。”
元始期望地盯着廖铭。
廖铭的手慢慢地抚上了元始的后脑勺，揉着蓬松柔软的羊毛卷，他沉声地答应：“没问题。”
在三人说话间，飞船并没有往齐家的方向去，反而是去了一个元始完全陌生的地方。
注意到元始好奇的眼神，斯奈特解释道：“这里是多科特家族的范围，有我私人的医疗室。你不是说不想让齐上将见到陆斯温吗？以防万一，就不去齐家了。”
元始放心地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你来的时候有碰到上将哥哥吗？”
斯奈特微微颔首，回道：“见到了，齐上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明显是想跟上来的，但他忍住了。”
元始满意地合掌：“很好，等手术结束，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好好见面才行。”
飞船很快降落下来，斯奈特在前面推着轮椅，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进入自己的私人医疗室。
元始自觉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圆圆的眼睛望着两人，鼓励地说：“加油！”
斯奈特撇下嘴角，拂了一把胸前的长发，转身推着陆斯温进入手术室内。
廖铭看了眼元始，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正中心后，才抬脚离开。
斯奈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这么久了，他依旧无法习惯跟紫星皇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共处，但他没得选，只能专心投入手术中。
元始坐在外面等着，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小五的声音。
小五问：【那个人是谁？】
元始在心中默背着机甲的操作公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陆斯温。】
【陆斯温？】小五半秒间便搜索到这个人物的所有资料，惊诧地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死，他从虫洞里逃出来，毁了容后，藏起来了。】
小五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你认为进度条剩下的百分之四就是这个人？】
元始不置可否地回答：【试试呗，万一对了呢？】
【我认为你说得对，确实如此，等他和主角见面后，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小五的语气很是肯定。
【等这个任务一结束，我们就立刻离开这个世界，进入下一个世界，你不是想知道那个路人甲跟林楼那个世界里的路人甲究竟是不是同一串数据吗？只要进入下个世界，你就会得到答案。】
元始盯着静悄悄的手术室门口，随即低下头。
小五没有得到元始的回应，它立刻明白元始这是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它可不能再继续纵容这个宿主了，必须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任务守则有一条隐藏的规则，绝对不能让宿主产生过于强烈的自我意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五心想，元始现在是认为它没有作为一个系统该有的权限了，又联系不上总部，觉得它好欺负、孤立无援，就跟那些想要压在系统头上作威作福的反叛宿主一样，它不可以任由糟糕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