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投靠
第二天，上午。
李昂应约来到了属于鱼玄机的小院落。
相比起李季兰的一举一动都极有排场、也极重威严来说，鱼玄机可算性格散淡之极，就连她这边的手下人，一个个看上去也是少了几分稳重、多了一抹跳脱。
当李昂在昨天负责去送信的那个侍女带领下来到鱼玄机的小院门口时，约莫少说也有十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子就聚拢在门口，看见李昂来，她们顿时就小声嚷嚷起来，“来了！来了！”然后，院子里便又跑出几个来。
当李昂真的走到跟前，她们一个个都是雀跃地行礼问好，眼神儿不住地往李昂身上招呼，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却又捂着嘴儿笑起来，一个个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
李昂很有礼貌地冲她们点头微笑，等好不容易从这般脂粉阵仗中进了院门，却又是一拨人围了上来——幸好，不管是堵在门口等着看的，还是这会子迎出来的，虽然一个个都眼里发光，却到底还是对李昂敬大于慕，因此眼睛发亮归眼睛发亮，倒是无人纠缠。因此，带路的侍女虽然频频对她们示意，却到底不曾开口呵斥什么。
只是等进了内院，那侍女才低笑着道：“现如今族内上下，无人不知是先生剑诛大凶，为我人鱼一族重新找回了一线生路，因此大家都对先生又是敬仰又是爱慕。”说话间，许是注意到周围无人，她也不再只是低着头，反而侧着身子，眼神不住地撩过来，晶亮晶亮的，只是说不出的妩媚小意，煞是惹人心跳。
毫无疑问，她显然也是属于那“又是敬仰又是爱慕”者之一。
李昂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然后他道：“你们就快别撩拨我了，此番前来，本来就好比进了女儿国一般，偏生美人恁般多情，我可承受不起！这不，前几天我可刚刚跟你们李族长吵了一架，今天鱼长老请我来吃酒，说不准就是给我们劝架的，这个当口，我可不敢招惹你！”
那女子闻言低头莞尔，眉眼间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只要先生愿意，就是族长反对，婢子也愿跟着你走！”
这个话可是大胆之极了！
说完了，任是她再怎么大胆，也是不由得霞飞双颊。()
偏这个时候，也不等李昂回答，她已经又道：“当然，就算婢子再想，也顶不过我家长老。为了这顿饭，我家长老可是费了大功夫呢！”
这下子，李昂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勉强答道：“是鱼长老太过客气了！其实我这人嘴不挑，吃什么都香。”
说话间，就到了内院门口，眼看送到了地方，进去之后就不好说话了，那侍女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婢子名叫鲤儿，若先生有事要人，尽管打发了人来寻婢子。”说完了，她伸手推开门，脸上的一抹娇艳也随之收拢起来，重又恢复了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道：“先生请进
。”
摇头感慨了一下这小小的****，李昂笑着迈步进门。
…………
鱼玄机显然已是久候了。
看见李昂进来，她当即从内院的小小凉亭之内站起身来。
远看不觉，走近了之后等她行礼罢站起身来，李昂却是注意到，她今天应该是刻意装扮过的——虽然衣饰并无大变，整个人看上去却显得比往常尤要精致美艳了几分。
当然，他今天可并不是来欣赏鱼玄机的美艳来的。
彼此落座之后，还不等鱼玄机说什么，李昂便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鱼长老是来做和事老的吧？其实不必，我对你们人鱼一族，还有自李族长至你，并无丝毫成见。”
他这一句话，等于是把鱼玄机的所谓“说和”，给直接堵回去了。
本来就并无“失和”，又何必“说和”？
然而鱼玄机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一边摆手召过身旁的侍女，吩咐上菜，一边笑道：“先生恁的小瞧人！难道妾身就该是给人跑腿的命不成？”
听她话里这意思……竟好像并不是来说和的！这倒是让李昂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了！
当下他笑道：“哦？这么说，是我想差了？”
鱼玄机闻言一笑，道：“先生所想，自然无差！只是，先生却是会错了意了！”
李昂闻言挑眉，道：“怎么说？”
鱼玄机淡然一笑，道：“妾身今天可不是来说和什么的，而是代表我人鱼一族，来求先生庇护的！”
李昂闻言眉毛一挑，心里顿时闪过几个念头。
所谓庇护，说白了，岂不就是投靠？
要说人鱼族会有这般选择，倒也并非什么难以猜到的事情，此前李昂在设想该如何处理与人鱼一族之间的关系时，就曾经想到过这个可能，但那个时候他却是决计不曾想到，人鱼族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这等决定
！
要知道，不管投靠谁，说到底都是要丧失一定自主权的！或许自己这个庇护者比起那大小七星蛟来，可能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说到底，一旦投靠，对于千万年来早已习惯了自由的人鱼族来说，仍是一种极大的束缚。
当下他摇头一笑，道：“求我庇护？鱼长老说笑了！”
鱼玄机闻言正色道：“这等大事，妾身可不敢说笑！我人鱼族共四大姓氏最为高贵，而身为这四大姓氏的长老，族内之事，一旦经由李族长、薛长老、刘长老和妾身商议决定，便是最终决定，阖族上下，莫不遵从，又岂能是玩笑？”
李昂闻言，不由得沉吟起来。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菜到了，李昂固然闭口不言，鱼玄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几道与人鱼一族口味大相径庭的清淡小菜一一布上，还别说，最近这些天吃多了人鱼族的饭，乍一见这些人间小菜，还真的是只看几眼就不由得胃口大开。
当下他也懒得去搭理什么投靠不投靠的，只是笑道：“鱼长老费心了！”
鱼玄机闻言微微一笑，也不急多言，反而殷勤地为李昂布起菜来，当下李昂一口酒一口菜，倒是先吃了起来，一边吃，也还一边不住地夸赞。
鱼玄机闻言，自得之余，忍不住道：“其实要说起来，我人鱼一族虽然惯居水底，身上却总是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呢，哪怕是几百年前，我族内也有不少人喜欢定居在岸上，说起来，与你们人类倒也没什么差异。就是到现在，这些你们人类的清淡小菜，其实我们族人也极为喜爱的。只是因为后来族内实力衰退，无力与人类中的强者相争，又多蒙贺兰州那些大家族恶意相待，大多数人这才不得不重新回到水中。到近几十年，就更是越发落魄，索性连水里也住不得了，只好逃到这山洞里来苟且度日！这才渐渐的没资格讲究这些，饮食也就重新回到了老路上，现在吃这几味小菜，竟已是奢侈！”
李昂闻言挑挑眉头，却是并不接话。
此时，鱼玄机却又道：“然而，我人鱼一族固然已经可以算是跌到了谷底，但是，若能得强者扶持，翌日如何，却也是不好说的很
！怕只怕，强如先生者，根本无意搭理我等。”
李昂闻言哈哈一笑，放下筷子，道：“斩杀一只如小七星蛟一般的妖兽，对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如果你们就此以为我可以给你们更大帮助的话……怕就是高看我了！”
鱼玄机闻言却是缓缓收起笑容，道：“高看？”
顿了顿，她道：“是不是高看，却不好说，但高攀却是一定的。只是，我族内上下投靠先生之诚意，却也天日可鉴的！先生，难道真无意乎？”
真的……无意吗？
自打想到了人鱼一族有投靠自己的这种可能，这就是一个让李昂颇为纠结的问题，而一直到现在，他心里也始终没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在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李昂就已经明白“独木不成林”的道理，而事实上，当他杀掉李隆堂开始执掌李氏家族之后，便一直锐意壮大李氏家族的实力，说白了，他很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个人实力固然极为重要，但只凭自己一个高手，能做的事情却毕竟是有限的。
所以，他需要李氏家族也随之尽快壮大起来，能够成为自己的臂助，以便秉承自己的意思，去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李氏家族的底子，毕竟还是太过薄弱了，在李昂接手的时候，说白了也只是盘踞在方圆百里范围内的一个地方性小势力而已。固然以李昂现在的实力，凭借着他强大的炼丹能力，他已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李氏家族再登一个大台阶了，但是，仅仅一个李氏家族……就足够了么？
以人鱼一族数万年之积累，和即便衰落至今却仍然拥有的成千上万的修炼者，以及她们拥有的那人类根本不可能具备的水陆两栖的能力，如果能收入囊中，很显然，李昂不但可以立时就在贺兰氏站稳脚跟，而且对于他的综合实力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飞跃！
所以……真的无意吗？
那怎么可能！
但是，要把这个强大的且底蕴深厚的种族收拢过来，却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