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噩耗
北邙山，雪灵宫内，一处偏殿。
雪灵宫内除了宫主陈景华和四大长老之外，便以十三位有收徒资格的“教习”为尊，只不过平日里大家各有各的事情，除了每个月第三日的门派大会，其它时候是很难见到超过十个人同时出现在一间屋子里的。
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接到杜雨华的消息之后，不但宫主陈景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其他三位长老，和目前在山上的七位教习，也都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一时之间，雪灵宫地位最高的十八个人之中，这一处偏殿之内就聚集了十二个！
而此时的偏殿内，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低声哭诉：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只是看见那里有一对金睛比翼虎的尸体，还以为它们是死于山林里灵兽们之间的搏杀，便准备过去占个便宜，谁知道谭师兄他们刚一过去，那金睛比翼虎周围的地面，突然就塌陷了下去，弟子只是因为当时内急，所以晚了片刻过去，这才避过了那等惊人的陷阱……”
“后来弟子方便完了追上去时，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在追杀谭师兄，其他的几位师兄，有的已经倒在那陷阱旁不远，有的干脆就没出来……当时谭师兄后背上也有好几处扎上，血流不止，弟子有心上去救回谭师兄，但是那年轻人的剑法似乎是某种高阶灵斗技，攻击力极为强悍，再加上谭师兄当时已经重伤在身，因此没等弟子赶到，他就已经……就已经……”
“……弟子当时看到谭师兄和其他诸位师兄弟的惨状，就觉得脑子一下子跟炸开了似的，什么都顾不上考虑了，第一时间就想要为诸位师兄弟报仇，但是、但是……弟子无能！弟子不是那贼人的对手，不过几招功夫，就被那贼人迫得招架不住了
。”
“当时弟子想，弟子这条命不值什么，但弟子不能眼看着几位师兄弟抛尸荒野却无人得知，弟子不能让他们就那么委屈的死掉了，却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更不能让师门的诸位师长纵是想要给他们报仇都不知道仇人是谁，所以弟子在当时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只好放弃报仇，转而逃走……幸好当时那贼人似乎没有什么同伙，因此才叫弟子逃了出来。后来那人眼看追不上弟子了，这才回去，估计是去搜刮诸位师兄弟的尸体去了……弟子、弟子无能！弟子心里……恨哪！师傅，诸位师伯、师叔，你们可一定要给诸位含冤死去的师兄弟报仇啊！”
听完了这样一番泣血控诉，偏殿之内，顿时炸了锅。
“这贼子好歹毒的心肠，若是老夫在场，一定要亲手把他千刀万剐！”有人怒声道。
“千刀万剐都不能解去心头之恨，这等丧心病狂之徒，应该……应该……总之不能轻饶了！我只恨你们这帮兔崽子，明知那里是何等凶险，怎么偏还相信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以至于七八个人同行，竟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
偏殿之内沸沸扬扬之际，一直冷着脸的杜雨华突然开口道：“杨帆，别哭了，事到如今，你哭有什么用！你先站起来再说话！你且来说说，那贼子到底多大年纪？他是什么长相，你可还记得？”
跪在地上的弟子杨帆闻言露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然后点点头，一边站起来，一边道：“那贼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从衣服上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他的长相……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天，可弟子不敢或忘，如果见了面，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好！记得长相就好，你来说，我来画！”
说话间，杜雨华当仁不让地指挥道：“麻烦哪位师兄出去命人取我的文房四宝来！”
这会子大家顿时都记起来，虽然这些年杜雨华一向以冷心冷面示人，在雪灵宫内落了个“女魔头”的名号，不要说弟子们见了她远远地就躲开，就连他们这些同辈的师兄弟在她面前也有种大气都不敢出的感觉，但时间倒退回二三十年前，她可是雪灵宫当时的弟子中间出了名的淘气鬼，尤其是一笔丹青，更是惟妙惟肖，传神之极。
这时候大家一听杜雨华的话，当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由得就有人拍手叫好，随后便有人赶忙出门命人去杜雨华的文房四宝去了
。
道理很简单，光靠着杨帆一个人一双眼睛，就算雪灵宫的势力再大，要想在青州境内去找个人，也绝对是难如登天，但如果按照杨帆的形容把那人的长相画成画像，然后再找山下的画匠多临摹几幅给宫中的弟子们分发下去，让大家分头寻找，甚至还可以给交好的各大门派和家族也都发上一副，请他们代为寻找，那么那贼子必定无所遁形！
文房四宝一取来，杜雨华很快就按照杨帆的形容，画了一幅画像出来，然后又跟杨帆讨论着对画像进行了一番修缀补描，很快，一副惟妙惟肖的画像就出来了。
瞪大眼睛看着这画像，那杨帆无比肯定地道：“没错，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长相，弟子绝对不会记错的！”
这个时候，从头到尾几乎都没怎么开口、一直任由杜雨华主导场面的雪灵宫宫主陈景华突然伸手接过画像去。他冷冷地看了那画像几眼，一锤定音，“我立刻命人连夜下山，明天务必要找一批画师，把画像多多的画出来。他们师兄弟八个的仇，我雪灵宫一定要报！”
…………
自从进了偏殿，自从自己的师傅出现，杨帆就不止一次的抬头看他，却见他从头到尾除了认真听自己讲述事情经过之外，其他时候竟是连丝毫的表情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当下心里顿时更加害怕。
这一次下山去，虽然师傅门下只有自己一个，可宫中其他师长门下的八个人，却都是一时之选，堪称是雪灵宫年轻一代之中最优秀的一批弟子了，这次的折损，对于雪灵宫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元气大伤，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经过挑选和培养，再把这批损失掉的年轻血液补充回来。
因此，杨帆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有多大。
他宁可师傅大发脾气，宁可师傅痛打自己一顿，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师傅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因为他不知道，那是否代表着师傅对自己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
接下来，宫内的长老和教习们一起商议定，为了避免给即将到来的祭夏大典蒙上一层不必要的阴影，这件事情暂时不对外透露，只等祭夏大典结束之后，再把前来观礼的那些平日里颇有交往的门派和家族留下，随便找个其他借口把画像发下去，请他们代为寻人
。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商议妥当，宫主陈景华这才开口让霍东山带着杨帆回去好好歇息，霍东山和杨帆师徒自然是赶紧答应了，然后才跟其他人一起告辞出来。
…………
这一路上，霍东山始终一言不发，等进了自家院子，霍东山一边挥手斥退其他弟子和家人，一边走进自己的练功房，杨帆自然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霍东山回身关了门，然后一脸威严地坐在当中椅子上，冷冷地道：“在那边已经演完了，现在你来给为师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帆闻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傅，徒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霍东山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师傅是杜雨华，还是陈景华？那么明显的谎话，那等的错漏百出，也能把你师傅我给骗过去？再说了，别人不了解你，你师傅我，也不了解你吗？就凭你，眼看其他人都被杀了，你还有胆子要给他们报仇？哼，看来为师这些年，还真是小瞧了你呀！那我问你，你们真的是中了人家的陷阱吗？就凭你们几个弟子的那点身家，也值得人家摆上一对金睛比翼虎的尸体来诱你们入围？再说了，到底得是多厉害的陷阱，居然能一把扎死好几个第五重灵窍境界甚至是第六重灵通境界的高手？照这么说，是不是随便什么人弄个陷阱，就能把我雪灵宫给灭了呀？”
杨帆闻言讷讷，良久之后，才道：“徒儿……徒儿……徒儿该死！”
霍东山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他。
杨帆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师傅，然后又很快低下头去。
不知是被师傅威严给吓得，还是他又想起了事发当日的恐怖场面，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开始带了一丝哭腔，“谭师兄他们死在那个年轻人手上，是千真万确的，只不过那陷阱一事……当时徒儿确实是有些拉肚子，只是他们不肯等着徒儿，因此徒儿就没赶上出去，反而侥幸的没有被那贼子发现，不过徒儿出恭之后回来，就躲在谭师兄他们原来躲藏的地方，亲眼目睹那贼子一连击杀了八位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