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

第二十九章 心机

ps:最近有点烦,就这样!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世事本是亦真亦幻,身处局中人总是难以自知,结果只会在最后时刻揭晓。

三秦县距长安只有百里的路程,直到此刻仇士良的心情才有所放松。又见总是昼夜不停的赶路士兵们已经有了怨言,为了保持良好的军容回长安去震慑自己的敌人,仇士良决定全军入城驻扎,而他自己也三秦县令的殷切陪伴下吃了一顿安稳饭。

刚过午后,派去长安送信给方不凡的军士就带回了好消息。方不凡不但给他整理出一处豪华的住所,并且还答应随后就亲自过来迎接。如此厚待让仇士良受宠若惊之余反而产生了一丝疑『惑』,就自己的了解而言,方不凡可不是什么喜欢折节下交的人,尤其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当初逃到魏州的时候他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如今自己变得穷途末路了,他怎么反而这么看重了?

事有反常必有古怪,仇士良本就是多疑的『性』格,最近又刚刚被亲信背叛更是不肯轻易信人。因此他并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立刻起程奔赴长安,反而命令大军驻扎下来又派出斥候四处查探赵忆丛和方不凡难得动向。很快派出的斥候就带回消息,赵忆丛的骑兵自南而来距离三秦县已经不远,而方不凡也已经率领大军从长安向这里赶来。既然来了躲避也是无用,得到确切消息后仇士良反而不如当初恐慌。只是命令立刻关闭城门,神策军士兵全部上城头戒备。

他是不紧张,可一直在旁边陪坐的三秦县令却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本来只想好好招待着最后平安无事的把仇士良这尊瘟神送走。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三秦县眨眼间要变成战场了。想想两边都不是自己一个小县令能得罪的,既然管不了还是先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躲起来再说吧!于是借口去安抚百姓告辞走了。

仇士良正在思索整件事的玄机哪有心情管他,摆摆手放行了。方不凡真的带兵来三秦了,难道他是知道赵忆丛想在这里拦截自己,所以带兵过来救援么?只是自己真的有那么大面子,值得方不凡不惜与赵忆丛交恶也要援救么?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相对于如日中天的赵忆丛来说自己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可是方不凡还是来了,而且带着那么多兵马,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脑中灵光一闪,仇士良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由打了个冷战。也许方不凡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想要杀了自己。要知道不只赵忆丛有理由杀自己,方不凡同样有理由这样做。自己不但和赵忆丛有不共戴天之仇,同时还掌握不少方不凡的秘密,而这些秘密都是和赵忆丛有关的,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活着落入赵忆丛的手里呢?

仔细在心中盘恒良久,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从哪方面说,杀自己都比救自己的理由更加充分。相对于得罪赵忆丛来救援自己,无疑不如杀了自己交好赵忆丛更加有利,几乎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弊,方不凡没理由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仇士良猛的站起来喊道:““来人,立刻命刘汉带周方远过来见我!”刘汉是仇士良的贴身侍卫统领,这谁都知道可是周方远又是谁呢?传令兵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由迟疑了一下,不过问是不敢问的,急忙跑出去找人了。

****************

五千轻骑奔腾起来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声势惊人,整条路上此刻人影皆无。虽然这里属于人烟稠密的地区,不过经历过多次战争的百姓对这些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几乎就在赵忆丛来到三秦县的同时,西边方向的方不凡也率军赶到了。两军在将官的组织下于相隔不到百米的距离停下来对峙着哪边也不肯『露』出怯意。对于方不凡的到来赵忆丛倒不觉得意外,无论方不凡最终会采取什么态度,他都是必须来的。毕竟这里属于他的势力范围,有怎么可能坐视自己这么一支精兵进来而不闻不问。

命部队原地待命,赵忆丛催马而出扬声道:“方大人可在军中,赵某此行只为仇士良而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谅解一二。”对面的方不凡一提马缰跃马而出一拱手道:“赵兄言重了。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方某此来只想会故人,顺便相助你剿灭这个逆贼,除此之外别无它意。”顿了一下望着赵忆丛后面杀气腾腾的军队苦笑道:“何况赵兄你兵锋所向,历来无可阻挡,整个天下都只能任你来去,又岂是我能阻挡得了的。”

赵忆丛拱手还礼,故意略过后面的话扬脸问道:“方兄刚才说想要助我一臂之力,此言可真?”

“不错,事实上我与赵兄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这个弑君的败类而来,说相助倒是有些过了。”话至此处方不凡展颜一笑又道:“数年不见,赵兄风采不减当年,尤其平定南诏扬威域外的功绩更加可喜可贺。”他既然叉开话题,赵忆丛也不着急,微笑道:“平定南诏乃是众人之力,赵某岂敢独享。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倒是要恭喜方兄你喜得佳偶又添新兵才是。”见方不凡面『色』微变又笑道:“只是如此却辜负了黄崖小姐的一番心意,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见两人在城下你来我往,轻松自在的交谈起来,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得到消息赶到城头的仇士良忍不住了,嘶哑着嗓子颤巍巍的喊道:“城下可是赵忆丛和方不凡两位大人么?不知某家何处得罪了;两位大人,值得你们大军围城对付于我。”

兴致正高的方不凡被他打断谈话很不满意,向城上瞥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你的罪恶本就罄竹难书,对付你还用得罪我们么?识相的就快点开城请罪,这样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否则攻破城池你可就要尸骨无存了。”

他果然是来对付自己的,仇士良顿似乎变的脸如死灰,抖了半天不甘心的说道:“仇某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两位的地方,反而是两位欠我良多。若说是为了那个死皇帝,他又给过你们什么好处,仇某不信你们会为他这么做。”说到这里拿出了最后的手段:“两位劳苦功高却没得到相应的封赏,若是今日放过某家,我愿意向皇上保荐两位为王,自此以后裂土开国,永远不受朝廷管辖。”

听他在城上不甘心的许下各种条件,赵忆丛的眉头越皱越紧,再次打量了一下仇士良寒声道:“劝你还是省省吧!赵某爬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要带你的人头回去。自己犯下的罪孽你应该很清楚,在我面前任何求生的念头都是妄想,有时间还是安排一下自己的后事吧!”

费尽心机还是难逃一死,仇士良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赵大人,若是仇某的存在挡了你的路,我愿意自此归隐。若你答应饶我一命我愿意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的,就是...啊!”赵忆丛竖起耳朵刚想听他说什么就被一声惨叫打断,仇士良的咽喉被冷箭穿过,任凭他咿咿呀呀不甘心的张牙舞爪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倒下的时候眼中那浓浓的恨意让人震动,而那眼神是望向方不凡的。

“废话说的再多仍然还是废话,懒得听他啰嗦,赵兄我们这就开始攻城吧!”方不凡平静的望着赵忆丛又道:“赵兄不会怪我杀了仇士良吧!放心,我会把他的尸体完好的留给你的。”

赵忆丛微微一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仇士良疯狂之下『露』出破绽,自然要趁机致他于死地,我怎能要求方兄为了留下活口而伤亡大增呢!”望了一眼城头的『乱』象又道:“现在敌人群龙无首已经陷入混『乱』,可是我军骑兵不擅长攻城,一事不烦二主,接下来的事也烦劳方兄了。”

“既然如此,方某僭越了。”方不凡不再客气挥手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身后的士兵立刻『潮』水般向城上涌去,一瞬间渺小的三秦县就淹没在士兵的海洋里。事前没有准备,守城的时候又没了主将,要组织没组织,要士气没士气的神策军根本就没一丝战意,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战事就告结束,一队队的降兵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出来。又过了一会仇士良的尸体和才被立为皇帝的李昂也被带到两人面前,方不凡的一个部将指着仇士良的尸体说道:“禀告大人,城内的敌人全被肃清,战斗已经全部结束。遵照大人的吩咐我把仇士良的尸体带来了,倒没受到什么损害应该还认得出来。”用说一指身后畏畏缩缩的三秦县令又道:“这人是此地的县令,当时曾迎仇士良入城并在县衙居住,我想大人可能有话要问,所以派人从地窖里把他抓过来了。”

仔细端详了一会冷冰冰的尸体,赵忆丛点点头:“确实是仇士良,错不了。”望着转向方不凡道:“此人如此不堪一击,这么轻松就完蛋了,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甘,枉你我两人不辞辛劳的赶过来了。”

见他确认了尸体,方不凡的姿态越加从容:“仇士良本就是个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的宦官,赵兄要是把他当作对手实在是高看他了。”

赵忆丛微微一笑转向三秦县令:“就是你接待的仇士良么?”

战事一起就躲进地窖的三秦县令此刻早吓的体如筛糠,听见问话吓的慌忙跪倒:“大人饶命啊,我和仇士良没有一点关系,只是不想让他们『骚』扰沿途百姓才把他们放进城里的,他与两位大人的仇怨我也不知道,现在他的东西都在县衙后院放着,两位大人要用的话我立刻派人送来。”

“看来你倒是个好官呢?”赵忆丛声音缓和许多:“回去吧!记得把东西全部押送到方大人军中,这是方大人应得的战利品。”等他走远了,又对方不凡说道:“按理说仇士良死了我军就该离开方兄的辖地,只是这么多天日夜不停的赶路我军已经是人困马乏了,因此我想请方兄通融一下允许我军就近在这三秦县修整几日,不知方大人能容许否?”

“故所愿,不敢请尔!”方不凡笑了一下又道:“我也早有请赵兄在此盘恒几日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赵兄先提出来了。依我看赵兄不如直接随我去长安的好,那样我们就可以把酒论英雄,共同讨论天下大事了,如此岂不快哉!”

赵忆丛拒绝道:“方兄心意在下心领了,然而两军毕竟各位其主,若是聚在一起也许会产生争斗,这样反而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信任之情。“顿了一下又道:“不如这样吧!若是方兄不弃,我安顿好士兵之后就去长安亲自拜访,说起来我倒也想见见你那英武不凡的夫人呢,到时候你可不要藏私才好。”

见赵忆丛说出这样的理由,方不凡也不好勉强,错开这个话题道:“拙荆对赵兄敬仰已久,就算我想拦着不让见恐怕都拦不住啊!”想了想又道:“其实黄崖对你更加想念,也许你该去安慰一下她了。”

“世事难料啊!想不到方兄与黄崖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她现在比较需要安慰,是应该见见了。”赵忆丛惆怅的说道。方不凡默然,过了一会抬头:“这样我就在长安恭候了,还望赵兄早日到来。”说罢率军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赵忆丛脸『色』的微笑也被冰冷取代。

徐之诰望着仇士良的尸体若有所思:“这是仇士良没错,只是事情解决的这么容易,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忆丛冷笑:“你确定死的那个是仇士良么?”

徐之诰道:“我曾经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面容上看确实是仇士良,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赵忆丛道:“不管他有多像仇士良我都知道他不是,你知道为什么么?”抬头望着徐之诰又道:“因为真正的仇士良知道我对付他的原因,根本不会说今天那些话。还有,真正的仇士良身边总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护卫,且为人谨慎从不轻易涉险,又怎么会被冷箭『射』杀呢。”

经他提点,徐之诰也想了一些不同之处:“其实这个仇士良的声音也和真正的仇士良有所不同,当时我还认为是因为惊慌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竟提前逃走了只留下这么一个替身,那他向哪里逃了呢?”

“这就是狡兔三窟吧,仇士良这种恶事做尽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赵忆丛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确认他逃走的方向并不难,一会你去盘问一下那个县令,问问我军到来之前有没有可疑人物出城,方向又是哪里,我想仇士良应该逃的不远,问明白了立刻通知我。”

徐之诰点头答应又问道:“我觉得今天方不凡的举动也值得怀疑,为什么仇士良才说到这个秘密与大人有关他就急着动手了。是因为刚好找到时机还是根本就是想杀人灭口,依我看对他也不得不防,大人还是不要轻易去长安的好。”

“无论哪种可能,至少目前他是不会对我们有所不利的,若他真想对付我们,根本就不会怕仇士良泄『露』所谓的秘密,因为凭他的兵力完全有机会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赵忆丛默然说道:“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我只想把仇士良抓在手里,看看他死前的丑态。”

很快徐之诰就带来了询问的结果,在赵忆丛的军队到来之前确实有五百多名神策军护着一个打扮神秘的人从北门出去了。得到消息后,赵忆丛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率领两千轻骑踏上了追杀的路,他与仇士良的战争,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