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闺秀

第98章 一生相伴的女子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女人。没想到心里还是那么多事,总爱胡思乱想。”

她靠在软榻上,忍不住觉得好笑,“哥,你倒是像是很懂感情。可惜这么多年,在你身边却不见一个女人。”

“哥哥希望你好,在你没有找到好归宿之前。哥哥不想谈论感情。”颜玉箫笑了笑,抚摸着她的秀发。

“月儿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包括对他也是一样。”景月儿眨了眨眼睛,倒了杯茶放在颜玉箫身边,“若是哥哥为了月儿好,便不要让月儿为难。”

颜玉箫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便是一冷:“你为何总是觉得,哥哥是在害你?”

景月儿也不答

“你说过打赌输了就去江南,好好发展血玉阁。”颜玉箫语重心长的耐着性子说:“那颜晴烟与他是青梅竹马,当年是颜晴烟求着她父亲救他。也是因为颜晴烟,君澜风才有如此地位。月儿,我再告诉你一次。君澜风心里有的是颜晴烟,不是你。她为你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当年许下颜晴烟的那个心愿。想让她做皇后!”

“其实君澜风无心朝政,也无心皇位。而为何他不能与你一起浪迹天涯?”颜玉箫又上前两步,不由叹息:“他又为何现在还保留着与颜晴烟的婚约?又为何迟迟不肯娶你?”

“傻丫头,你细心观察便可知道。其实他不过是让你顶替颜晴烟,受这一路的颠簸。而当他真正成为天下之主的时候,你觉得与他同甘的人会是你吗?”

听到这些话,景月儿心中不由浑身冒冷汗。

君澜风的那句,“我唯一不能做到的就是娶你。”现在想来,当真是让人寒透人心。她从不将一纸婚书放在眼里,可若是一个男人从未想过把妻子的位置给你。而他的未婚妻又另有其人。试问,她景月儿又如何去忍受?

“钟灵鼎食之家,权谋如海。心思让人难以捉摸。”

景月儿不禁笑了笑,“行了哥哥,你跟他有恩怨。你的话我只能听一半。”

“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你出城。”颜玉箫也不想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命令。

“你该知道我的个性,我不想去,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去。”

景月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如今这京都的确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事了,等我考虑几日。再说罢!”

颜玉箫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间。

自那日起,炎帝的病便日渐加重。也不知是被毒的,还是被气的。竟是卧床不起!当然景月儿发誓那毒只是当时,并无其他作用。当然,若硬说有作用。那便是说那日炎帝肯定是觉得斗不过君澜风,而如今连她都斗不过。然后被气病的!

炎帝虽然是对于颜玉陌这儿子也是宠爱有佳,但最终却是不得不将朝政交给颜玉箫。也因此,颜玉箫也无暇再来顾及她肯不肯离开这权谋之地。不过他也的确是知道景月儿的个性,强求没用。

“听说,夜卿王这几日常常往长陵王府跑。夜不归宿呢。”

康玉堂三楼的暗格中,景月儿躺在椅子上。听着下属的汇报。好几日没有见到君澜风来这里,景月儿派个人去探听。便得到这样的结果。

“还有什么消息?”她冷冷的蹙了蹙眉,抑制着心中想要冲上去将君澜风打一顿的冲动。淡淡的喝了口茶。

“晴烟郡主的院子里,常常有夜卿王的脚步。更甚至,留宿。”

“晃荡”

那茶还没喝到嘴里,听说这话顿时喷洒了一地。就连杯子都掉落在地上。

那下属见此情况,连连跪在地上。从未见景月儿发这么大的脾气,而她一旦生气。便有种横扫**八荒的气势。让人忍不住臣服。

“滚……”

景月儿声音颤抖着,咬牙切齿。森冷可怖的气势压得那下属说不出半句话。连滚带爬的走出去。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索性将眼睛闭上。不然眼泪溢出。

似乎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辈子绝对不会哭。更不会为男人哭!可是,眼泪流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如今做的事让自己都觉得可怕。若说她对他有绝对的信任,可以不去计较君澜风那日在落梅居做的那些事。可这次,难道还不够证明哥哥的话是真的吗?

想着,她将眼泪擦净,走出暗格。

一个焕然一新的景月儿越过珠帘,看着她新开张的分店。看着漠然坐在一旁看诊。

新店开张,远离京都。这家店开在贫民区,漠然坐了很久都没有生意。不由的有些着急。但想着说来也是,漠然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坐在那里。这些人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在古代封建治下,女子开的药店一般都不会有人去光顾。那些山野之人,更是忌讳女子为医。

当然这点景月儿早就知道,但这样的安排和结果她也早就料到了。可她景月儿就是要打破这种僵局,让人知道女人的医术可以比男人更加强大。

“那个大夫……救命啊……”

一个男子衣衫凌乱,连滚带爬的进来。而当看见漠然站在那里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

“姑娘,你们家大夫呢?”那男子左右看了一下。

“我……我就是大夫!”

漠然迟疑了一下,很快又拿出勇气。

“姑娘,刚刚及笄吧?”那男子看了一下眼前这个面貌清秀,不禁问道:“有没有医簿?”

“医簿没有,可我的医术却并不比那些有医簿的人差。”

漠然笑了笑。

那男人的步履有些迟疑,可望着那周围并无一家医馆开门。叹了口气:“算了,疑难杂症。怕是……”那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渐渐的离开药房,没有再留下来。

“我们这里,非疑难杂症不治。”

她玉手轻轻挑开帘子,将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莫要瞧不起女流之辈,也许,治愈的机遇就在眼前。而你却错过了!”

那男人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一下子便定睛在她身上。一种仰视的目光很快在他眼中生成。

“姑娘若是去选美,有朝一日必然成为后妃一员。”那男子点头评价道,“说不定还可能是个皇后!”

“这和看病有什么关系吗?”景月儿差点没吐血。

“姑娘没有医簿,将这么豪华医馆开在这么小的地方是赚不了钱的。若是想赚钱,以姑娘的容貌至少也可以做五品官员的姨娘。若是出生名门……”那男子笑着,满脸的欣赏之色。在他眼里怕是从未看到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了。

“这是我师父,不允许你这般侮辱。若是不看病,趁早滚!免得污了我师父的眼。”

漠然蹙眉,见那客人这般不知好歹。不由的心中来火。她可以低声下气的,但她的主上决不允许被人家亵渎。

“好了,然儿。”景月儿笑了笑,转身望着眼前的男子,“我们把医馆开在这里是为了帮人看病,不需要钱。当然你若觉得信不过,走便是。”

“原来姑娘是大善之人,我失礼了。”那男子连忙道歉:“钱我必然是要付的,姑娘们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说着,连忙在前面带路。

康玉堂的每一家分店都是有不一样的名字,唯一不同的是,每一家医馆上都有一个海棠花做的标记。而这一家名字叫做“慈临馆”。景月儿开这家店铺本就没打算赚钱,只是拿给漠然练练手。

顺便,也算是个试营点。想要垄断京都的医馆,到时候一旦澜风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底层的人心是最重要的!赢民心者赢天下,君澜风在权谋这块做得很好。民心这块,却明显不足。

她为何留在京都,便是想要为澜风做些事。可是她景月儿一心一意的付出,却忘了他还有一个未婚妻。她做得再多,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三!这些日子过得太过甜蜜,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也许,她便该离开京都。听哥哥的话去江南慢慢的发展血玉阁。不为别人,就为自己!她还可以带着三姨娘和景尚疏一起去,那样,一家人享尽天伦之乐。

待洛芳华他们百年之后她也可以寻一知己,素手调琴,执手相约夕阳的日子。

可……知己!为何一提到知己,景月儿却总是会想到他……

难道一个与自己私定终身的男人爬山了别人的床,这样的男人她景月儿真的会再去要求什么吗?不!绝对不可能。已经肮脏的男人,她绝对不会再要!

慈临馆周边都是平民百姓,但景月儿没想到今日来找她看病的男人看似穿的衣服破旧不堪。但却不是个穷的主子。

一路上,看到躺在路边的老人家会去扶一下。看到孤零零的孩子,会递几块铜板给他。看到哪个残疾的,挑水的时候左右摇晃。会去扶一下。

景月儿看着虽然很感动,但却不得不问一句:“刚才看你跑来的时候这么急急的,如今却又管这管哪的。你就不担心你们家的那个……媳妇吗?”

“哦!对,说给婉儿看病的。”

那男子说着,便又加快了速度,“那我们走快些。”

景月儿顿时间无比汗颜,若不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病人。若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交际很广,可以有利用的价值。她景月儿绝对是早就闪人了。在她看来,对她好的人她便对他好。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的人,若不因为某些利益她绝对不会平白去好心好意的。

前世她杀人无数,虽然是被人逼的。但养成了爱恨分明的习惯,她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男人叫做易百忍。是村里给他取得外号,叫久了,那些人连他真实的姓名都记不住了。易百忍家的院子很宽,典型的农家小院。

刚见其院,四个按照高矮顺序排着的男娃女娃一大堆全部涌过来。

“爹爹……”

最大的约十岁,而最矮的,却只有三岁。几个孩子脸上都挂着泪珠,而那院子中站着许多老人。

“白忍啊,你家那位已经去了……”

一个年长的老人望着被孩子簇拥的男子,说完一阵眼珠子便滚落下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眼睛。而别的人,也是低着头说不出半句话。

易白忍家世代皆是村长,为人忠厚老实可担当大任。所以他们家有难,几乎全村人都在这里。

“大娘,用这帕子擦吧。”

那叫易白忍的男子好心的递过一张帕子,转身走进屋子。景月儿也跟着走了进去。而也是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才看向景月儿。而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景月儿今日是一身粗布翠绿色的衣裙,随意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饰。而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扮却是让人心中看着及其舒服,及其清秀动人。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让人心中震惊。

衣衫普通,却抑制不住那周身的贵气。而当看到她手上拿着诊疗箱的时候,更移不开视线。

她是大夫?可龙炎帝国从未有过女人做大夫啊!

当然景月儿也听到了,有些多嘴多舌的妇女在背后议论着景月儿的大胆,不知羞耻。

她只是步入那狭小的空间,便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子躺在**。面色苍白无力,身躯瘦弱不堪。指骨都有些变形了。

“婉儿……我带大夫来了。”

易白忍声音凄凉,“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在路上耽搁了。是我多管闲事!说不定我早来一步,你或许还有救。”

他没有哭出声,也没有任何眼泪。但景月儿却看得出那男子心中极其悲痛。

“白忍啊,这是命。别伤心了!”一个男子走过来,与易白忍有几分相似。那男子转身丢了几颗铜钱在景月儿的手里:“长这么水灵的姑娘,却被迫出来行医。也当真是可怜。这是你的出诊费,拿去吧。我家弟妹是这样了,现在便来准备丧事吧。”

听到那话她瞬间有种全身冰凉的感觉,却是又不想反对。看了看那榻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看静静躺在手中的几枚铜板。不知该进还是退!

若是进,那病如今也的确是回天乏术。即便她或许能治好,花的功夫也会多好几倍。若是要抢救必然至少十二个时辰随时看护。她景月儿看病从来干净利落,从未下这么多功夫救治过谁。

可若是不治,走了二三十里路。一路上耽搁的功夫至少也有半日多。就这样回去了,那么半日的时间便纯粹是浪费了。

想着景月儿终是叹了口气,嗓子里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呼唤:“她其实还没死,只是暂时失去了呼吸。若是你们再不散开,害死她的不是病。而是你们!”

那四周的哭声戛然而止,都忍不住看着景月儿。只见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医疗箱,打开那医疗箱。而另一只手,却是去切入那妇女的脉搏。观察那妇女的脉相。

而随着那银针的取出,利落的几针扎入那关键的几个穴位。很快,景月儿的动作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她站起身,缓缓的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将气送入那妇女的嘴里。

其实死人,是最避讳的。谁都知道!而景月儿却是一点都没有嫌弃,一边送气。还一边在按压着胸口。

“帮我准备艾草,以及……”

景月儿说出一大串的药名,旋即,怕别人记不住又左右手开弓。一边将另外一些银针插入。而另外一只手却是书写着药方。那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的手法。却是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若说刚才认为是景月儿只是一个平常人家会点毛头医术的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出来行医。而此刻,却是真正的服了。

就拿那准确无误的插针以及那书写药方时的速度来说,便足以让人叹服。

约是半个时辰左右,那女子终于是醒了。渐渐的睁开眼睛。而那个站在床头的男人一直没有哭,此刻却是落下了眼泪。

“婉儿……”

那男子喜出望外,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哭了笑,笑了哭。

那床头一大堆的孩子,虽然都不大。但看得出都是极其孝顺的孩子!一个个从景月儿进来开始便一直守着,其实那孩子不懂什么。只是将一切希望都放在这位大姐姐身上。

这原本是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却因为疾病。弄得一塌糊涂!景月儿不禁叹息,又对着那些孩子和易白忍笑了笑:“天恩赐福,总算是保住了她的一口气。”

“不,是姑娘医术高明。阎王要人三更死,姑娘留人在五更。”易白忍擦净眼泪,对于景月儿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爹爹说得对,是姐姐善良之心天地可闵。”

那个说话的孩子才十岁,也是顶大的孩子。景月儿竟是没发现,那孩子其实一直跪在她脚下。看得出是个刚硬的孩子,却是甘愿给她跪下。

善良!?

在景月儿的字典里这个词语好像从未存在过,也没有谁说过她善良。而这话从几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景月儿却是开心得像是吃了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