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宫帘

第二十七章 误会

已被揭穿了身份的婉儿一步一步朝着洛冥越走去。

屋外,月明当空,皎洁的月亮高悬在万里无云的碧空里,带着一丝寒意,冷冷地透过窗子,映照进来。离落逛得累了,带着一身疲倦,懒懒地拖着脚步回到客栈。

洛冥越房中。

婉儿一步接着一步,逐渐向洛冥越靠近,身后精致锋利的小刀,此时正冒着层层的寒意,透露着一股凛冽寒冷之意。

只听得婉儿口中说道:“可是,可是我答应她的事,我必须做到,是任务也好,是报答也好,我都必须完成”

说的时候,婉儿的眼睛忽而转为凌厉阴狠,与那把小刀一样,散发着森森寒意。

“对不起了”只见她动作娴熟灵活,迅疾取出那把如同暗器似的小刀,猛力地向面前的洛冥越狠狠刺去,一刀下落,正当刀子快要碰到洛冥越时,只见他一个轻巧翻身,躲过了方才那致命的一击,婉儿见并没有伤到洛冥越,心中不甘,她抬头,看着洛冥越,眼中所透露出的,皆是阴狠冷凛,教人看得越发寒凉,毛骨悚然,这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可人的婉儿么?还是当初那个温良善意的婉儿么?

婉儿见自己没有伤到洛冥越一分一毫,于是,再次拿着刀,上前向洛冥越又是狠狠刺去,似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感,口中还放着狠话:“洛冥越,还想往哪儿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拿着刀,恶狠狠地向着洛冥越扑去,然,洛冥越却是用手中那柄折扇与婉儿进行交手,交手过程中,一个拼劲全力,招招狠毒,想杀了他,而另一个,却一面抵挡,一面防守,显然,他并不想现在就杀了她。

当那把小刀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落地时,婉儿早已被洛冥越钳制住了,只见洛冥越一只手将婉儿的右手向后反制住,而婉儿的另一只手也被洛冥越钳制在了自己胸前,两人离的很近,几乎是紧挨着对方,婉儿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发着狠意与不甘心,死死盯着洛冥越:“放开我,你放开我”婉儿只一味挣扎,却到底无法挣脱出洛冥越。

“说,你是谁派来的?”洛冥越语气冷淡,面上无任何表情,淡淡地看着婉儿说道。

“哼,怎么?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婉儿此言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的一声冷笑,笑颜却仍如当初那般魅惑。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真的不知道,是卫臻这个老狐狸派你来的吧?”

婉儿并没有回应他的猜测,只是眼神淡漠地扫过他,显得有些高傲。

“他派你来暗杀我?一个女子?莫不是他以为一个女人就可以将我魅惑,好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吧?”洛冥越像是在说着某些玩笑似的,轻轻道出。

“哼,今日任务失败,我林婉儿既然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婉儿不想再与他多说些什么,昂着头,自顾自说道。

“如果你收手,或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洛冥越玩味似的看着她,说道。

“生路?哼,用不着糊弄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一路,我早就看出来你想杀了我,别假惺惺的了,要动手的话,请尽快”

“冥顽不灵,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婉儿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正当洛冥越要下手之际。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一声清丽的声音陡然响起,穿过了房中两人的耳际。

婉儿闻声,缓缓睁开了双眸,往门口看去,面容突然就怔住了,整个人僵持凝固在了原地,洛冥越也闻声,往门口看去,偏偏这一回头,他的面容也如婉儿一般,傻傻地怔然在了原地,此刻,在房中,离落见到的,是洛冥越紧紧握着婉儿的手,他们之间,还离得那么近。

原本,离落在街市上逛着,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到处张灯结彩,灯火如昼,街市上的繁闹,人群过往,熙来攘往,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原本有许多好玩有趣的小玩意儿,离落逛了一会儿,心中因惦念着阿怜,再好的景致,再热闹非凡的街市,没有阿怜经常伴在自己身边,耳边听不到她吵吵嚷嚷,欢快的笑闹声,离落也已无任何心情去观赏眼前的繁华,索性,不再继续往下逛,转身拖着这一身疲惫,往客栈走去。

谁想,她刚经过洛冥越房前,却竟然,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亦呆滞在原地,有些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这真真切切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不得不令她相信。

他们,他与婉儿,他们之间……

空气顿时也凝结了一般,不再流动,离落傻傻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只是眼神一刻也没有离过洛冥越,一刻也没有离过他们紧紧相握的手。

半晌,离落才反应过来,只见她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洛冥越与婉儿,洛冥越几乎是没有防备的,被离落狠狠的扇了一记巴掌,之后,离落一句话未说,只管自己,跑出了客栈。

洛冥越知道离落是将自己误会了,于是,他立马放开了婉儿的手,亦不再理会她是否会逃跑,此刻心中想的念的,着急的都是离落一人,他担心地跟了她跑出去,却在跟出客栈后,一经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市后,他便找不见离落的身影了。

她会去哪里?洛冥越此时心中脑海中,都是方才离落的那抹倩影,他担心她这么晚跑出去会出事,于是,他便在这街市上,漫无目的的找寻起来,一家一家客栈,一个一个店铺找寻过去,即便走在大街上,亦细心仔细的将一个个姑娘辨认过去,面上是着急担忧的神色,心中也满满的都是对于她的担心。

离儿,你到底在哪里?

此刻的离落,当她看到那一幕时,她几乎是不相信的,她甚至以为是看错了,洛冥越不会这么做的,婉儿也不会,可是她错了,是啊,从一开始她便错了,她不该遇上他,不该爱上他的,不爱,就不会有之后的痛苦;不爱,就不会有患得患失之感;不爱,她还是从前的她,快乐无忧,也许现在,还在月氏做着天真快乐的公主,有爹爹阿娘疼,有姐姐疼,她可以去戈壁滩上,尽情地狩猎骑马,看日出日落,可以去相思谷中,听着姐姐的曼妙琴音,畅快淋漓的喝着酒,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痛苦,有的只是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终究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化为无法实现的梦,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是命运,让他们相遇,是命运,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他来到闽越,亦是命运,给与他们所有的快乐与痛苦,所有的幸运与不幸,也许,这便是离落注定要经历,注定要经受的,她爱上他,在之后所经历的种种,快乐也好,痛苦也好,是幸运也好,不幸也罢,终究是上天赐予给他们的,有缘的人,注定要经受这所有。离落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深刻领会这些,而那时的她,也早已饱经沧桑。

离落心中闷闷不快,来到一家酒楼,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感,这是她有生以来,喝地最凶猛,最畅快的一次,从前在月氏,和姐姐在相思谷时,也从未见她如此失意失魂地喝过酒。

然而这一次,在闽越,在安都,她却在一家酒楼,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拼命地灌着自己,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她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与愁闷,通通发泄在了酒中,离落第一次发现,酒,的确是个能解愁的东西,只要把自己灌醉了,什么都可以不用再想,什么都不用再去记忆,她只一味的管自己喝着,哭着,大声猛力地哭着,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酒水,湿答答的一片,而此时的离落,早已管不了这些,一直以来,她都不敢轻易在人前发泄,宣泄,像今天这般,她似乎是将这几年在闽越所受的种种,尽力地发泄在了这些酒水之中。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大婚第一天,她便无缘无故地被新郎抛弃在了新房中,那时,她亦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这喜庆的红烛婚宴,然那时,她的心中,却早已在殷殷流泪,还有谁能向她这般,在面对所有的冷落与嘲笑,她拼尽全力走到现在,那时,宫中每个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着她,数落着她,只因那时,她是被洛冥越从塞外月氏带回,一个从小长在塞外的女子,言行举止自然不同于中原大家闺秀,那时的她,不懂为何自己会被突然冷落,大婚之日,他竟能忍心离她而去,一点不顾及她的感受。

而今,她明白了,也许从一开始,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到他将自己娶回闽越,他从来就没有爱上她,娶自己,也许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国家,他的皇位。

“呵呵,原来到头来,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布,而我,却竟傻傻地相信,我那么的相信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泪水早已沾湿了离落的面颊,她早已经喝醉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喝的酩酊大醉,心中,是锥心般的疼痛,只要一想起方才的画面,心中便是忍不住的,万分痛苦与愁伤便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