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煞魔修

第七十一章 佛陀

三只尸蛊体态庞大,此刻一跃而起就好似三片乌云一般撞向半空中的九煞莲花印。

杜浚脸色阴晴,此刻那堵在石室出处的尸蛊已然跃起,趁此机会必定能够遁出洞穴,只是他若是离去,那九煞莲花印又当如何?况且,此刻杜浚并没有散功,隐约之间,还能感受到九煞莲花印与他之间还有一丝契机。

就在他稍微迟疑的时候,石室另一边的刺白首席忽而遁身而起,向石室出处而去,丹红稍作愕然,旋即匆忙的追上刺白首席,亦是向洞口处遁去。

杜浚见此,双目闪过一道不善的光彩,冷哼一声,环绕在他头顶之上的旗帜蓦然而动,一闪便来到了石室出处,凌空涨大数丈,电光火石间贴在了洞口上,将洞口封死,不但如此,其上的鬼头更是凝现而出,对着遁来的刺白首席鬼啸连连。

“好毒的心思!”刺白首席脸色一变,去势不减,祭出魂品法宝,其上的吼牛器灵幻化而出,牛嘴一张,便要爆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就在吼牛器灵牛嘴刚刚张开的时候,却见半空中的莲花印上的金光忽而波动极快的波动了几下,下一眼,一个淡然的轮廓凝现而出!

佛,一尊枯瘦的佛,一尊残缺的佛!

这佛双眼紧闭,带着浓重的沧桑之气,这一刻,好似有厚重的佛唱唱响,接着,但见那佛陀探出仅剩的一条臂膀,对着撞来的尸蛊不分前后的拍出了三掌。

三只尸蛊一见这佛家老祖的虚幻之形,立刻惊恐的尖声锐叫起来,庞大的身躯在半空剧烈的扭动着,好似要闪躲一般,只是下一刻,佛掌拍来。

‘砰砰砰。’

三只尸蛊尖叫连连,纷自砰然摔倒在地上,具是落回了原本的所在之地,其中一只对着洞口重重的砸了过去,让遁向洞穴的刺白首席脸色大变,忙不迭的一收还未来得及发声的吼牛器灵,折身向后退去。

丹红脸色骇然,紧随在刺白首席之后。

杜浚更是在尸蛊落下的前一刻,将旗帜收回,悬飞在头顶之上。

“你这厮好歹毒的心思!”刺白首席,被杜浚坏了逃遁,顿回了原地,气急败坏的骂道。

他话语刚落下,便听身侧的丹红吃吃说道:“那是什么?”

刺白首席扭头,见丹红一脸呆滞,心下一突,顺着丹红的目光看去,入目的是杜浚的九煞莲花印,还有莲花印端坐的佛陀巨像!

杜浚不语,举目向莲花台上看去,此刻才骇然发现那凝现而出的瘦弱的佛陀!仅一眼,那佛陀恰在此刻砰然破碎,化作三道佛光,成锁链状,宛如奔雷一般向三只尸蛊伸延而去,不待尸蛊应变,三条佛光锁链顷刻间便将三只尸蛊缠绕锁住。

石室另一侧的刺白首席两人愣住了,先前那佛陀庄严的宝相好似刻在了心中,挥之不去,许久,许久,刺白首席喃喃道:“那是什么魔神?”

杜浚闻言,露出一个冷笑,举目一扫三只尸蛊,却见这三只尸蛊虽然被佛光锁链绑住,犹在尖叫连连的挣扎着,只是任它们如何挣扎,却也脱不出九煞莲花印的禁锢。

三只尸蛊见挣脱不掉,除了那只方才跌落在洞口处的尸蛊未动之外,剩余的两只任由佛光锁链缠绕在身上,纷自狰狞的向石室左右的杜浚和刺白首席而去,其上的触须更是遥遥探出。

尸蛊身上的佛光锁链,此刻却有甚长的余地,让三只尸蛊有了很大的游走的空间。

杜浚神情漠然,扫了一眼对他袭来尸蛊的身上的搜光铁链,目光一闪,立刻遁身向石室的墙角而去。另一边的刺白首席也是如此。

果然,就在杜浚退到墙角的时候,袭来的尸蛊身体蓦然一震,来势嘎然止住,却是身上的佛光铁链此刻被拉的笔直,尸蛊尖声嘶叫,触角遥遥探向杜浚,却只能达到杜浚面前三丈前!

尸蛊尖叫不止,愤然的后缩,然后奋力向前撞来,却依旧在原本停滞的地方被佛光铁链扯住了。石室的右角,刺白首席与丹红同样躲入了墙角处,追击他们的那只尸蛊却也是奋力挣扯起来。

两只尸蛊的挣扯,其力之大,便是一座山峰恐怕也能拉动,只是那半空中的九煞莲花印就依旧不动不摇,在石壁的金光投照之下,其上的第五片莲花叶居然有了凝实的迹象。

杜浚静默许久,见尸蛊当真是不能挣脱佛光锁链,这才收起了周身的法宝,望着那投射出佛光的石壁,暗道:“石壁之后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九煞莲花印假其威势,凝现佛陀虚影!”

这时,一个迟疑轻喃的声音传入杜浚的耳畔:“你,放我下来吧。”

却是宫清在金光的照耀之下,伤势依然复原,只是见情势紧急危险,适才没有出声,此刻既然暂时安全了,便羞涩于被杜浚托在背上,这才说话。

杜浚苦笑,散了背上的元气,将宫清放了下来,扭身看去,却见她此刻面色红润,却是已无大碍。

两人相对无言。

静默许久,杜浚抬眼看去,却见追袭他的尸蛊已然退去,此刻卧居在棺材左边与墙壁之间,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续而转头向石室的另一边看去,却见与刺白首席所在的墙角被那堵在洞穴处的尸蛊遮挡住了,不能看见那边的情景,只是隐约的传来丹红浑浊的喘息声。

他目光所及,但见三只尸蛊呈现‘品’字形,一只堵在洞穴处,另外两只此刻却是各自堵在石室左右墙角通往石壁夹道上,留于他的也只有墙角处的三丈之地。

宫清痴痴地望着杜浚,几行清泪流下,默然许久,她喃喃道:“你没死……你没死!”

杜浚望着石室的身影一窒,从方才宫清醒来,他便不敢去看少女,生死之前、都能坦然面对的他,此刻心中竟有了许些的逃避。

他转过身,望着泪如雨滴的少女,这一刻、他心中忽而生出将少女揽入怀中的冲动,只是这冲动刚刚浮现,一张俏丽的面容便紧随其后,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此清晰,又如此陌生。

那陌生是源于多年的未见,那清晰却是心中久久不能熄灭的牵挂。

这张面容生生将杜浚心中的冲动掐灭!

“郁香!”杜浚望着宫清清秀的面容,看着面前少女眼中的泪水,不禁露出一丝惨笑,这笑意中带着丝丝的无奈。

宫清咬着下唇,此刻在她的眼中好似只有杜浚一人,只是这痴情忽而化作一脸的怨厉,她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此刻这少女只求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敷衍,只需一份从杜浚口中说出的安慰的言语!

杜浚张口欲说,他想将一路上几次想告知宫清的真相说出,但是这话刚到嘴边,便被来源于郁香的牵绊打的烟消云散,许久许久,他说:“我欠你的,以后会还!”

这话一出,便是杜浚自己都愣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何能说出这等话来!

愣住了,宫清愣住了,就那么僵在哪里,不言、不语、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甚至连心跳都静默了。

“我会还你!”

这一句话说的好无情,好绝情,宛如一记重拳,狠狠的、带着说不尽的残忍打在了宫清的胸膛之上,让她之前一切的坚持化为虚无,让她忍不住踉跄几步,委顿在地上。

让她胸膛一缩,张口喷出一口热血,这是、她第几次为杜浚流血?

“你还我?”

少女望着地面,轻声说道。

杜浚深深叹息,上前,探手欲要将少女扶起。

“别碰我!”少女声音凄厉:“你拿什么还我?”

杜浚收回探出的双手,仰头,闭眼,许久,沉声道:“你便是要杜某的性命,我也可送你。”

宫清惨笑,摇摇头,喃喃道:“性命,你的性命便能……”

她蓦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杜浚厉声说道:“你便是将这天空给我摘下来,又能如何?”

话语中,她心神激荡之下,双眼变的无光,更是张口连连喷出几口鲜血。

这一刻,少女显得如此的孤独无助。

她蹒跚着,向尸蛊而去。

杜浚望着少女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忽而狠狠的甩甩头,好似要将脑海中郁香的面容抛掉一般,续而蓦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宫清。

任宫清如何的挣扎,杜浚的双臂却好似两座山岳一般,丝毫不动,就那么紧紧地抱着。

久久,宫清累了,她伏在杜浚的肩膀上,轻声问道:“为何要这么对我?”

杜浚沉默,许久他这般说:“你许我一世痴情,我还你遍地桃花!”

宫清笑了。

她笑了很久,柔声说道:“便是一片桃花,都比那高高的苍穹珍贵。”

不知道何时,两人坐到了地上,依旧相对无言,彼此却心中宁静温暖,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傻傻地看着情人,更幸福的事情呢?

宫清恢复平静之后,方才心情激荡之下,所造成的伤害,在佛光的照耀之下,已然痊愈。

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方才在宫清喷出的鲜血迸溅到棺材上的时候,从木盖上、那个被玄阴女儿打烂的窟窿中,飘逸出一股股黑色邪异的烟气。

这些烟气渺渺而上,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的飘逸到困住三只尸蛊的佛光锁链之上,竟然宛如热水寒冰一般,慢慢的将佛光锁链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