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外有天
“当”
两根血肉生成的手指头轻轻一伸，生生夹住了陈越那能披云斩月的一刀。而当手指与刀锋接触的时候，居然发出一个刀剑相接的声音！
刀锋上，狂暴的力量倾斜出来，化作浩瀚无比的威压朝着何锋席卷而去。而何锋，除了头发和衣衫轻微摆动了几下之外，面色淡然，岿然不动。
趣无声。
沙城之中，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在暗中观测的叶芸看到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不可思议。她不是没想过何锋的实力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她绝对没想到何锋给了自己如此一个巨大的意外。
这种修为……实在是恐怖！
林易见到这一幕，不由撇了撇嘴，心道何锋这小子真臭屁，当着全城人的面出了这么一个大的风头。不过转念一想，何锋修为高深莫测，怪不得之前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
陈越心头同样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曾想过何锋能够接下自己一刀的情形，可是……这种借刀的方式太……诡异了吧！
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不屑一顾……反正，很简单。
“你不想活了？”何锋看一眼陈越，开口道。
声音不大，但传遍全城。
陈越愣了一下之后，挥洒出去的长刀，忽然间变得沉重起来。那道庞大的力量倾泻出去，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听出了何锋的意思。
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就能增长修为的秘籍，刚才陈越之所以能够短时间提升修为，无外乎动用了秘术而已。而这秘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刚才那一刀之所以如此凌厉，也是因为这种代价。
因为，那是拼命的一刀。
这一刀劈斩出来的代价，就是要抽掉陈越一半的生命力。
这也就是何锋蹙眉的原因。
“为人之臣，忠君之事。尽力而已。”陈越道。
他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已经充满了萎靡，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时间了。但是他脸上并没有泯灭那种豪放，声音中也没有任何的颓废。反而，是一种冲天的豪气。
不卑不亢，此人都是一条汉子！林易心中感叹。
何锋多少有些意外，眸中绽出两道精光。
他并没有对陈越出手，“当日我脱离大武王朝的时候，曾经得到陈氏相助，那人刚好是你的祖上。现在，我不杀你，你走吧。”
这样的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尤其是陈越，绝对没想到自己祖上竟然曾经相助过王朝的叛逆者——这顿时让他皱紧了眉头。
正如他自己所说，为人之臣，忠君之事。忠君思想，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怎么祖上还有人帮助何锋这叛逆？
他很奇怪，但此刻身体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被抽空了一半生命力的陈越，身上气息骤然下降，再也支撑不住他在空中站立，身体一晃，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的高度，幸亏被何锋打出一股柔软的力道将他托住，这才避免了他受伤。
陈越生命力虽然耗费一半，功力未失，落地前半空收势，稳稳落在地上，看着仍然立于虚空的何峰，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迷惘。
这人，真的是十恶不赦的钦犯么？而这沙城，是否真像陛下所说的那般，聚集了一大批亡命之徒呢？
“何城主好心放了你，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赶紧滚吧！沙城不欢迎你！“
见状，诸世坤不耐烦地骂道。
陈越扫了一眼诸世坤，这人修为倒也还行，但比起自己可差了许多，若不是自己功力损耗过多，岂会受这等莽夫的侮辱。
他愤愤地看了一眼诸世坤，随即看到一旁的林易，心中一动，目光闪烁起来。
”怎么？还不甘心么？“
林易一眼看穿陈越的心思，随机装作有意无意看向何峰，意图十分明显，我可是有靠山的，想动我可得先想好后果。
陈越叹了一口气，整合了随自己而来的大武军卫，发现已经损伤大半了，血魅的人也不知所踪，暗骂了声晦气，分开人群，向着东城门走远了。
何峰轻飘飘地落地而下，拍了拍林易的肩膀，淡淡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
声音刚落，何峰整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轻烟。
林易莫名觉得有些失落，抬头又看了看何峰凝神过的虚空，嘟囔道：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诸世坤和其他几个尚未叛变的禁卫军首领正忙着疏散人群，清理依然混在人群中的大武军卫，不经意听见了林易的话，脸一沉，说道：
“你这小子说谁呢？”
林易想翻白眼，又觉得这种场合不太合适，不禁小心赔笑道：
“误会，误会，纯属误会。”
诸世坤眉头一皱，这时小月儿走了过来：
“少爷一时失言，诸大叔别见怪哈。”
诸世坤神情渐渐舒缓了过来，看着小月儿，点了点头，这时有人靠了过来，服饰是沙城本土服饰，但模样全比诸世坤温厚多了，却是林易从未见过的新鲜面孔，从实力判断，林易此人定是禁卫军首领无疑。
果然，那人一开口，便显示出了极大的威压：
“这位便是城主亲睐有加的林易林少侠吧？“
林易点点头。暗道此人好是厉害，一开口便挑明了自己和段峰的关系，似乎是另有所图啊。
”记得林少侠还有冷前辈刚来沙城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们城主一个条件的。“
林易猛然一惊，随即在人群中瞥见了之前沙城城门前的那个侍卫烛天，顿时一切了然。
当初烛天可是跟林易说过只能在沙城免费居住十天的，超过十天少不得要损失点银子，虽说现在林易做了几次任务后也不缺银子，但是长时间耗在沙城也不是办法，想了想，林易决定先缓几天再说。
毕竟离十天之期，还剩下三四日的时间。而这沙城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冷老，我出去散散心，你和小月儿先回住所吧。”
跟冷老打了招呼，林易决定先去找何峰问明情况再说，那家伙虽然深不可测，但凭借自己前世学到的心理战，少不得会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易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在沙城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大漠的落日格外瑰丽动人，林易多看了几眼，就势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不觉中竟走到了沙城的西城门，西城门靠近大漠深处，传说这漠北沙漠无边无际，与番外邦国接壤，只是其间隔了一条圣山山脉。
不如去漠北深处碰碰运气，林易脑海中念头一闪而逝，那圣山乃是山脉，主脉、支脉不计其数。自然强人辈出，之前在大漠边缘遇到的小小黑风寨，便差点令林易有去无回，要是去了那山势雄奇、高手辈出的圣山山脉，前途可实在堪忧呐。
“想什么呢？林易小友。”
前方走来了一个人影，一身白衣，飘飘若尘，只是走近了便会发现，在那人的白衣之上，沾染了小片血渍，星星点点，却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这不是何峰嘛，刚刚他说他有事要先走了，难道这事情，与杀手有关？
林易凛然一惊，何峰走之前的模样林易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身上可绝没有这么多的血迹的。
“咳咳，只是散心而已，看到这落日，颇有些自伤身世之感。”见何峰发问，林易不由地掉起来。
“哈哈，林易小友果然深得我心啊。“
闻言，段峰放声笑道：”与陈越那家伙斗战之后，我也和林易小友此时心境一般无二，苦闷之下，顺手去西城门外解决了几个小麻烦，这不才赶回来么。“
林易又想翻白眼了。
这家伙，是对自己多有信心啊，心情苦闷便随手解决了几个麻烦，在这沙城之中，恐怕也只有他，才敢这么气定神闲地把大武军卫称作小麻烦吧。
“想必小友已经知晓了我所去何为了吧？”见林易沉思不语，段峰问道。
“段城主虽然看似淡泊，其实内心里对这沙城感情极为深厚，我虽不才，倒是看得出来，段城主方才从西城门回来，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去剿灭了从西城突袭过来的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大武军卫吧？”
林易从容不迫地答道，听得段峰连连点头。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不仅修为深厚，智计更是我生平少见的人物啊。不如就在我手下做禁卫军首领吧。“犹豫了片刻，段峰还是动了招揽心思，不自禁地说道。
林易淡淡一笑，似是早就知晓一般，笑道：
”段城主过奖了，答应与否，我先不说，我只想先问段城主一句话，问完段城主自然便知晓我的心意了。“
段峰一怔，随即流露出好奇地神情，笑道：”请问。“
“虚空之外有什么呢？”
段峰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我的举动，你都注意到了，很好很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段城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易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
段峰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又看向天外，喃喃道：“天外有天，大道无穷无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