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镇山河

第302章铳杀

第302章铳杀

重刑在前,崔佳林当面对质在后。常桂抵赖不得,只好供认,这一切都是陈宏指使。老胡记好了供状,贺六又让常桂画了押,按了手印。

老胡笑道:“有这供状在,那陈宏得死上三回。”

贺六却有些不满意,他问常桂:“难道司礼监掌印吕芳不知道这件事么?”

常桂摇头:“这事儿全是陈公公交代给我的。陈公公从没说过这是吕公公授意。”

贺六叹了口气:“唉,老胡,看来罪魁祸首还是要逍遥法外。”

就在此时,一名力士跑进了真话房:“六爷,不好了!东厂三千番役聚集在咱们衙门口,声称要进咱们锦衣卫接一个人!何二爷的四百南司火铳手堵住了门,双方正僵持不下呢!”

贺六笑了笑:“老胡,冤家上门了!走!去门口会会陈宏、刘大去!”

衙门口,陈宏气势汹汹的喊着:“立即让开路来!否则别怪我们东厂不客气了!”

陈宏身边,三千东厂番役举着火把,刀枪林立。说话间就要硬闯锦衣卫。

何二喊道:“北镇抚使贺六爷现在暂代指挥使职权!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锦衣卫!陈公公,我们这儿不是顺天府,也不是五城兵马司!不是你们想进就进的!”

锦衣卫衙门在承天门外,与六部隔街相望。锦衣卫、东厂对质,六部衙门夜里当值的司官、主事全都聚拢在街对面,欣赏着这一场好戏。

贺六和老胡终于来到衙门口。

陈宏见贺六来了,冷笑一声:“一个半时辰前,你跟我说什么喜欢人多欺负人少?这黑灯瞎火的,你们锦衣卫当值的,就这四百南司火铳手吧?我带了三千人来!就算一人一口吐沫,也要淹了你的锦衣卫!”

贺六喊道:“陈宏,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告诉你,常桂已经招供了!你命他指使裁缝崔佳林私造龙袍、龙冠,栽赃当今皇储,证据确凿!我劝你快快下马领罪!”

贺六此言一出,街对面那些吃瓜看戏的六部当值司官、主事们哗然!

“原来是陈宏栽赃裕王爷!”

“哼,看着吧,这群阉狗威风了两年。贺六爷一回来,他们再也抖不起威风了!”

陈宏大骂:“你们这是栽赃陷害!定然是你们给常桂上了大刑,屈打成招!刘大,带人给我冲!把常桂抢出来!”

刘大领命,喊道:“东厂番役,刀剑出鞘。胆敢阻挡者,杀无赦!”

南司火铳队的四百火铳手,分作了前中后三队。贺六高声令道:“第一队,朝天鸣铳!”

“轰~”一百多颗铳子射向了天空。

贺六道:“你们再近前一步,下一轮齐射,铳子就不是射向天际,而是射向你们的脑袋了!”

陈宏喊道:“自永乐十八年成祖爷设立东缉事厂开始,东厂便有监察锦衣卫的职责!我倒要看看,你们锦衣卫敢对上司监察衙门的人放铳?!弟兄们,给我上!谁第一个冲进锦衣卫衙门,救出常桂,我赏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东厂番役听闻有万两赏银,个个摩拳擦掌。他们抽出刀剑,径直走向南司火铳手排出的队列。

贺六、老胡蛰居南京那两年,锦衣卫受尽了东厂的欺压。一众锦衣卫弟兄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何二对贺六说:“六爷,下令吧!不给他们动点真格的,他们还真以为锦衣卫是东厂的奴才呢!”

街对面的那些六部司官、主事窃窃私语:“贺六爷真敢让火铳手杀东厂的人?”

“难说啊!刚才陈宏说的对,东缉事厂设立之初就有监察锦衣卫的职权。本朝陆炳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前,锦衣卫一直是东厂的奴仆。六爷要是下令放了铳,打了东厂的人,那就不是厂卫之争,而是兵变了!”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不提厂、卫谁是谁非。这里是承天门外!承天门里就是皇宫了!在皇宫门口放铳杀人,等同于谋反啊!”

贺六高声令道:“南司火铳队,第二队,放铳!杀东厂的叛逆!”

火铳手们虽然憋了一肚子对东厂的火。可这道令一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这儿可是承天门外,承天门里就是皇宫。。。放铳杀东厂的人?这算不算兵变?算不算谋反?

贺六又高声道:“弟兄们!东厂奸佞陷害裕王爷!现在又要强闯锦衣卫硬抢涉及此案的案犯!陷害储君,便是扰乱朝纲!便是意图谋反!现在,我以北镇抚使的身份,命令你们放铳!杀!”

火铳手们闻言,纷纷扳开火门,准备击发。

东厂的人不知死的向前走着。

南镇抚使何二一挥手。第二队火铳手的一百三十多杆鸟嘴铳喷射出一阵火光。

“轰~轰~轰”。

几十名东厂番役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宏愣住了,刘大愣住了,街对面那些吃瓜看戏的六部官员愣住了!

谁能想到,衙门口站着的那个贺六,竟吃了熊心豹子胆,真的下令锦衣卫铳杀东厂的人?!这可是在承天门外!等于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杀东厂的人!

永寿宫内。

嘉靖帝刚刚安寝,便听到一阵铳声。他还以为是自己骤然停服丹药,耳朵产生了幻觉呢。

再躺下,又是一阵铳鸣!

嘉靖帝大惊,连忙叫进殿外伺候的黄锦:“黄锦,怎么回事?哪里放铳?难道有人谋反么?”

黄锦亦是惊恐万分:“皇上,铳声听上去像是承天门方向传来的!”

嘉靖帝道:“难道是兵变了?黄锦,快带朕的手令,去京郊调神机营进京护驾!”

黄锦领命而去。

锦衣卫衙门外。铳响过后,是骇人的宁静。

陈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那三排南司火铳手。

刘大亦是目光呆滞。刚才一枚铳子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愣是烧焦了他几根头发。

街对面的六部官员本来想看一场好戏。铳声一响,他们如缩头乌龟一般,纷纷缩回了六部衙门之中。他们还命令本部亲兵,紧闭部堂大门,省得惹上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