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第185章 逗弄婴儿

李方景站在客厅中央,一身青灰色长袍衬托他气质温润文雅,眸光多情缠绵,若丝线般缠绕,撩拨得眉梢心尖酥软,撩拨得心头繁华似锦,撩拨得昨日旧梦微醺。

他淡淡望着楼梯口那墨绿色锦绣身影。

青丝绾成低髻,耳坠雪色珍珠耳塞,明媚笑容似春燕,轻掠怀春的心弦,激起阵阵涟漪。

李方景张开手臂,笑颜俊妍:“不给远道而来的故友一个热情温暖的拥抱?”

画楼讶然失笑,缓步走过去,衣袂蹁跹。

他眸光坚定又缠绵望着她。

她笑了笑,轻轻上前拥住了他。

他却反手将她搂住,手臂微紧,半晌才松开。

“这个拥抱,诚意够不够?”他占了便宜,反而问她。

画楼哭笑不得:“诚意足矣。”然后又打量他一身老式的青布长衫,不禁咋舌,“这身衣衫,书生气十足,极好。”

“是吧?”李方景得意,“我常见你穿老式衣衫,揣测你应该喜欢,专门跑去做了几身,想着下次见面穿给你看。我瞧着也极好,一路上总有时髦小姐同我搭讪,我就说我是学校里的教员……”

惹得画楼大笑。

女佣奉了茶,李方景从皮箱里拿出些许礼物给她。

然后又打量这小公馆,感叹画楼会享受,精致奢华又不失温雅清幽,每个角落都是精心的布置,格调雍容,意蕴淡雅。隐居此处,心情甚悦。

李方景连连点头。

画楼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去香港都不足一年,差不多三四个月回来一趟,索性回来吧,来回奔波不觉劳累么?”

李方景微嗔:“我专门回来看你,居然不领情。”

他是听闻了白督军官邸的那些流言吧?

她的这个间公馆,知者甚少,李方景却轻而易举寻上门来,他定是留了人专门在俞州打探她的消息。

画楼心头凝噎怅然。

“你也是听闻了督军要兼祧两房?”画楼笑容疏淡,无半分愁丝。

李方景便笑:“难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纨绔不知世事?督军若是真的要兼祧两房,对方定然不是无名之辈。既然夫人不住官邸的话都能传出去,为何新夫人的背景身世一概成迷?我知道,依着你的心气智谋,是不会让不利流言满城飞的。我并不是回来安慰你,只是想着,你们夫妻只怕又有算计了。他要成就千古伟业,无暇顾你,我回来给你做伴。”

画楼捧着茶杯的手微顿,半晌不语。

原来他也看得这般透彻清晰。

“我也没本事夸口护你,只当回来探望故友,陪着说话解闷。”他声音微低,最终似呢喃道,“你不用推辞。你就这样想,反正李方景不管在哪里,都是陪佳人玩乐的风流公子……”

画楼心口灼灼,有些阴晦的疼痛。她拉住李方景的手,故意嗔怒道:“再说这样不着调的话,下次回来就没有朋友给你热情又温暖的拥抱了!”

李方景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笑意悱恻,眸光绰约。

画楼却眼眸微落,脸上情绪刹那收敛,慢慢从他掌心抽出手。李方景正愕然,下一瞬便见她眸光里有了淡然而贞静的笑:“督军,您来了。”

李方景扭头,就见那一身铁灰色军服男子立在门口瑶阶上,冷峻脸庞衬在秋日微寒阳光里,似拢了青霜。眉梢含煞,深眸携刃,锃亮长靴在地板上落在重重响声。

他手里拿了礼盒,静静望着邻座在沙发里态度亲昵的两人,然后冲李方景微微颔首:“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本有间隙,亦是男人政治上的决裂。此刻是私下,白云归又主动开口,没有以督军之势压人,李方景自然不会小气到不予答话。他起身道:“才回来。听说画楼搬出了官邸,我回来看看老朋友。”

他觊觎这男人的妻子,他不屑于隐藏。

因为这男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看到他和画楼拉住手,他只是表情微变,瞬间又客气同他寒暄。

白云归心思光明正大,李方景亦不是奸邪小人。

他的来意,明白告诉白云归。

白云归点头,眉梢微松,他也欣赏这样的坦白。有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遮遮掩掩不像个男人,令人瞧不起。就算有私心,亦敢磊落道出,才是丈夫之举。

白云归便又看了一眼安静微笑的画楼,道:“我来看看孩子……”

画楼眼眸微转,静了一瞬才笑道:“在楼上,我带您去看。方景,我们家添了小宝宝,你要不要看看?”

白云归眉头蹙了一瞬。

李方景更是愕然。

他愣了下,才温和笑道:“是吗?恭喜恭喜,添了新生命是最大的喜事。不过我不知道,没有带礼物。”

“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不是带礼物给我了吗?”画楼笑容恬柔,“我替他收下也是一样。”

婴儿房在三楼,奶妈和半岑正在陪着。小苏捷刚刚睡醒吃了奶,睁着乌湿湿似紫色葡萄般眸子,扭头好奇打量着四周。慕容半岑就拉住他的小手,不时亲吻一下,逗着他笑。

小苏捷则不时张嘴,呀呀两声,好似很愉悦。

画楼上前,接过奶妈手里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小苏捷离开奶妈温软怀抱,眉头蹙了蹙,画楼就轻轻拍着他,他才缓缓冲画楼咿呀两声。

看到白云归和李方景同时进来,慕容半岑愣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瞪白云归,还不情不愿叫了声督军。

姐姐告诉他,一家人再有间隙,亦不能让外人看出不和。一家人都不和,旁人会笑话。

白云归却没有搭理半岑,眼眸被那孩子吸引住,一瞬都舍不得松开。慕容画楼怀抱着他,神态前所未有的温柔满足,笑意深及眼角,会心的喜悦。那孩子肌肤磁白红润,满头乌黑青丝,裹着包被,一双玉藕似的小胳膊却在外面挥动着。

白云归只觉心头酥酥的,不禁走了过去,轻柔摸了下孩子的小脑袋,心柔软得快要融化。

那孩子挥着手,那小小指节柔嫩白皙。

特别小,孩子的手又小又软,白云归不禁放在自己掌心,神情茫然问画楼:“他怎么这样小?”

画楼被他的神情逗乐,扑哧一声笑起来:“他才出生啊,督军。”

快年近四十的男人,看到孩子居然有毛头小子般懵懂,让画楼觉得好笑;可他这般慎重又温柔的眸子,又让她心口发紧:他快年近四十了,不曾做过父亲。

白云归却没有注意画楼,依旧望着这孩子,片刻不舍挪眼,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酷似慕容画楼。

那湿溜溜的乌黑眸子灵巧转动着,他的心不禁融化。

那孩子却冲他笑。

白云归大惊,失态般喊画楼:“画楼,他对我笑……”

画楼鼻子微酸,眼睛发涩,强行忍了这股酸楚,才道:“督军,他喜欢你呢。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他对谁笑。”

“我抱抱他?”他试探的问画楼,声音有些紧张。

画楼瞧着他穿军装,尼龙料子坚硬,袖口衣襟皆是满满的扣子,胸口又悬了勋章;他又不会抱孩子,要是孩子不小心打到他的勋章上,柔嫩肌肤只怕要划破了。

“不行!”画楼拒绝得很干脆,“您这衣裳这么硬,伤了他怎么办?”

白云归懊恼看了下自己的军装,眉头微蹙。

那孩子就挥动小手,试图抓住什么。

白云归微讶,想握住他的手,却感觉那孩子是在挠他。

他哈哈大笑:“这个小东西……”

李方景站在一旁,俊逸眸子微带黯然。画楼怀抱着小生命,和白云归站在一处,两人脸上皆是温柔恬静的笑意,好似对生命喜悦至极的父母,逗弄着他们的孩子。

他的笑意轻减了三分。

便听到画楼喊他:“方景,你不是要看小宝宝?”

李方景这才上前,打量着这孩子。出生还不满月的孩子,玩闹了片刻又累了,打着哈欠的模样,好似轻柔的羽翼撩拨心头,让人满心的温暖。

他的笑意也深了,细细看这孩子,眼睛、鼻子都有画楼的模样,微翘的小嘴巴却有慕容半岑的妍美,李方景暗暗揣测着这孩子的身份,脸上的笑意越发浓艳灼目:“真可爱。这么小……”

这些男人好似都没有见过婴儿一般,都对这样小的孩子啧啧称奇。

原来生命的最初,是这般精致小巧。

“很快就长大了。”画楼笑道,“小孩子长得最快。”

李方景便笑她:“说得你好似养过孩子一样。”

一语未落,他和白云归的眼眸齐齐拢在画楼身上。

画楼有些尴尬,咳了咳:“我听奶妈说的。奶妈说,别看孩子这么小,你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就会遍地跑了;你再眨眼,他就会和你顶嘴了;再眨眼,他都要娶妻生子了……”

见她神情认真又专注,白云归和李方景都笑了起来。

可能是笑声吵了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不止。

这孩子,他们全部手足无措,慕容半岑忙去喊了奶妈来。奶妈哄着他,慢慢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