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使者
“轩轩，你师傅已经进去半个月之久，为什么还不出来？”邢玉静心中有些不安，她深知合体的危险性。研究上古阵法多年，凭着田茂平带回来的相关书籍，能力今非昔比，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初级水平的小丫头了。
“师母别担心，以师傅的境界修为应该没有问题。”轩轩善解人意的宽慰道。
“就你最会讨人欢心，师母师母的叫着。听说茂平派人传消息，让凤儿姐姐到天机城来，有没有这回事？”
轩轩虽然得了师承，但是吃百家米长大，和城中的各大家族都很熟悉，甚至在议会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半妖的体质令其成长极度缓慢，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模样，不过心性成熟不少。听出这位师母有些吃味，连忙安抚：“师傅顺口一提，并未作数。眼下妖族大军兵临城下，到处不安全，起码要挺过这一关，才能让凤姨到天钺星来。”
“你误会了，我巴不得凤儿姐姐快些到来，听茂平说姐姐能力很强，可以代理城主一职。这样一来就可以腾出大把时间搞研究了。我最近有所突破，前往天梁星的传送阵破解了核心部分，不过需要到太阴星实地考察一番，推演数月，才有希望搞出传递数人的小型阵法。”
“真的？”轩轩面露喜色，无常鬼戒已经要求好久，希望获取玄阴气，而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天梁星并未受到妖族入侵。该星的位置比较特殊，其作为上古监狱，并不是那么好到达的。除了巨门星的残存古神道，就只有借道太阴星的传送阵，此外尚未发现其他进入方法。
“先别高兴，成与不成尚在未可之间，而且正魔两道必然有阵法方面的奇才正在进行破译，若不是芥子工作室辅助。靠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够。最大难点是坐标，太阴星的传送阵每年开启两次，若是架设传送阵，也只能在太阴星挑选特定地点完成。我所做的这一切。是想避开各大门派传送份额，让天机城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咯咯，师母好厉害，这样我们每年也能派出数人进驻。而且有枫之羽的帮助，说不定取得地资源更多。”
“就是。妖族掠夺资源，再不想些办法，天机城的发展会后继无力的！”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一队人马抵达天钺星北极，他们风尘仆仆。为首是位修为精深老者。盯着正前方经过数次改良的传送阵，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拿出腰牌，晃了几晃开启一扇光门。
队伍中有百位青衣修士背着飞剑，身手不弱地样子。他们与老者保持距离，一看便知，不是同一路人马。这百位修士的首领是位面容恬静女修，只见她笼住绒帽，进入光门。
“哇，我们这是在海底吗？队长太了解不起了，能在天钺星立足，并且经营得如此之好。”
“给我闭嘴。叮嘱了多少遍。不能再称呼队长了，要叫尊主。天机城已是一方至尊。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这不是玄武城，也不是绿水森林，而是天钺星。再犯浑，陪我试剑。”说话的是位中年修士，恭敬地立于为首女修身后，不敢有半分逾越。
“老黎说得对，我们既然来到天机城，就要守天机城地规矩。茂平数年工夫壮大如此，从前谁又能料得到？这次随同御使前来，一是促成谈判协议，二是带来门中高层意见。在踏入传送阵的那一刻，咱们就已是天机城地人。”
“来者何人？”
突然两位黑塔般大汉走到近前，此二人身边各跟着一头机关黑豹，豹尾划过地面带起耀眼电弧，豹身安放着巨大鬼头刀。胆小些的修士禁不住按住飞剑，惊呼道：“魔道高手。”
“呸，我们是看大门的，算什么高手？身份证明。”
带队老者扔出腰牌，而女修晃了晃金色令牌。黑塔大汉登时面色变了，屁颠屁颠跑过来，就像预先排练好的一样，瓮声瓮气见礼：“方大山，方二山。给您请安了，小姐朝思暮想，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你们是？”
方二山露出憨态：“我们是跟着轩轩小祖宗混的。嘿嘿，天机城有谁不知道俺们。”
众人看出来这是两个憨人，不过方大山和方二山也能运使机关，禁不住让人啧啧惊奇。而且周围隐藏着数十道惊人气息，当见到金色令牌后，纷纷显露身形，清一色黑衣大汉。
“护卫队队长李定国见过岚下，您舟车劳顿，一定十分辛苦，快请进入天机城歇息。这里只不过是海底基地，主城在罡风巨岛。”
女修回以微笑，对于天机城地事情，她早有耳闻。数个月前，安排在顾倾城身边的探子回报，说城主大人想她林凤儿了，得到此消息后内心喜悦？也许正是觉得有人关心很温暖，在灵药辅助下，一举提升到二元灵动期。不要小瞧二元灵动，得自莫问天地功法非常独到，真元之凝练无法想象，现在与那人算是同出一脉，更觉甜美。
李定国做事稳妥，连忙对手下耳语几句，命其马上去进行安排。若是换了孔有德执勤，肯定会露出怠慢之色的。
这一路上经历大小战斗近百场，幸好有御使陪同，皇廷修士个个身手非凡，加上翠微山天一门弟子，总算有惊无险抵达天钺星。不过想返回紫微星难度很大，有些古神道已落入妖族之手。皇廷御使似乎掌握着特殊联络手段，并未露出愁容。
“天机城，走！”
林凤儿气质全然不同，很多魔道修士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女主人，暗自心惊。此女带着上位者气度，雍容却不奢华，恬静却不严肃，使人如沐春风，带来心灵上的宁静。尤其是她的面容，美丽得不可方物，也只有城主大人才能配得上这等人物。
当正式踏足天机城。不论皇廷修士还是天一门弟子，都成了土包子进城，看得傻眼了。
“咚”地一声炮响，空中五彩缤纷。点点花瓣洒落。接到消息，四面八方有身影极速赶来。最先到场的是一位威武不凡男子，骑乘琉璃火云狮，身外有磁光笼罩。而后又有一名女子到达。坐在机关彩凤背部，腰跨秀刀。英姿飒爽。
再后面，机关折扇，机关玄鹤，悬浮机车，黄金甲虫。双轮脚踏车，指南车。甚至还有机关人抬着的轿子，代步工具真可谓光怪陆离。其中有修士也有普通人，全都朝着传送阵方向而来。
一道身影扑到女修怀中，脆生生叫道：“凤姨，可把你盼来了，刚才还和玉静师母谈到凤姨。可惜师傅正在闭关，他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玉静师母？”
林凤儿美目扫向后方，瞧见一位女子正笑盈盈看来。嫣然一笑，打起招呼：“邢家妹妹吗？终于见到你了。姐姐给你带了礼物。是门中收集到的阵法总纲。还有一种叫做金门阵的防御阵法。”
不愧是在天一门暗部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善于针对每个人地喜好。进行拢络。
邢玉静接过书籍，翻看数页，眼中已是晶晶亮，连忙谢道：“姐姐真是费心了，这可是万难集齐地阵法总纲！好多孤本善本在其中。我的天啊！金门阵，这回可有得忙了。”
看到这一幕，邢顶天不无担心，侄女怎么能得到一点好处就忘乎所以呢？回去之后要找机会多多提点几句。而林凤儿却不这么看，她阅人无数，发现这位与自己分享丈夫地女子很不简单。要知道，一个女人贵在不争，如果真正做到这一点，那么就绝不会失宠。
“无双姑姑没来吗？师傅很惦念她呢。”轩轩悄悄问道，充满不解。
“嘘，过后再说此事。”
林凤儿分别与来者相见，田茂春，方薇薇，田玉来，周青鸿，崔大，崔二等等。该尽到的礼数都尽到了，而且对于这些人耳熟能详，事先做过大量准备工作，备下厚礼。使在场之人感觉舒畅，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位修为不高，却端庄秀丽，仪态万方地“城主夫人”。
御使名叫秦廉，曾参与过探索天梁星行动，只是那时田茂平声明不显，所以并未注意。今日进入天机城，心里翻江倒海，这才仅仅五年时间，此子就聚起如此强硬实力，听闻天魔教对他的支持并不多，仅授以一个无用名头，剥夺了很多职权。相对来说，与天一门的联系更加紧密一些。可是瞧人家身家，想通过贿赂的手段让其偏向正道皇廷，付出地代价定然不菲。
如今，天机城允许一些外来商家进入，除了那些军事重地。其他地方随便进出，很多工厂和手工作坊是允许参观的，不怕偷师，只怕你不来偷。数不清地上古机关术重见天日，每一天都有新的技术衍生，即便高级机关师也学不全面，只能专攻某一感兴趣项目。
天机城的发展可以用爆炸式来形容，正道魔道探子每天的任务很轻松，挑挑拣拣，选取一些重要技术信息传递出去。
田茂平有言在先，不论你来自何方势力，只要不是帮助妖族，保证你们超常完成打探工作。机关术的发扬光大离不开这些探子传播，别地地方不知道，钻石世家已派人组建大型工厂，准备自行生成鸵式机关人，只是寒罡坚冰必须从罡风巨岛引进，颇受钳制。
邯郸学步，生搬硬套可不行，很多细节问题不是工匠可以解决的。所以钻石世家开始打起机关师地主意，可是弄清楚天机城对机关师的待遇后，都道田茂平是疯子。
一级机关师每年可获得二千五百万研究经费，其中百分之十是薪酬，其余的要用在研究与制造方面，只要递交申请书，便可随意支取。二级机关师每年的经费上限是五千万，并且有三次进入幽浮宫学习机会，同时开放龙骨铲车、巨矢炮舰、飞云金幢、蓄电魔塔等同级机关造物的构造图解。另外，根据成绩好坏，还有机会得到储物装备和高品质机关兽，极度奢侈。
至于三级和四级更加离谱。研究经费翻倍，可以组团授徒。天机城是机关师的圣地。简而言之，外面的人想挖走一名机关师，代价高昂。值此妖族大军横行之际。资源宝贵，谁敢请位大爷前来挥霍，那不是与自己过不去吗？
其实，天机城每个月的任务量惊人。想提升等级就要投入到研究工作当中，那些个研究经费上限根本达不到。再者天机城内部形成商业循环。机关构件是需要花销的，虽然很便宜，但是架不住需求量大。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有些小机关师仍然过得紧紧巴巴，想方设法套取项目经费。尤其是老师们淘汰下来的机关造物，是他们地最爱。
正是因为如此。天机城外紧内松。新人来到，包括皇廷使者，只派出一位小向导，丝毫不限制他们地行动。有现成的酒店进行接待，除了酒店提供地免费餐饮外，想吃好的，想用好地，可以，用纳元来换。天机城的物价颇高，而且引人入胜的机关造物太多了。出去逛一圈还能保得住腰包的。绝无仅有。
林凤儿进驻幽浮宫，这里有强大地皇级邑兽雨嫣。也有慵懒的机关神兽毛球，更有着诸多修炼室，灵气充盈得不像话。听到轩轩说，乃是仙石供应，再娴静地心神也要泛起微澜。自己的夫君何等了得，上古修真者抢破头的仙家之物，竟也弄得来，太神奇了。
“凤姨，还有许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奇事呢！我先带你前往档案室，那里记录着天机城的每一宗交易，每一处经销网点，最为重要地是天机城的各项数据也在其中，能够让你更好地了解此地。”
“是吗？瞧这意思，茂平又想当甩手掌柜，准备把担子压在我身上。翠微山已经交给无双看顾，而这几年的大部分收入和所得被我带到了天机城，不过这是我的嫁妆，别想打它的主意。”
轩轩笑得直不起腰：“凤姨啊！天机城很富有，不用担心那点嫁妆。自从你修炼本门功法，真的变了许多。按入门先后顺序，你比我晚三年，是不是叫声师姐听听。”
“小妮子，讨打是不不？”
“嘻嘻！逗你呢！”
轩轩收住笑容，有些无奈的说：“师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进入芥子工作室，想把他揪出来难着哩！瞧瞧吧，这几年根本没时间指点我剑法，前些日子回来，强行在我脑子里灌了一大堆东西，之后又无影无踪了。要我说，跟着他的女人很累，除非是像玉静师母那样，也是一门心思搞研究的，否则很难合拍！”
“哼！师母，师母，叫得这么亲热，也不怕我吃醋。本来还想等你师傅用八抬大轿将我娶过门，谁想妖族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再等下去，我怕自己人老珠黄，所以眼巴巴跑来了。至于无双妹妹，她却没有这份幸运。”
“无双姑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林凤儿黛眉紧锁，叹了口气：“无双也许做不成你的师母了！妖族大举来犯，突破山门大阵，木青青为了保护小青天，受了重伤。之后强行逆转真元，为无双巩固根基。现在地小青天柳无双实力深不可测。可是也不得不套上枷锁，临危受命，自此掌管小青天。若是茂平没有魔道身份还好些，这一层关系存在，总门是不会没有顾虑地？所以二人结合很难。无双送来一封书信，看过之后，茂平自有论断。”
“天啊！这么说，无双姑姑岂不是将困在小青天一辈子？她的心中一定很苦。”
轩轩眼圈红了，没有结局地爱情是可悲的。小丫头豆蔻年华，心性已然成熟。
二女又聊了一会，这才进入档案室。田茂平很可恶，给未来老婆安排任务眼都不眨一下，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不过林凤儿骨子里确实有着对权力的欲望，功法的变化，无法影响本质。惊悉天机城根基后，双眼闪过一道亮光。议会的设定还算不错，可是必须在她的操控下发展。那些不和谐声音以及寄生虫，将受到严厉打击。
此时此刻的田茂平已经进入芥子工作室。他与六臂魔怪残留的那缕神魂仍在进行着殊死搏斗，只不过稍稍占据上风而已。
记不清是多久以前，借助坚定不移意志和铁皮机关人突然影响，成功将分身纳入丹田。然而。思维空间近乎崩塌，神识差点散逸，魔怪求生本能是那样的强悍，以至于再进一步。都是极难。
“叮叮当当”苍茫空间传来交击声，说白了就是田茂平的思维正在与魔怪残念争夺身体操控权。二者只能存在其一。如果按照芥子工作室的时间流速，那么已有两个多月时间，而思维这种东西是极为神速地，说是一瞬百年也不为过。
“你，你难道不累吗？”六臂魔怪的雾影已经极淡。看着对面拄剑在地的田茂平，神魂中产生了一丝敬佩。随即将不必要心思抹掉。不知第几千万次拿起拟化出来的大斧头，向前一步一步走来。
“和你交手很痛快，让我有了全新领悟，再苦再累也值得。你累了，是因为你没有战斗下去地理由。而我有兄弟，有爱人，有徒弟，有一众辛苦培育出的机关师，他们都是战胜你的动力。曾经，我想守护家族。却在太阴星身遭意外。两头帝王妖兽将我杀得大败。今天，面对你。又何尝不是另一场意外，然而我不会再让关心我的人痛苦，不会再让他们牵挂上十数年之久，来吧！决一死战，拿出全部实力，即便是消亡，也要对得起海洋霸者地名头。”
“人类啊！卑鄙的种族。若不是失去法器，我会受到你地机关影响吗？决一死战，说得轻巧，你附在我身上的神识何曾松懈过？若是老子全盛时期，一根小指头就把你给碾死。”
“这是计策。难道有锤子钉钉子，非要用拳头来完成才算英雄？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是魔怪，与人类天生对立。我能感到你的仇恨，可是为什么不反省一下，你生前屠戮了多少修真者。看到自己变为弱势一方，就指责对手，所以说你已经丧失了勇气，已经胆怯了。让我看看上古时期令人闻风丧胆的斗志吧！让我来完完全全了结你的执念。”
单论气势，田茂平稍胜一筹，然而衡量双方精神层面坚固程度，六臂魔怪高出太多。那是野兽般杀戮积攒起来地心性，岂是说湮灭就湮灭得了的。虽然隔绝两万年，但是经过岁月洗礼，残留神魂所达到地境界更加稳固，双方恍如交战数十年，仍未分不出胜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冒险试一试。”田茂平目光中透着坚毅，咬牙呼唤分身的神念，那一点精神烙印闪了几闪，爆发出强烈光芒。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魔怪身体顿住了，很想挣脱出来，可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当感应到是对手最后的挣扎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啊，去除了精神烙印，老子便自由了，你奈我何？”
正自得意，忽然瞧见不可思议一幕，周围空间自行瓦解，难道对方想成为植物人？或者同归于尽？
答案是否定的，田茂平并不想死，他在等，等待魔怪惧怕的那一瞬间。只要抓住机会，或许能够成功。
老实说，心里没底，当空间瓦解那一刻起，却反而平静下来，就算是装，也要装出自信。
蓦地，剑光轻飘飘向前，整个思维空间不复存在，魔怪的残念不复存在，就连田茂平也不复存在。只有一抹独特灰白，慢慢攀升，来到高处，发出颤音。好似日月，普照万物，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御使秦廉有很多事情想与天机城城主协商。可是一等半个月，杳无音信。
心里琢磨着：“为什么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等到皇廷御使前来拜访之际闭关？事先已经支会过，如此做实在不把皇廷放在眼中。当年，皇廷确实发下过通缉令，可是为了昔日一点点不快，就这般拿捏，实在不应该。看来这田茂平上不得台面。”
秦廉这边着急，却不知道在林凤儿授意下，天机城与天魔教进行接洽，魔道皇廷已派出使者。离正道魔道坐下来，平心静气商讨战事的阶段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