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声 打掉
淡淡的一句话，如一瓢冷水狠狠泼在莫可儿身上，她瞬间清醒，跌撞着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怎么会知道的？眼角瞥见摇摇欲坠的房门，难道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可儿洋装镇定，不，他不可能知道的，他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回别墅。
“是不是在想，我没回别墅，是怎么知道的？”
季宸殇逼近她，轻易便看穿对方的心里想法。
“莫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最聪明的，是你自己呢？”
莫可儿的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在他狠毒的眼神之中节节败退，高昂的头，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你想干什么？”
明显的底气不足，甚至，心虚，害怕。
季宸殇笑了笑，深邃的眼眸里闪了森寒地光芒。
“打掉。”
打掉……
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一点点啃噬莫可儿骄傲的灵魂。
“为什么？”
女人就是这样，来自天然的母性，在这个时候被激发，就算，是那个猥琐男人的种，就算，是在那样屈辱的坏境下怀上的孩子，就算，自己曾经想过千千万万遍想要亲手解决掉。可是，母性的神奇是否就在于此，别人危害到自己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小小的生命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穿好防卫的盔甲，不允许他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为什么？我以为，像莫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莫可儿皱着眉头，脑子里快速运转着，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呼吸也变得急促与困难。
“是因为我告诉了安小离？”
“是！”
男人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所以，必须打掉！”
无情的宣判，不容拒绝。
“凭什么？季宸殇，你凭什么？！”
身体往后瑟缩着，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才真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
然而，他凭什么左右她的人生？凭什么要替她做决定？
他将她逼到墙角。
“你不是说，他是我的吗？那么，我当然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我的，儿子。”
他将“我的”两个字咬得极重。
莫可儿全身汗毛竖起，细白的额头上，溢出密密实实的汗珠。
心里，是极度的害怕，又是，疯狂的嫉妒。
果然，他果然还是在乎那个女人的看法的！
“原来，你也会害怕？”
她苦笑着，又像是在嘲笑着。
“你说什么？”
他嗖地攫住她的下颚，只要微微一用力，那里，就会脱臼。
忍住痛意，莫可儿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心。
“你不敢承认么？既然你还在乎那个女人，干嘛又要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季宸殇，你是做给谁看！”
莫可儿低吼着，微微喘着气，下颚几乎快要脱臼，她半眯着的双眼里，季宸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没资格管！”
是被猜中了？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的视线，渐渐下移，到达莫可儿的腹部。
“既然你不愿意打掉，那么，我不介意代劳！”
残忍的笑意，嗜血的面孔，这便是季宸殇，这便是这个无情的男人！
“你干什么？”
莫可儿不安地挣扎着，眼里闪现着莫大的惊恐，他的手，顺着她的下颚一点点下滑，就快要到达她仍旧平坦的**。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席卷着莫可儿的脑海。
“不要，求你——”
她躬着身体，避开季宸殇的大手，背后，抵着冰冷的墙角，再也没有退路。
“哇——”
她突然蹲下来，哭了。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全部倾泻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
无力地蜷缩在墙角，双手死命地护住自己的腹部，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仅仅二十二岁的小女孩而已。
季宸殇嘴角嘲讽地一勾。
“明天早上，我会亲自看着他，消失……”
临走前留下的话还飘荡在黑暗的空气之中，成为了莫可儿永远的噩梦。
冰凉的角落，她双手环胸，眼神空洞，睁着的眼睛，还在不断往外涌着泪水，打湿她精致的妆容。
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她拼命追逐着，奔跑着，一旦停下来，就什么都完了，她不敢去想，也无法再回头，一旦梦醒时分，往往才是无法面对的时刻。
二十二岁，她被**了，她和相处了十几年的好朋友反目成仇了，她怀孕了，她报复了……然后，是不是因果循环了，所以，她得到报应了。
她的眼神，无疑间扫过紧闭的房门，然后，像一只发了疯的野牛，站起来，冲过去，疯狂地扭动着门把，却怎么也扭不开。
她不明白，明明刚刚已经摇摇欲坠，为什么她还是敲不开？
“开门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死命拍打着，撞击着，明知道不会有人应，却还是不死心，不死心。
终于，声音沙哑了，手也麻木了，终于，绝望了。
身体，顺着门下滑，跌坐在地上，双臂，毫无安全感地环抱着身体，炎炎夏日，她，觉得好冷。
都说，人临死之前，会看到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是谁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那么纯，那么真？
是谁的笑容还浮现在眼前，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是谁的关怀还镌刻在心里，那么真诚，那么甜蜜？
是谁……
小离，我是不是要离开了？
小离，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还会不会要我这个朋友？
小离，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射进来，那么柔和，那么温暖，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催命的符咒。
门把转动的声音，惊醒了还在发呆的莫可儿，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酸软地身体随着身后的门被推开而扑倒在地上。
“天亮了呢？”
季宸殇高高在上地说着。
“不，不要——”
莫可儿挣扎着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在房间里闪躲着，她不要打掉孩子，不要。
突然，视线接触到**的手机，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直直扑了过去。
那样的一串号码，即使删掉了记录，却删不掉脑子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