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为图鉴

第110章 剑修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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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那个吹,灰尘带着土味那个齐飞。

啊,多么冲人心弦的味。

便是年轻热爱神游的钧哥都被冲得神思从那不知远在何处的太虚飞回。

他看了看眼前的蜀山师妹。

嗯,很特别,特别的清纯,明明是个剑修却又不见冷傲,只见土骜。

搭配那张明媚的小脸,油而不腻,仙气而神经,别有一番风味。

他不禁感叹。

蜀山,不愧是无论在修仙界还是在凡间各大话本中都赫赫有名的地方,当真是人杰地灵,物种丰富而极具多样性。

牛批。

再一看其他小伙伴。

不同于钧哥的神情寡淡,自师妹报出名号后,咸鱼师叔和卤蛋就陷入了从心灵到瞳孔的巨大震撼。

瞪着眼,张着嘴,盯着师妹的小美脸,连手都在颤抖。

没办法,谁让他们眼前的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君莫笑呢?

君莫笑是什么人?

修仙界大名鼎鼎的剑修高手,号称分神期一下第一人。

是的,分神期以下。

君莫笑此人乃是元婴的修为,但她的剑却似有上古剑修之风,面对同修为的能以一抵百不说还能跨级挑战。

而她的成名,也正是源于其以元婴之身斩杀出窍期魔修的一战。

彼时,她不过刚刚从金丹突破,跨入元婴之境,至今已约有百年。

如今的她虽还未能步入出窍,但据说其剑已是出神入化,面对有两个境界之差的分神期都有一战之能。

此等大能、此等剑修竟就在他们眼前,还和他们一起吃地瓜。

天呐!

师叔和卤蛋飞快低头瞅了眼手里的瓜,瞧着那金黄飘香的瓜肉,那是熟透的颜色吗?

不,是与偶像共享过的金贵。

师叔和卤蛋激动不已,看着师妹的眼里都是星星,恨不得当场掏出笔纸要个签名。

年轻的钧哥却表示不能理解。

“怎么不能?”师叔兴奋地握拳,“这可是君莫笑啊!这刺激,你知道就像是什么吗?”

钧哥摇了摇头。

“就像是。”师叔颤抖地一手拿瓜,一手握住师妹那白玉般的爪,道,“就像是你突然发现,隔壁天天打太极捉耗子的大爷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啊!”师叔眼角含泪,吟唱着将师妹的伟大事迹喷涌而出。

讲完,还不忘哽咽着给钧哥一个认同的眼神。

然后,然后他就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钧哥,这个期望中会读懂师叔之心的剑修美男子,竟然在斜眼看着他。

斜着,脑壳正对前方,唯有眼瞳偏斜着,用眼角凝视着他的脸蛋。

那双眼是那么的深沉,那眼神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悠长,就好像一左一右写着两个大字——

就这?

这一刻,钧哥什么都没有说,但却让师叔第一次正面感觉到了来自高冷剑修那尊贵的鄙视。

师叔、师叔登时一哽。

是了,钧哥是什么人?史上最为年轻的大乘,还是剑修。

那年纪、那能耐,别说是此代了,就说看遍修仙界上下千万年,再厉害、再甜菜的剑修在他的面前都只是普通。

不过,师叔是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为了他身为弱鸡的尊严,为了他几近不存在的师叔颜面。

在钧哥那冰冷的鄙视之目下,师叔咬着牙,硬着脖子,装作无事且高深莫测的样子,幽幽叹出了一口浊气,摇了摇头。

“哎,你还年轻。”他道,“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钧哥的眼睛斜得更是厉害。

不就是当过天下第一的大爷吗?他老家那儿的西街就有一个。

那里还有个当过魔道第一女魔头、现在是广场舞领舞的大妈呢。

就住在大爷对面,动不动就和大爷吵架,但又不允许别人骂大爷,搞得大家一度以为这俩人要来场黄昏版欢喜冤家之恋。

大惊小怪。

啧。

钧哥不屑一顾,可师叔和卤蛋又怎能从中读懂西街老年人们的风云世故?

他们又不是剑修,做多能看懂些钧哥外露的情绪,比如斜眼不动声色的鄙视。等轮到这等较长的剑修语句,他们就看不懂了。

毕竟剑修小语种嘛,难得很。

而在场唯一能读懂钧哥的蜀山师妹,她,此时的她鼻子已是翘到了天上,根本没对上钧哥的眼。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得意忘形,而是因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如此直白的表扬。

她太宅了,为练剑常年呆在山中,除了任务基本不出门,因此便是知晓自己已是在仙湖打出了名声也没怎有过真正的意识。

至于她的师父,他就是个木头,可以长出蘑菇的那种。

若是没事,他甚至整年都可以蹦不出一句屁话来,仿佛声音都被爱徒们夺走了一样,更何况发出一声夸奖?

得了吧,还不如指望他在兵解前搞场黄昏恋,男女不限。

而师兄

以前她以为师兄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嘴笨,可现在她懂了,师兄他就是单纯地说不了人话。

在如此环境下长大,她是那么的孤独,以至于面对如此炙热的粉丝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洪荒。

啊,她是多么完美的剑修女子啊,集优秀、强悍、善良和美貌于一身,如同上天的恩赐,女娲造人的模本。

可就是这样美好的人儿,竟然还有人与之拥有了婚约都不珍惜,还要移情别恋,从钢筋变为到蚊香,从人变为舔狗的恋。

呵,男人。

想到这里,师妹小声哀道,大声哔哔,“蜀山要完。”

师叔吃惊道,“此话怎讲?若是记得不错,你们蜀山可是有着剑修天才无数,乃是修仙界第一大剑门。”

“是啊,第一大,可那又如何呢?”师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未来的掌门是个崽种啊。”

“你师兄!“一旁的卤蛋倒吸一口凉气。

师妹点点头。

很难想象,有着这样谈个恋爱就三观毁坏的傻子引领宗门,未来他们蜀山会沦落到何等地步。按师兄那已经浸满了海水的恋爱脑老看,若是那人站在魔道,师兄搞不好都能带着全宗主动投敌。

一想到蜀山日后可能从万人敬仰到全民公敌、人人喊打的未来,师妹有些悲伤,有些难过。

但钧哥却不懂她的殇。

他没有和她的师兄比过剑,但凭借之前吃瓜之时的侧面评估,他有九成九分地肯定,那位蜀山师兄是个弱鸡,比燕道长要强,但远远弱于他,甚至连他的半剑接不下。

就这,在那传闻中的蜀山都能当掌门,难以置信。

“你们,以嫡长继承?“钧哥问。

“并非。“师妹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有内外宗门之分,内门师承若是同辈,均已入门早晚排行,自然没有凡间那等嫡长之分。“

钧哥闻言更是疑惑,“你师兄强于你?“

师妹又是摇头,“我们修为相当,但若论强弱,蜀山此代第一剑是我。“

钧哥眉头微蹙,“那掌门,为何是他?“

师妹忧郁地望向天空,抬着眼,昂起头足有四十五度角。

她看着魔界那日夜昏暗的天空,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叹出一口气来。

“因为,他是师兄啊。“她笑了,带着些许的自嘲,“是个阳身,而我为女子,为阴。按照规矩,同等修为中宗主之位归于阳。”

钧哥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原来这等求仙问道之界竟然也充斥着这等封建迂腐。

要知道,现在连凡间的大禹都不是这样了。

自从父皇登基后,大禹就在从迂腐中慢慢改变,到今女子都有了参政从军的权力,还出过几位女状元。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奇怪的文人癖好,女状元们都喜欢女扮男装,还特别喜欢在不知情的同僚面前装模做样。用她们的话来说是想考验一下大禹官员的品质,看看有没有什么重男轻女之向。

钧哥也不是很懂她们,也不知道这样测出了几个道德思想不过关的迂腐之人。但他知道,女状元们的壮举有让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年轻少男经历过极为复杂的内心波折。

嗯,就是把自己掰弯又掰直的那种。

再说到如今的兵马大元帅,也是位女子。

“那,你们凡间的皇族呢?”在听完钧哥的叙述后蜀山师妹问道,“我虽未去过,但听我的姐妹说如今在位的新帝曾经就是嫡长子。按你的意思,这皇位不应是能者居之?为何是他,而不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竟是问到了他本人,钧哥能怎办?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的能耐吧?这未免有点自卖自夸。

这该如何是好?钧哥沉吟了半息,决定委婉地实话实说,“因为弟弟们,都是猴子。”

师妹一顿,“那、那妹妹?”

喔,她们啊。钧哥回忆起自己的妹妹们,里面的确曾有位极有野心的姑娘。

他也有尝试培养过她。登基后还主动唤她来御书房,引导她批改公文,甚至还为此放弃过几次练剑的时间。但不知为何,这位妹妹在和他一起工作几日后,她、她眼里的野望之火竟然渐渐地灭了。

灭了,灰飞烟灭了。

再也没有了光,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死气沉沉,仔细观察一下就好像当年的阿城带他去赶海时在沙滩上捡到的鱼。

出于礼貌,钧哥也没有问,假装不知道与妹妹两人相安无事,直至菠菜入职的那一天。

他的妹妹,来了,穿着庄重的宫装,头戴珠叉臂挽披帛,踏着最为沉重而规矩的脚步,敲开了御书房门,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咣当一声优雅地跪下,双手行礼。

“皇兄。”她说,“妹妹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哥哥,敬你,尊你,仰重于你。不知,哥哥心中又是当妹妹为何?”

钧哥回忆起幼时,这位妹妹和她的同胞弟弟一起找他麻烦的日子,他很想告诉她,他其实很长时间以来都把她当作猴子。

但考虑到近日她帮他批改公文、减轻压力的兄慈妹孝之景,钧哥隐瞒了这个事实。

他回答道,“自然是妹妹。”

很好!妹妹满意极了,抬起头来看向他时眼里都带上了点点星光。

“哥哥,哥哥!”她深情地呼唤着,“那妹妹有个祈求,不知哥哥可愿意?”

钧哥瞬间感到了不妙,“何?”

“我,不想干了,这社畜——啊不,这九五之尊还是哥哥你来吧。”妹妹绝美一笑,抬手比心,“爱你哟,啾咪。”

700

社畜钧哥:……

啾咪你个头啊,别跟你三哥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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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哥窒息了,窒于那令他心酸的回忆。

撇开那位曾经给予过他希望的妹妹,其他妹妹不是像小九那般溜出宫去奔向星辰与大海,就是早早嫁人,不是为爱奋斗就是在正企图征服夫君曾经的三宫六院。

哦,还有一位娶了位女驸马,天天都在当蜂蜜。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心里有他,为他着想,为他分担。

但看在她们乖巧、可人、和曾经给他拖后腿的弟弟们不一样,善良的钧哥决定给她们几分面子。

于是,他向蜀山师妹道,“妹妹,沉于饲养猴子。”

喔。师妹明白了,总之就是除了嫡长子外一个不靠谱呗。

师妹注视着钧哥那英俊的脸,选择相信了他的鬼话。

“如此一说,凡间真好。”她唏嘘道,“可惜啊,我生在蜀山得守着那陈规。”

“为何守?”钧哥不解道,“你是剑修,墨守成规从非剑修之法。”

师妹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打破?”

钧哥还未回答,师妹就已开始了喃喃自语,“是了,打破。那该如何呢?我身前挡着座巨石。”

“干掉。”钧哥想都不想,从容而淡然。

什么?干、干掉?天呢,她怎么从未想道?师妹的眼睛亮了,如那最为明亮的皎月。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某个仿佛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的枷锁被打破,让原本沉重的身躯变得轻盈,笼罩在眼前的迷雾也彻底地散去。

她看见了。

看见了那光明而宽广的未来,她的大道。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一直无法被她参透的真理——

师兄祭天,法力无边。

原来如此!

虽然她用的是剑,但也大差不离。

这一刻,她,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