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尺龙泉剑
第44章三尺龙泉剑
历史上，极少有女刽子手。
女子阴气极重，囚犯遭到砍头，怨气冲天，与女子的阴气会合，容易产生大麻烦。
“那个梦真是奇怪，我看到鬼头刀，就明白，自己要杀的是谁了。”
“是谁？”
“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一个地位尊崇的女人。城破，其他人践踏如泥，但只有她，始终高贵。即使是行刑，也可以自由挑选刽子手。我，就是那个被挑中的人。”
白老太太沉浸在回忆中，但这并非纯粹的“回忆”，而是由那只玉枕带来的极度残忍的“前世记忆”。
白雪沏茶回来，恭恭敬敬地为叶天斟茶。
“白雪，去把玉枕抱来，放在桌上。”
白雪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很快就把玉枕抱回来，放在白老太太手边。
玉枕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微尘。
叶天想到，从鬼市上找到它的时候，它遭到别人嫌弃，低价流入他的手中。
没想到，竟然带来这么复杂的变化。
“叶天，如果我是那些蠢人，或许就会拿一把锤子，把它敲碎，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竟然能让人做那么奇怪的梦。可是，我不是蠢人，呵呵……”
白老太太苦涩地笑起来，轻轻顿了顿拐杖，伸手抚摸玉枕。
表面看，它相当普通。
或者，如果只是把它当作古玩，束之高阁，就不会发生任何怪事，更不会出现恐怖变化。
“如果老太太觉得它不吉利，我就把它带走处理？”
白老太太摇头：“错错错，叶天，我这一生，从无畏惧。只是，这个梦……这个梦跟另外一件事似乎有关，跟我苦苦寻找的金陵宝藏，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对你不知不觉感兴趣，二龙堂的好东西，我都要收入囊中，也包括画圣吴道子的真迹。”
叶天沉默，面对玉枕，他感觉后背微微发凉。
如果他的梦中，没有咬着手臂，疼痛逃脱，或许也将像顾二爷一样，成了行刑台上的牺牲品。或者干脆像岳先生，一睡不醒，永辞人间。
“老太太，你在梦游……你有感觉吗？”
白老太太突然呛咳起来，白雪赶紧过去，为她拍打后背。
“咳咳咳咳咳……我……我当然没有梦游，我当然没有！”
叶天冷静地重复：“老太太，你确实在梦游，白雪和女仆们都看到过。梦游者没有意识，梦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接下来，白老太太反复询问白雪，又把女仆叫进来，声色俱厉地再三追问。
最后，她终于相信，自己曾经梦游。
“怎么会这样？”她突然间变得惶惑，与刚刚的淡定，完全不同。
叶天也有些纳闷，梦游时，做梦者已经离开了玉枕，也就摆脱了玉枕的控制，不会出现反常行为。如果白老太太的梦游，还跟刽子手、鬼头刀、行刑台有关，那么，玉枕的影响力，又是如何继续的？
“玉枕就在这里，老太太，如果您方便，我们就再试验一次。”
白老太太长吸一口气，重重地顿了顿龙头拐杖：“也好，也……好！哈哈哈哈，我白秋兰一生，从未怕过。今天，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如果能解开行刑台的秘密，如果能找到金陵宝藏，我死也值了！”
她的话，豪气冲天，慷慨激昂。
叶天看得出，白老太太年轻时，一定是巾帼豪侠，不同凡响。
玉枕试验从午后开始，三个人一起进了老太太的卧室。
玉枕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头，白老太太躺下，双手交叠，放在腰间。
“如果有事发生，白雪就拜托给你了。”
叶天一笑：“我们两个大活人守着你，不会有事。老太太，这只是个试验，不是生离死别。”
老太太向大床的右侧指了指，那里挂着一把三尺龙泉剑。剑鞘古朴高雅，银片镶嵌吞口，光可鉴人。
“把剑给我。”
白雪摘下宝剑，放在白老太太手上。
白老太太握住剑柄，嘴角微微上翘：“有了这把剑，我就安心了。有多少妖魔鬼祟，都在剑下灰飞烟灭。”
她闭上眼，调匀呼吸，缓缓入睡。
叶天在床前的官帽椅上坐下，淡定地望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中，一位戎装女将，跨乘桃花马，手中两把雪花戒刀，背后跟随一队女兵，即将英勇出征。
远处，一座城池已经笼罩在狼烟战火之中。
“叶天，老太太会不会有危险？”白雪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
叶天淡定摇头：“没事。”
他跟白雪在这里守着，就算白老太太梦游，他们也能小心照料，不会让她出危险。
白老太太已经睡熟，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心情平静。
白雪松了口气：“她梦游时的眼神，实在吓人。我跟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个玉枕……只怕里面藏着什么怪东西，任何人枕着它睡觉，都要被连累。”
玉枕上刻的字为“黄粱”，任何人都能联想到“黄粱一梦”的故事。
此时此刻，叶天听到的所有故事，却跟“黄粱一梦”没有半点联系，只剩下残酷的杀戮。
“白小姐，不要焦躁，老太太没事，这只玉枕，也一定会恢复正常。”
“但愿，但愿如此吧！”白雪叹了口气，显然很没有信心。
叶天判断那幅画是清末作品，显然不是出自名家笔下，笔法柔弱，应该是女子画的。
“那幅画，一直跟随着老太太？”
白雪点头：“老太太说，那是她的最奶奶自画像，距今百年有余。”
中国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女将军，但其归宿，都很凄凉，没有一个人，能得善终。
两个人在老太太卧室里枯坐了两个小时，外面的天色黯淡下来，已经到了黄昏。
“我去吩咐厨房备饭。”白雪悄悄走出去。
房间里没开灯，叶天距离那张大床七步，视线有些模糊。
“难道只有晚上做梦才能梦游？白天没有效果？”
叶天感到困惑，但这或许是唯一的解释了。
白老太太的右手轻轻动了动，倏地醒来，手中宝剑突然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声。
“大胆，大胆，大胆！”她连续叱喝了三声，猛地坐起来。
叶天冷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老太太清醒过来，手腕一抖，宝剑还鞘。
“你醒了？”
“刚刚有没有吓坏你？我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僻静小路上，有一头恶犬，突然从旁边跃出来，咬住了我的包袱……”
“一个什么样的包袱？”
“一个……一个杏黄色包袱，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放着一些金条之类，我能闻到金子的味道。不过，仅仅如此而已，没再梦见其它的事了。或许，是因为有这把龙泉剑的缘故。这把剑年岁久了，辟邪除魔，颇有功效。”
白雪进来，招呼两人进餐。
在餐桌上，白老太太食欲大振，竟然吃了一大碗白米饭，又喝了一碗紫菜蛋花汤。
稍后，她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双腿：“我怎么感觉，像走了几百里路似的，难道梦中的奔逃，都是真的？”
“发生了什么事？”
“我梦见自己一直在奔跑，城破，人人罹难，我必须奔跑，远离这座战火之城，才能安全。后来，就遇到了那条恶犬……”
白老太太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老太太，梦由心生，不怕，不怕。”
白老太太摇头：“我当然不怕，有三尺龙泉剑防身，我就算遭遇千军万马，也不害怕。只是，这玉枕让我越来越奇怪，只要枕着它，我就离不开这座城。”
白雪在一边听了，眉头轻轻皱起来。
白老太太先吃完饭，一个人离席。
“叶天，刚刚我听到老太太怒叱，是不是有什么坏事发生？”
叶天把白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白雪松了口气：“好好，只要不是梦游，那就好办了。”
吃完饭，白雪向白老太太请求：“老太太，不如让叶天把玉枕带走，它让你寝食难安，再留在别墅里，并不妥当。”
叶天注意观察白老太太的表情，她望着玉枕的样子，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明知道无望，但仍然心存一线希望。
“白雪，你不懂，这个玉枕……能让我记起很多事。你可以把那些事称为轮回，但我更愿意，把它们看成是自己的使命。”
白雪当然不懂，这次，连叶天都不懂了。
“老太太，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人，生命中有太多遗憾，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来过，弥补一切遗憾，你会怎么做？”
叶天突然顿悟，此前，他一直迷惑于“海底巨眼到底是什么”的问题，竟然没有想到，自己的“重生”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绝对事出有因。
既然重生，就要弥补遗憾，而不是漫无目的地胡乱行事。
此前，他的目标是回到“海底巨眼”出现的血月之夜，然后借着机会，重新回到五帝年代，让自己摆脱二龙堂。
当下，白老太太的话启发了他。
“不是回去，而是活在当下，让所有遗憾，获得弥补。”
“老太太，玉枕只会给别墅带来危险，让女仆们不安。我建议，让叶天拿走它，不要继续造成恐慌了。”
白老太太再度摇头：“白雪，你不明白，我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在那个梦里，我会是一个刽子手？为什么我被选中，要斩下那颗高贵的人头？”
稍顷，老太太突然失声哽咽：“我斩下的人头，是我最尊崇的一个人的头颅……我怎么可能那样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