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殛

第三十七章

“你早就知道魔教要来攻击?”许飞扬大感震动。

“知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来还是钱神的魔力,我甚至知道他们的计划和攻击时间,魔教也不是铁板一块。只是不知何故,他们把攻击时间提前了。”

“您既早知他们要来,就应该多招募人手,留住来祝寿的武林各派的人,为什么不仅不这样做,反而向外遣散众人,这是何故?”许飞扬疑惑起来。

“如果你知道有洪水来袭,而你又必死无疑,你是要拉住许多人和你一起死呢,还是让他们赶快逃命

。”

“如果知道洪水来袭,也不必坐等淹死啊,你可以领大家一起逃命。”

“可是这洪水是专对你来的哪?你逃到哪里,洪水就会跟到哪里,就算你最后侥幸不被淹死,你所逃经的地面却都要被洪水所吞噬,不知要有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人为你送命,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不过我们可以抗洪啊,人多力量大,我们未必抵御不了洪水的侵袭。”

“或许吧,抵御个三两年或许不成问题,可是你筑堤越高,洪水水位也越高,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洪水,它永远不会消退。一旦有一天堤决水溃,被冲毁的就不单是沈庄了,可能是整个中土。”

“有这么严重吗?”许飞扬搔搔头,“刚才我也看到了,魔教虽然攻势猛烈,可仅凭庄内的人手也不难守住庄子。我虽然对攻城守城一无所知,可是他们攻上几天不能得手,自然会知难而退,没有长久顿兵坚城的道理。”

“我们面对的不是正常的人,正常的军队,这一点你也见识到了。所以和他们打交道,事事都不能用正常的道理来判断和分析。”

“那就是说他们不攻克沈庄绝不罢休了?”

“是的。”沈家秀重重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真有这份实力吗?”

“如果他们连这座小小的庄子都拿不下,还会想着主宰整个中土吗?魔教经过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实力之强已足以对中土发动一场全面的战争,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武林中的纷争不过是其末节。”

许飞扬陷入沉默,他所知道的只是武林中事,对战争的概念还很模糊,难以理解沈家秀所说的话。

“当然,他们要想发动全面战争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得到魔印。上一次的神魔大战已让魔尊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所以在他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没有必胜的把握前,他是不会贸然发动第二次战争的。我早就说过,保住魔印,不让魔尊得到它,绝不单单是中土武林之福,而是关涉到中土国家的存亡,关涉到每一个百姓

。”

“可是您也说过,魔尊终会恢复元气,即便他得不到魔印,最后不还是要面对一场无望的战争。”

“我们是人,不是神,而这又是神佛都无奈其何的事,我们还能考虑什么,决定什么呢?我们所要考虑,所要做的只是在魔尊自行恢复元气前,绝不让他得到魔印,如果你控制魔印得当,会大大干扰他的心境,他自行恢复元气的过程就会很漫长。况且有一点我没有说,但你好像也从来不去想,为什么?”

沈家秀突然站起来,用力抓住许飞扬的肩头。

“是什么?”许飞扬抬头望着沈家秀怔住了。

“既然魔尊可以打破封印,从地下逃脱,还可以自行恢复元气。你为什么不能成为第二个许正阳?成为剑仙门中第二个真正的剑神?”

“我?”许飞扬张大了口,瘫在椅子上,用手指指自己。

“就是你,也只有你。”

面对惨重的损失,魔教圣使荣智不得不鸣金收兵。他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沈庄,恶狠狠咒骂道:“该死的,一个商贾家里怎会有如此多的精兵?找遍中土也难以找到几个如此坚固的城池,可这里不过是弹丸大的庄子。天元帝也忒昏聩了,居然允许一个商人拥有这样一支精兵,不怕他起兵造反吗?”

“沈家拥有军队可是花了天价买来的。”车子胤扬眉道,“天元帝如天宫般的皇宫内苑都是沈家出钱造的,而且每年的维修费用也记在沈家帐上,这还只是一件。每到旱涝灾害,天下颗粒无收时,沈家的金库就是天元帝的国库,沈家各地的粮仓就是天元国的粮仓。天元国数百年也有不少昏君庸主,却天下太平无事,靠的还不是沈家的钱。钱神威力无穷啊。”

“如此说来沈家也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了,教主首先全力对他发难,真是英明之举。”

“是啊,灭掉沈庄就是搬走了天元帝的金库和粮仓,中土就会动荡不安,我们也才能稳固的立住脚根,并一步步占据中土。”

“如果这样的话,天元帝会不会发兵来救援啊?”荣智又担心起来。

“这里是关外,天元帝纵想救援也鞭长莫及,况且我们已严密封锁消息,不等昏君知道,我们早已攻克沈庄凯旋了

。”

“如此说来,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攻克沈庄了。”荣智心里又沉重起来。

荣智所在的地方乃是沈庄的正面。沈庄背靠青山,其余三面都是平地,虽然三面不出十里又都是青山环绕,而在其中还形成一个小小的平原。

望着正面庄墙下一处处堆积如小山般的尸体,和一队队抬下来的伤兵,荣智已大略估算出了伤亡状况,他心中暗叹:即便攻克沈庄,金都卫和银都卫的人能有三成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

此时天色依然晦暗,狂风却不知何时停息了,四处弥漫着血腥之气。

一个头领模样的武士急匆匆走过来,把荣智拉到一旁,附耳低声细语有顷。荣智越听越是心惊,脸色变幻不定,两手紧绞,手背上青筋上露,如欲脱出。他是藉此控制自己,以免突然跳将起来。

车子胤为避嫌疑,退开了几丈,荣智脸上的神色却尽落入他眼中,心中也自疑惑,不知又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荣智听完后也不说话,一挥手打发走了那个人,又挥手示意要回营帐。

一回到营帐,荣智终于爆发出来,他抓起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狂怒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全天下邪门的事都集中到这儿来了,我再也不想在这儿呆上半分钟了!”

“怎么了?”车子胤胆战心惊的问。

“你能相信吗?当年纵横武林无敌手的麻法王居然会栽在两个无名小辈手里。”

“七妹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车子胤眼珠儿都快突出眶外了。

“麻法王押运那件法宝返回途中,居然被两个小辈劫了,你猜是哪个?一个是天师府的浪荡子张小明,一个是云雾山黑风寨的**苗玉,就这两个人,不单敢在麻法王头上动土,还让麻法王栽得惨不堪言。”

“这怎么会?绝对不会有这种事,肯定是误传。”车子胤跳了起来,也抓起一个茶杯摔的粉碎。他们四**王共荣共辱,共进共退,故尔听闻此事便如自己栽得灰头土脸一样

“怎么会有错啊。”荣智摇头苦笑,“是老八没接应到,知道出了事,便满山遍野寻找,总算找到了麻法王,是麻法王亲口对他说的。老八这才派人回来报信。”

“那七妹和老八哪?对了,那件法宝也被人劫走了吗?”

“麻法王羞得不肯回来,跟老八说后就负气走了,老八担心她出意外,也追了下去,中途遇到人便派他回来报信,那件法宝倒还无恙,已在教主手中。”

“教主手中?就是说教主已经到这里了?”

“大概快到了,更邪门的还有哪,教主居然被一个少林寺的和尚缠住了,脱不开身,少林寺的和尚能把教主缠的脱不开身,怎能叫人相信啊?”

“老八失手在先,七妹栽在两个不成器的小辈手里,教主被少林寺的和尚缠住不能脱身,我们又猛攻沈庄不克,任哪一件都是旷古未有的奇事,怎会凑到一起了?荣兄,这地方真是太邪门了。”车子胤狂抓头皮,四处找寻茶杯却没找到。

两人正狂乱不知所措,忽听帐外军号嘹亮,丝竹奏起,随即便是一阵雷鸣般的传呼:教主驾到。

几乎就在同时,大智和张小明、苗玉已经悄悄穿过魔教的营帐,来到了沈庄。

魔教大小头领和武士们望见教主金身从空中冉冉而下,都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仰视,三人才得以不战而过。

三人突然出现在庄墙上,倒把侍卫们吓了一跳,纷纷拔剑欲攻,因为张小明和苗玉还穿着魔教的黑袍。

“阿弥陀佛,”大智合什说道:“施主休得误会,老衲是少林和尚,来此见你们沈庄主。”

张小明则傲然道:“快去通禀你们沈庄主,就说天师府少天师到访。”

苗玉则气道:“你显摆家谱啊?”又对侍卫们环环抱拳笑道:“小兄弟们,我是黑风寨的苗玉啊。”

沈禄飞奔过来,不知魔教又出甚花样,定睛看看三人,老和尚有些眼熟,少年则不认得,看到苗玉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