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062：舒小雅

成明星一怔：不是吧，难不成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不对，越仔细看，越觉得不对，可究竟为什么觉得看她眼熟呢？成明星百思不得其解。

“别发傻了，开门。”龙老透过战场之镜对成明星说，成明星急忙“啊”了一声，在自己身边打开了门，气得龙老张嘴就骂：“人头猪脑的东西，不会用战场之镜在我这边开门么？”

“啊？”成明星一怔，“还可以这样啊？”

没等龙老再发作，急忙试了一下，果然，一扇破木头门立刻在龙老身边打开，龙老嘟囔着，冲林少武一抱拳：“期待有幸再会！”转身钻进了门里。

林少武抱了抱拳，看着龙老的背影，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对方又不是真正的人，只是一个兵卒罢了，自己竟然有模有样地和他客套……

“咱们几个快过去吧。”考步城一拉成明星的袖子，成明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见林江先早撒丫子飞跑向山寨的方向了。

“追。”成明星收起了战场之镜，也飞跑起来。论起跑山路，林江先打死也不是另外三个的对手，哪怕是肥悍的尤良和年幼的考步城。

最先到达山寨的是成明星，穆兰这时正对舒小雅讲着村里发生的事，听说林善几年间一直在安排搬家的事，舒小雅多少吃了一惊：“我就说，林大叔不是那种狗腿子角色，果然。”

“狗腿子？”穆兰没听过这个词儿。

“走狗的意思。”舒小雅笑了笑。从见到她到现在，她是第一次笑，一笑，人就变得更好看了，穆兰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也想把她抢走做压寨夫人。

“在说什么呢？”成明星小跑着过来，笑着问。离近了看舒小雅，发现她比在战场之镜中看到的更好看，那种美绝不输给云河月。成明星多少有点愣神。

“色狼！”穆兰哼了一声。

“喂，我怎么了就色狼啦？”成明星大呼小叫。在这种漂亮美女面前，这小丫头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实在令人恼羞成怒。

“怎么你自己心里明白。”穆兰冷笑一声。

“小雅！”第二个跑过来的竟然是林江先，胖子和卖萌男孩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显然是故意让他。

“小雅！”林江先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个激动劲儿就别提了。反而是舒小雅，淡淡地笑着，沉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小先，稳定情绪，慢慢说。”

“你没被那恶人欺负，真是太好了！”憋了半天的哭，林江先竟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令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冷。

“那位老者的将师是哪位？”林少武这时突然打断了朋友重逢的悲喜剧演出，目光扫过四个跑来的少年。

“是他。”穆兰指着成明星。“我们神妙门新人中的新人王成明星。”

“那个……请您别听她乱说。”成明星不大敢与林少武对视，他觉得这人的眼神深邃得很，像是黑洞，他怕被吸进去。“我就是碰巧，造出了一个有智慧的兵卒而已。”

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实情说出去。

“他还以火海一样的兵法，消灭了这山寨里的山贼呢。”尤良要死不死在地旁边接了一句。目的是好的，想在外人面前夸夸朋友。

考步城狠狠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尤良满心不以为然，觉得这人出面帮忙消灭了山贼，明显是朋友。对朋友，隐瞒实力干什么。

“哦？”林少武眼睛一亮，成明星觉得像是黑洞里打了个闪电，与他对了一眼就立刻挠头假笑：“那个啥……这其实也是碰巧，事实上我连柴也造不出一根来。”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成明星倒不是有城府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对林少武有一种戒备之心，不自觉地就玩起心眼来。

“少年英才。”林少武缓缓点头，沙哑的声音低沉地称赞成明星。

“过奖了。”成明星急忙谦虚，穆兰在一旁得意洋洋，仿佛在夸她一样，见到成明星谦虚，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

“几位小友，山贼已灭，我就不多留了。后会有期吧。”林少武又看了看成明星后，把棍子朝肩上一扛，就像扛个小竹条般的轻松。但成明星看得出，这棍子是金属制成，少说也得百八十斤。

“多谢大叔！”穆兰喜滋滋地冲他鞠了个躬，“要不是有您帮忙，今天我们可能就……就有点惨了。大叔你可真是厉害，一个百将级的将师，才多久工夫，就败在您手上了。”

“其实今天这仗实在有点危险。”林少武说，“要不是有这位小友的军官，顶住那贼的援兵术，而那贼又因轻敌，没有及早放那毒攻的兵法，只怕我也要不妙。”

说到这里，也没别的话，微一点头算是致意，迈开大步走出山寨，一路向着后山山下而去。

“你从哪儿结交了这么一位……”成明星咽了口唾沫，“好汉？”

“你记性怎么这么差？”穆兰哼了一声，“那天你在镇上大显神威后，不是来了四个陌生人吗？他就是其中之一啊。”

“啊？”成明星想了半天，记得是有四个外地人过来，然后南昭侠跑过去招呼他们，但这林少武是不是其中之一，他不记得了。

“猪脑子！”穆兰哼哼着又骂了他一句。他无法反驳，也只好坦然受之。猪脑子就猪脑子，反正科学家早证明了，猪其实很聪明，仅次于海豚。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考步城怔怔地看着山门的方向，脑海中盘旋着林少武的形象。他从林少武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也许，成为将师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能拥有这样的本事，即使不是将师，不也一样可以快意恩仇？

而穆兰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林江先激动地看着舒小雅，有点大喜过望的感觉。成明星觉得让他这么看下去，下辈子也没有结束的时候，于是开口：“赶快走吧，顺着村子，一路向北，慢慢就能追上大家了。”

“谢谢！”林江先突然冲着成明星鞠了一大躬。他没再多说一句话，但这短短的两个字，已经包含了他的全部情感。

成明星笑了笑：“其实你应该谢刚才走的那位林大叔。又或者，你应该谢谢穆兰。因为是她把那位大叔拉过来的。对了小兰，你到底也没说怎么认识的这位大叔啊！”

“我本来是想赶过来帮你。”穆兰指了指山上，“可走到那边时，听到有一些沉闷的响动，我以为是你和巴力刚交上手了，就跑过去，结果发现是他在打山岩练功。简单聊了两句，他听说这里有山贼，就主动要求过来帮忙了。”

“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考步城听得直摇头。

“或许是看小木头长得可爱，所以动了……”尤良嘻嘻笑着说，没等说完，穆兰的拳头早飞了过去：“你敢接着往下说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尤良呲牙咧嘴，揉着头上的包躲到成明星身后。

“几位都是将师？”舒小雅一直在打量四个少年，这时终于开了口。

“这个……”穆兰微一犹豫，先指了指成明星：“他是。”再指了指尤良：“他也算吧。”然后看了看考步城：“我们两个就……”

“勉强也算。”考步城嘿嘿一笑，小模样十分可爱。

“能不能教我将神术？”舒小雅坦然而问，把四个都问愣住了。

“你们为了我一个，就跑来和整队的山贼打，看来不会是那种金钱至上主义者。”舒小雅说，“那么你们应该是侠义之士，我说得对吧？是不是需要证明我内心正直，没有野心或是其它什么不好的欲望，才教我将神术呢？”

“不是、不是。”成明星最先缓过神来，连连摆手，“没那么复杂。再说，即使要证明什么正义心肠之类的，你也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你为了村里的乡亲，甘心嫁给山贼，这劲头不亚于舍身堵枪……啊不是，挡长枪的烈士……啊不是，勇士。”

舒小雅那一直平静的面孔，因为成明星的这几句话，而多少有了些惊讶，她上下打量着成明星，似乎在看一个稀罕物，看得成明星浑身不自在。

“我也并不是那么高尚。”过了一会儿，舒小雅摇了摇头，“最初是觉得，人生已经糟到不能再糟，索性就随便吧，还可以顺便让收留我的人，免遭场劫难。后来见识了巴力刚的厉害，我就想要拥有这种力量，然后再杀掉他，那时我不但得到了自由，彻底解放乡亲们，而且也有了在这世上好好活下去的本钱。可以说，最后为自己想得，要比为他人想得多些。”

“你是这么想的？”林江先怔怔地看着舒小雅，舒小雅一笑：“对啊。给他当一阵子老婆，换来一身本事，和乡亲们的永远平安，不挺值的吗？”

“我……”林江先低下了头。他突然觉得，自己跳着高也达不到舒小雅的高度，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愣头青小子，根本配不上舒小雅。他本来想在这个时候，自己亲口说出“喜欢你”三个字来，但他突然就说不出了。

自惭形秽。对，就是这个意思。成明星看着林江先那复杂的表情，心里十二万分的理解。

曾经，他站在苏云笛身边时，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