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山永固

第一节 逆天改命

我姓赵,亥时出生。

古语说:亥时出生,害人害己。

爷爷根据我出生年月日外加时辰,查看袁天罡称骨算命诀,发现我命有二两四钱重,对应命诀为:此命推来福禄无,门庭困苦总难荣;六亲骨肉皆无靠,流浪他乡作老翁。

他原本指望我能够光耀门楣,却不想我一生下就是这种苦命,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此后一直无话,闭门三天后,出了一趟远门。九九八十一天后归来,面容枯憔,犹如死灰,但精神尚可,爹娘问他去了哪里,他一直闭口不言,只是在院子中反复用脚踱量,嘴里一直念叨着:“青龙格位,青龙格位……”

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爹娘劝他,他也不理,只是不断说着“青龙格位”四个字,又过三天,正午时分,爷爷终于停在了院中的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从屋门正前方走三步,再向左走三步,说此处便是“三三不尽,六六无穷”青龙格位。

他取出铁锹在这里挖出一个一尺长,一尺宽,一尺深的小坑,将一个一寸长半寸宽的黑色布包放进去埋好,然后又将三柱香插在上面点燃,待香燃尽,他对爹娘说:“孩子天生命差,我这当爷爷的,能做的只有找人帮他逆天意而改命,希望他以后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不要在外面流浪而且能衣食无虑,他目前命在青龙格位,所以我将他的命符包在黑布包中,埋在这里,此后终生不要动。而孩子应顺应命符,所以我帮他起名大龙。然而改命这件事损阴间功德,失阳间寿命,我把自己的老伙计也害了,只能来生再报答他。你们两个好好的把孩子带大,我也该走了。”

爷爷说完后走到屋中,躺在**便闭上了眼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醒来。

依照规矩,爷爷三天后下葬,随着他的棺木入土,他口中帮我改命的老伙计是谁,那黑色布包中的命符究竟什么样,我们可能再也不会知道了。

时间很快到了我十岁那年夏天。

一场打雷闪电暴雨后,我发现门前地面被冲刷,露出一个黑色布角,出于好奇,便拿起小铲子开始挖,不多时挖出一个沾满泥水的黑色布包。

而这布包内竟然仿佛有颗心脏一样,我能感受到黑色布包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地不断跳动,甚至能听到砰砰砰地响声。

我此时很害怕,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布包怎么会有砰砰枰的心跳呢?然而好奇战胜了恐惧,我决定打开布包看看里面是什么,却不想就在这时,爹从一边冲了过来,一把将布包夺下,急忙将它又重新埋了回去。

埋回去后,不顾地面泥泞,扑通一声跪在被埋的地方说:“对不起,爹,是我没看好。”

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接着就知道我闯大祸了:爹把拉起我进屋中,拿起擀面杖对着我屁股狂打一顿——从此之后看见擀面杖就怕。

后来我被娘拉开,但是却开始上吐下泄,昏迷不醒,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动静,这时爹与娘又慌了神,娘让爹去找村中的赤脚医生,让他来我家帮我看病。

这个赤脚医生同是村中的看地先生,年逾古稀。

看地先生,就是阴阳先生,谁家寻地基,起房子,红白喜事,择坟都要找他。

看地先生看了看我,然后对爹娘说:“这孩子吓掉魂,你们不要怕,我稍后帮孩子叫叫魂。”

他随后拿出两根棍子,一根长且细,一根短而粗,但最长的不过一尺,最短的不过三寸,两根棍子相互敲击发出声音,从我被打的地方一直到我床前,看地先生一边走一边说:“长棍子长,短棍子短,棍子长短来引路,引着娃儿快回家。”

随着他又敲又念,直到后半夜时,一直昏迷的我突然感觉无比清醒,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不过碍于爹在一边,也不敢大动。

这时风水先生才问爹:“孩子咋就突然吓掉魂了呢?”

爹有些愧疚:“是我打的。”

随后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问看地先生:“你说,孩子他爷弄的这事,会不会因为孩子这一挖而改变了呢?”

看地先生让爹打开院灯,准备看看。

淡黄的灯光照亮夜色,看地先生来到青龙格位看了看,说:“地气还在,你不用怕,不过这件事,对孩子终究是有影响,至于什么影响,人算不如天算,所以我也说不准。”

爹顿时急了:“问题是该怎么办?”

看地先生说:“重新挖出来再埋吧。”

爹马上去挖,然而算命先生说:“依你所说,那布包中应该是孩子命符,既然是命符,就应该庄重一点,我先点上三魂灯,随后开挖。”

看地先生说完,拿出三枝蜡烛,围着青龙格位点上,稍后对着半空作了揖说:“二哥(我爷爷排行老二),孩子的命符有变,我准备重新放置,希望二哥在天之灵保佑一切顺利。”

他说完,便开始挖青龙格位。

然而挖了很深,却没有挖到黑布包,爹说:“真奇怪,下午我埋的也不深啊,难不成它跑了?”

看地先生叹了口气说:“你看,在我们挖的坑底,有一个像金蝉未蜕化时蜗居的小洞,一直向地下深处延伸,估计它真的跑了。”

爹听后不由喃喃道:“怎么可能,那黑色布包是死物,怎么可能会跑?”

然后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脸瞬间黑了,又要过来打我,我当时吓的从**跑了下来,躲在娘的背后。

看地先生对爹说:“小赵,你打孩子有什么用?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你再怎么打也无济于事。”

“那么会有什么影响?”

“命符化虫而逃逸,可能孩子改命这事,就无法改了。”看地先生摇摇头。

我当时还小,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娘叹了口气:“那是真的一点都没法补救了吗?”

看地先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几个字:“人的命,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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