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铸造精英：22、 番禺那方天
三落三起唐基学
唐基学对我们说：“我到了番禺后，觉得韶关太小，嘉禾更不消说，袁家的天是矮的，地是窄的。”
唐基学才四十挂零，不喜欢说话，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但一说话就钉是钉，铆是铆。
上面几句话是他开车从番禺送我们到广州上火车的路上说的。
那天上午九点半，我们结束了对合资企业番禺美泉机械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宇红和台商蔡丰秋先生的采访后，准备到广州赶12点的火车。我们原打算打的过来，但唐基学执意要亲自送我们。
他还说，人过了四十，办事得稳重了，什么项目该上马，不该上马，得慎重考虑，四十岁的人一跌，爬起来的勇气小了。那时，我失败后，自己给自己打勇气：我才20多岁，怕什么卵！路还长呢！现在，没那时的勇气了。
唐基学的话是发自肺腑。是对他这十几二十年的铸造经历的总结。我们很感谢他亲自送站，更感谢他这几句肺腑之言。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写他。
唐基学这十几二十年的铸造经历基本上是建厂搬厂经历。
1986年那年，唐基学还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他把背包斜挂在肩上坐车跑到韶关，在彭贵富的厂里打工。做了一年，觉得当老板过瘾，有味。杀回袁家，贷款一万元办厂，看起来很认真，实际上好玩的样。二十来岁，还是个孩子。他先是承包袁家畜牧站的空房做厂房，搞了一年，把厂房搬到张家村祠堂。这一搬，规模是大了点，但这一年赚的那点钱全部耗进建厂上去了，也就是说，这一搬把利润全搬掉了。
在张家祠堂里也搞了一年，越搞越难。
一是没业务。
只好做桂阳县和永兴县的冶炼老板煮货用的坩锅。开始，有点利润，但只做了半年，原料涨价、坩锅跌价，没什么利润了。
厂已经办起来，总得找事做。唐基学只身来到广州找业务。
1988年，唐基学闯广州，算是嘉禾人的先驱。那时，莫说袁家的铸造业没打入广州，就是在广州的嘉禾人也没有。唐基学带来有限的几个钱，舍不得坐车，坐车也没用；舍不得打电话，电话也不知打给谁。因为在广州，唐基学没一个熟人，找业务没半点方向。只好凭双脚跑，好在他读过初中，识字，专看有关铸造业的广告牌。根据广告牌的指点他跑到长沙，长沙方面说，他们是与株洲联系的；跑到株洲，株洲方面说得找衡阳某某单位；到了衡阳，才又说是广州某地某地有业务。又在广州城里跑了10天，鞋都跑穿了底，唐基学终于拿到一张介绍信到中山市农业机械厂联系到一批打稻机零件和一批车床铸件。
唐基学高兴地回到家里，心想，这下可以大干一番了。从银行多贷点款，把业务做大点。
不料等他跑到银行，情况大变。
当时，全国银根紧缩，只收不贷，原先约定的月初贷，月底还已无法兑现。唐基学的蛋糕本来只有那么大一点点，建厂搬厂，花钱跑业务把那点可怜的资金已折腾光了，原先没业务无法做，现在有了业务也无法做，办厂两年多，没赚，反亏了两万多。
唐基学不甘心，说：“我才20多岁，怕什么卵？再来。”
唐基学业务退了，资金没了，但他也有一喜——结婚了。他没法办厂，但得设法生存。
唐基学买了部农用车，两口子在郴州下湄桥租了间房子收废铁运往袁家卖。这倒是轻车熟路，利润也还可观。唐基学想，这辈子也许注定离不开铸造业。
老婆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了，她挺着肚子帮基学捡铁，装铁，晃出晃进，惊动了下湄桥的计生干部。计生是第一国策，凡大肚子都在管理之内。计生干部查他的暂住证，没有；查他们的结婚证，也没有；没有结婚证，自然没准生证。三证没一证，你还挺过这么大的肚子在我们眼皮底下搞宣传，你说怎么办？唐基学谎称证件在家里没带来；计生干部们说，你老婆跟我们走，你马上回家把证件拿来，不然，要罚款600元；唐基学心里慌了，和老婆什么手续都没办就结婚了，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马上要生娃了。我哪有什么证件哟？我已欠了一屁股债，还罚我的款。别说一生娃要钱用，就是有钱也舍不得出。但唐基学口上答应得满好，却和妻子在互递眼神。待计生干部吃午饭去了，唐基学撬开计生办的门，带走了老婆。老婆一上车，开始发作，唐基学立即送到医院，顺利地生下了娃。两口子也一块石头落了地，孩子受法律保护了。唐基学还怕下湄桥的计生委找麻烦，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家。
唐基学当了爸，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把老婆孩子安顿好后，仍然回到郴州，另外租房收铁。
那天，唐基学开着别人的农用车拖着一车废铁从商校门口过。他觉得车的性能不如自己的车好，老跑边。只好慢慢地适应。他把方向盘扭了几扭，不料这车很调皮，轰隆轰隆向路边的招牌撞去。唐基学灵敏度很高赶紧刹车，招牌杆没倒，歪了，但招牌杆那边一个小青年倒在地上不动了。唐基学很奇怪，车子和招牌杆根本没挨着他，怎么会倒呢？这时，围了一大群人，都说肯定是被吓倒的。不管怎样，总是与自己有关，但愿不出大麻烦，唐基学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小青年送进了医院。
那小青年到医院很快就醒了，只磕了点外伤。紧是不要紧，但要住院。他说是郴州商校的学生，医院打电话通知校方来人。协商处理，叫唐基学赔1000块钱算了。
唐基学说，我×他娘，好倒霉，老婆养孩子，想多买只鸡补充补充营养都没钱，这一家伙要赔1000。
校方说：“小唐，你也真的倒霉。这学生平日里走路，说话都半死不活。哪经得这一吓。但你刹车快，也算你走运。要不，你想想。”
医生也说：“小唐，一仟块钱的事就答应算了。交警部门也不惊动了。”
唐基学咬咬牙：“依了，我只好卖车，赔款。”
6000多买的车，4000多块卖掉了，赔了1000医药费什么的，给朋友修车花了几百，唐基学带着仅有的2000多块回到家里。他妈的，人倒霉，卖盐都生蛆。他非常颓丧，非常恼火，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懒做，整天猫在屋里不出来，一猫就是几个月。
在家里呆久了，不做事，心里更烦。
1991年春节后，唐基学只好外出找事，他先来到佛山的“下东铸造厂”。
“下东铸造厂”是广东老板。所有操作全部是手工作业，很苦很苦，效益不是很好，工资也自然不高，每月只1500元的样子。
孩子两岁多了，老婆决定南下打工和丈夫共同撑起这个家。唐基学替她在东莞无线电厂找了份工。
唐基学在佛山，老婆在东莞。每周末，唐基学都往东莞赶，跑来跑去。两人在东莞市郊租了间房，寄托着两人的情感生活；也谋划将来的发展方向；偶尔也约朋友熟人在他们的租房内聚上一餐；倒也其乐融融。
没多久，一个朋友向唐基学介绍了一笔业务——东莞中堂砖厂需要大量的铸件。
唐基学和老婆商议，自己没铸造厂，肯定不能生产，如果把这批业务交给现在的“下东铸造厂”，老板当然高兴，但自己获利不大。
老婆说：“你是不是可以做转手生意？”
唐基学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说：“对！转手！”
唐基学先和中堂砖厂的老板讲好价钱，说自己有家铸造厂在佛山，可以供应这种货。然后和“下东铸造厂”的老板说，自己在东莞开了家公司，经营各种铸制品，问他愿不愿做这种货，价格可以商量，因需求量大，你不能定价太高。
两头讲定后，心中有了底，唐基学先和中堂砖厂签了供货合同，还收了中堂厂的预定金；然后与“下东铸造厂”签了销售合同。
第一车货成交，唐基学轻轻松松赚了一万多。以后，供求双方都要求顺应市场价格修改合同，唐基学也干，即便这样，他每车仍能赚5000多元。而且这转手生意很快做出了路了，两年下来，还清了全家所有的债务，也有了可观的积蓄。
唐基学的办厂梦又来了——他带着老婆打道回府——在老家购地建房，贷款5万，连同自己的积蓄15万在车头乡办了家铸造厂。
唐基学觉得贷款这事很微妙，你说你有100万，银行会贷款给你200万；你说你想白手起家，你一分钱也别想。唐基学说：“这叫狗屎屙在肥堆上。”
那时自己贷不到款就是不该叫穷。
唐基学第一次办厂才一万元起家，而且什么都不懂？现在有15万元在身边，而且有了好几年的铸造经验，底气比以往足多了。
他开始做排污管。
排污管虽不是精密的铸件，但因为它又长且壁薄，技术指数比较高。不仅是唐基学做不出，很多人做出的排污管到处是小洞子。
唐基学做一批，不合格；再做一批，又不合格，只好转向。
经过几年的闯荡，唐基学已今非昔比，有了广泛的社交网络。特别是转手生意中的交往让他结识了一批铸造业务朋友。他很快在广东顺德陈村镇红星机械厂领回一批冲床配件订单。还在广东陶瓷机械厂也领了业务，很快转入正常运行。
做了一年半，利润相当可观。唐基学嫌车头乡那厂子太小，把厂址搬迁到袁家镇镇政府隔壁扩大规模建厂。又干了两年，很象模象样了。周围的人尊称他“唐老板”，他也不觉脸红了。
1995年，袁家镇袁家村的村民因用电的事先与县电力局发生小磨擦，未能及时化解，矛盾逐步升级，最后导致被“美国之音”歪曲为“湘南大暴动”的影响极坏的大事件。
这事件不仅发生在铸造之乡袁家镇袁家，而且与本书的好几个主人公有关。所幸的是嘉禾县公安局和郴州市公安局根本没把事件看得有多严重，只定性为不法分子围攻乡政府进行“打、砸、抢”的事件。但“打、砸、抢”的事件也是法不能容的事件，而且唐基学作为“暴动”的主要人物进入县公检法的视线。全袁家村抓了40多人，判了8人。经查，唐基学与之相关不大，但也关了两个月。
虽然只关了两个月，但厂里很多事情都已发生了变化，接下的订单没完成，违约了，违约得付违约金。订单也不能延续，货主已经与别人签了合同，自己的心也是浮的，生意无法开展，只好停办。
1996年，唐基学当选为袁家镇袁家村委主任。当个小小的村官，杂七杂八的事太多，梳理了一年才慢慢走上正轨。袁家是个很大的古老的自然村，建房见缝针，小道拐弯抹角，别说不能通大车，连手拖、板车都进不了。村民的建筑材料、煤碳、化肥全靠肩挑背扛，为此，村民对通车的呼声甚高。唐基学早想给村里做点什么有益的事，决定从这入手。
规划出来了，修三条主要村道，全部水泥硬化，为了取直通车，该拆的拆该补的补，所有投入以集资的方式解决。规划是纸上的东西，一旦付诸实施则很难很难。一是拆房取道，触犯了个人切身利益，当事人想不通；二是筹资困难。于是有人打退堂鼓了，唐基学说，这是件大好事，决定了，一定干，谁也不能喊退。遇到阻碍，我先上。……
三条水泥村道修通了，不仅袁家村的人拍手叫好，袁家镇其他各村也纷纷仿效。
忙完了这件大事，唐基学才又有心思办厂——把镇隔壁的厂搬到老镇政府隔壁袁家村那个已经倒闭的厂里；但很快觉得，那厂虽大些，还是不适应发展。1998年初，唐基学把厂址换到原袁家小学操坪里；1999年10月，唐基学村委主任任满，不愿再参与竞选，他已把目光投向番禺。袁家镇那些早已在广东沿海地区发展的老板们纷纷劝唐基学去番禺发展，这里市场大，信息多，原材料的货源也足。这一切一切都促使刚过而立之年的唐基学决心走出来大干一番。
1999年10月底，唐基学搬迁的车队从袁家缓缓驶出，共五部大卡车，讲好每车运费3600元，总共运费18000元。
这是唐基学人生的一大突破，当车队驶出袁家镇圩场口时，唐基学叫司机停了一下，他打开门，走下车来，深情地注视着，袁家熟悉的山山水水，袁家那熟悉的街道，有意识地注目自己曾经办厂的那些地方，自己铸造才10余年，厂却办了8个，这是第九次搬迁，是自己铸造史上的一次最大的搬迁。自己将要去一个陌生而又相当熟悉的大地方，但他永远也忘不了袁家这个小地方。不管在外发展如何，自己会经常回来看看。
唐基学在番禺，经4年的拼搏，在2004年成立番禺美泉金属制品厂，以生产电火化机为主，属深加工那种，他与原来的老搭档“红星机械厂”的生意往来渐渐少了。他现在的客户主要是“科大”，因为科大的产品科技含量高，同样的原料所产出的价值比粗铸制品要高得多。每年的产值同样是500多万，但利润可观。
唐基学对我们说：“铸造业市场竞争力越来越大了，尤其是粗糙的铸制品。铸造粗品是很容易的活，外地人在任何一家铸造打一两年工，第三年就可用打工积累的资金、学到的技术办厂。仅从我手上出的学徒工就有9个人当了老板。但他们仍停留在粗铸件上，生存的空间比较小，市场竞争力不大，要想参与竞争，必须提高科技含量。”
“我已走出来了，再回袁家的可能性很小很小，我已在番禺买了房子，即使今后不搞铸造，转向其他行业，番禺的发展空间也很大。”
雷士太一家三雄
我们写这本书，第一个采访对象是田岗头的雷士太。那天，他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一个奇闻，提供一条采访线索。
笑话是嘉禾第一台靠摇天线的电视；奇闻是“南华寺的千僧锅”，一条采访线索是田岗头第一个因转正不成炒县铁厂鱿鱼成为大老板的雷晋郚。当然，这个风趣的老头子也讲了他的三个儿子有两个在广东中山发展。
雷士太的三个儿子依次叫雄志、雄晖、雄平。雄志、雄晖两兄弟在广东中山办厂，雄平在袁家办厂，统称“兴华铸造厂”。
雷雄志在1984年时就开始在袁家东溪办厂，应该说，在袁家镇，雷雄志的铸造厂是最早的个体铸造厂。那时，父亲雷土太还在县汽车修配厂，他承包了铸造车间，他做大铸件，那些小铸件交给雄志做。因此，也应该说，雷雄志起步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恰逢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地利，东溪乃老婆娘家；人和最重要——得益于父亲的传帮带。
1993年，雷雄志把厂撤回田岗头，定址铸造一条街。成为当时铸造一条街规模最大的厂。
1994年，肖克将军回故乡，途经沿溪路时，先题词袁溪路叫“铸造工业一条街。”然后欣然提笔为雷雄志的厂命名为“兴华铸造厂”。——这是肖克唯一命名的铸造厂。雷雄志也非常珍视这一墨宝，厂址虽从北到南一迁再迁，三兄弟一直以“兴华铸造厂”为名。
1999年，雷雄志南下广东中山发展，田岗头的“兴华铸造厂”转让给两个弟弟；
2002年，雷雄辉也南下广东创业，雷雄志再次把自己在中山的“兴华铸造厂”转让给大弟，自己重新创办现在的“兴华铸造厂”。
也就是说“兴华铸造厂”是一名三址，雷氏三雄各占一处。
我们本想到雷雄辉的厂里也走走，看看，但时间很仓促，只是就珠江三角洲党支部会换届选举在雷雄志厂里召开的机会在中山呆了四个小时左右。
袁家镇共有25个支部，其中包括韶关和珠江两个流动支部。而珠江流动支部包括了珠江三角洲一带，数百平方公里地域。开一次支部会，各支委开小车从四面八方往一个地方要赶几百里路。但支部会必须开，只要接到通知，必须到。因珠江流动支部范围太宽，袁家镇党委特派镇党委委员张艾奇任驻珠江三角洲的联络员，并掌握广东沿海300多家铸造企业的生产贸易情况和要求，时刻向袁家镇党委政府传递信息。
这次珠江支部会选举产生了以唐基学、雷雄志、李广旺为核心的支委会，投票通过谭剑辉转为正式党员。其严肃认真的态度与韶关支部一样。但在中山的这几个小时，所了解的情况却是很独特的。
雷雄志在中山是以200万的价格租了6000平方米地，租用期是30年，现有员工80多人。
1999年刚来时，他只租了一个1000平方的破厂。小了摆不开，才想这个法子。
当时，当地政府有人干涉袁家人在这里办厂。因为袁家铸造厂挤垮了当地的铸造厂。他们虽然占有地埋优势，但袁家占有劳动力资源优势和技术优势，他们无法比。袁家的产品价格比他们低，但质量比他们好，产品上市，压都压不住。
现在袁家在广东沿海有300多家铸造业，给广东沿海的工业发展带来了很多好处。政府又终于明白，袁家的铸造对带动广东的工业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说：“没有嘉禾人在这里搞铸造，古镇的灯饰市场马上要停业。”
古镇，就是指广东中山古镇，也就是雷雄志办厂的那个地方。古镇是全国著名的灯饰市场。一个小小的古镇，仅灯饰一项每年可以赚几个亿。与古镇相邻的大榄镇，每年可用财力是1.7个亿，而嘉禾全县可用财力还不到8000万。袁家镇在嘉禾是财力最好的乡镇，在全郴州市也要排前10名，他的可用财力，每年也才500多万。与大榄镇的1.7亿比比，差距多大？而内地有些乡镇是负债运行。
这就叫：沿海就是沿海，内地就是内地，没法比。
精品路上说广铨
1990年，嘉禾袁家汪村的黄宇红在广西师范大学附属学院经济管理系毕业。本来，按规定政府要给他分配安排工作，要给他一个铁饭碗的。但他没要，而是在嘉禾袁家办了个凤溪铸造厂，每年200多万的产值；直到1996年，他到广西柳州凤溪机械厂随父办厂。
黄宇红的父亲叫黄民雄。宇红有个胞弟叫黄宇相，高中毕业后，父亲指
定要他读湖南大学铸造系，现在和黄宇红一起创业。
黄宇红父亲有五兄弟，按黄氏排行为“民”字辈，从大往下取名为“英、雄、豪、杰、朝。”很有些雄视天下的气派。黄氏是铸造世家，民豪的电梯产业曾经做得很大很大，宇红的五叔黄民朝，是广西柳州的铸造大亨，黄宇红投身铸造这叫英雄自有来路。
三年后的1999年，黄宇红离开父亲转向广东番禺创办黄氏铸造厂；2001年与胞弟黄宇相共同创办美泉机械有限公司。
黄宇红从投身铸造开始就注重生产精品，注重生产科技含量高的铸制品，他把黄氏铸造
厂更名为美泉机械有限公司，就是表示向粗铸品告别向精铸品进军的意思。经一段时间打造，美泉已小有成就。但他和黄宇相不满足，黄宇相毕业于湖南大学铸造系本科，两个大学生办厂肯定要考虑在提升品质的基础上提升产量。嘉禾人的铸造厂虽多，但在提升品质方面帮不了自已的忙。而是美泉要先做出榜样，带动整个袁家的铸造业向高品位发展。因此，决定向外地寻找合作伙伴，一定要找那种高层次、高素质、高规格的人才合作。
他们相继考察了河北沧州泊头、广东佛山、江苏无锡、浙江永康的铸造人才，均未达成合作意向。
2004年10月份，荣亿兴机械制造有限公司老板向黄宇红两人提供台湾蔡丰秋和陈吉平的背景资料。
蔡丰秋，祖籍福建冀阳，1940年生，1969年毕业于台湾逢甲大学企业管理系；1985年至1988年在美国创业，研制成中空木屑木炭。
中空木屑木炭英文名称为FLRECOG，是由木屑压缩而成，一节一节，圆形，中空，易折，易燃，干净，携带方便。因是废物利用，成本低且能净化环境；又因是天然燃品，没污染，家用取暖、烧烤食物、野炊旅行，用途很广，销量出奇的好。1989年至1993年到加拿大创业，转向制造全自动化数控机械。
陈吉平是从事铸造40余年的专业技术人员。
黄宇红、黄宇相作出决定：引进台湾技术，降低成本，提高质量，尽快接洽蔡丰秋和陈吉平。
与此同时，蔡丰秋与陈吉平也在大陆寻找铸造业合作伙伴。他俩都是南方人，河北、江浙一带未予考虑，一直在广东沿海一带的铸造业中考查。他们考查的主要是两点：一是老板的科技含量，这项包含学历和眼光；二是老板的人品。最后，黄宇红和黄宇相进入他俩的视线，经一段时间的磨合，双方达成合作意向。
产品定位：全自动化数控机械；
产值定位：年产值不少于2500万；
2005年一月，大陆与台湾合资的广铨机械有限公司挂牌成立。这标示嘉禾袁家铸造迈向了一个新的台阶。
广铨机械有限公司与唐基学的美泉金属制品厂相隔不远。走进广铨的办公室的第一印象是：“管理正规”。里面有电脑，有一排文件柜，办公桌上码满了资料，排列有序。
黄宇红向我们简单介绍合资企业领导集团的人才素质数据和员工的素质情况后，抽整了一套资料递给我们备查。然后，主要讲他们的数控机械。
黄宇红说，数控机械英文称CNC机械，是电脑控制的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不仅工作效率高，制造的产品精确精美，而且每天可以连续工作。
中国大陆的数控机械绝大部分从外国引进，国内机械企业生产的数控机器只占全国需求量的20％，其余80％从日本、德国、西欧、美国和台湾进口。
蔡丰秋先生给我画了一张示意图来解释当今世界各国企业科技水准情况。
蔡先生画的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然后在等腰三角形内画了两条与底边平行的线,再然后在由上而下的三个空格里依次写下1、2、3。他说，这三角形表示是个金字塔，目前世界上企业科技水准就这个状况。顶端“1”是代表高科技的西欧、美、日等国。这种国家不多，但一直是雄踞世界领先地位。中间的“2”是指中等科技的国家和地区，台湾地区的科技属“2”类。第“2”类的国家较多，英，法，加拿大……都是；底部“3”是发展中国家，科技水准还比较落后，这类国家最多，中国大陆是其中之一。
蔡丰秋先生说，广铨厂的这种结合是两种优势互补——大陆的优势是具有丰富的资源，广阔的市场和低廉充足的劳动力；台湾则资金足技术较先进。这种互补对双方都极其有利，尤其是大陆。几年之内，大陆将成为世界上的龙头老大。
但我发现蔡丰秋老板挺谨慎的，他见我手中有叠资料，提示黄宇红过目，说有些内部资料不可泄密，我表示理解，生意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