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狼的长嚎

云凤的心好像被雷电劈过一样难受。

其实，正如半夏所说的，最近他和她的关系，即使大家不当着她的面说，也不问她，就不代表大家没有眼睛看，私下不议论。

的确，在离开拉杰以后，虽然一路兼程，但行军的速度已经比去时缓慢。在这种放松的情况下，他晚上不仅没有来抱她，甚至连特别出格的举动都没有了。

“既然不要我，何必把我从拉杰要回来！”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有点儿闷闷不乐，可这种事终究不好当面问他。她不知在他心里，自己算个什么位置。

雪军是朝廷派来剿灭蛮王的。蛮王普旺已经不构成任何威胁了，连他背后的势力，极南之地也落在雪帅的掌控中。照理说，大翰国主应该为下一步作出判断。到底把重整秩序的蛮疆控制权交给雪帅，还是交给叶涛。

叶家军在蛮疆拥兵众多，而且雪军的主力也不在蛮疆。国主应该不会让雪帅留下。

但他要走，她又怎么办呢？

她不能无名无分的，以青梅恋人的身份一辈子呆在他身边。

半夏说的没错。从重遇到现在，她对他的过去都不甚了解，他那么年轻英俊，家世渊博，即使有什么“指腹为婚”的原配啊，“红颜知己”的妾室，或者“临时起意”的美姬也不奇怪。听说盛京的达官贵人，家里起码要养一百个姬妾才叫派头。

他是什么级别的将军来着？

二品征北将军。

云凤知道，这在大翰已是个很大的官了。他的府邸上，到底有多少个温柔媚娘等他回去？

万水看她愣愣的不说话，赶紧扶她坐下，小声安慰道：“我师傅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呢，其实她没恶意的……万水想，雪帅对公主可好了，吃的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什么都安排好了，不让你受一点累，这……这就是会珍惜公主的意思，不会……不会像那些没良心的男人一样……”

她在妓寨里看的薄情男子多了，自觉都有资格品评男人了，便自作聪明地道：“就算他家里有个正室又怎样，咱们公主年轻貌美，比她强多了！要说本事，咱们公主多厉害呀，只需要金娣姑姑给她一点儿厉害，她还敢对咱们公主说三道四？更何况，咱们公主……”

“万水，你不要说了，我师傅不会用蛊公主争宠的……”千山很认真地道，“她说过不能乱用……”

“你……”万水怯怯地看了金娣一眼，“我就是打个比喻，你这么老实干嘛……”

“我不会跟他去什么盛京的！”云凤咬着唇，掷地有声地道，“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儿，这儿才是我的家！他要走就走吧，我……我不去做他的三妻四妾，也不去享他的荣华富贵！”

她满眼泪水，赌气地正要到外面去，半夏突然像一抹轻烟般晃了进来。

“开始了。”半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神色十分凝重。半点不似刚才的放肆。

“知道了。”金娣点点头，转身就开始麻利地收拾起行囊来。

云凤奇怪地看着她们，连千山万水也开始忙碌起来，替她换上一身简练的骑马装束。

“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啊？”她实在被摆弄得着急起来，“他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是我不知道的？”

万水也竖起一根手指朝她轻轻地“嘘”了一声，“公主，你待会儿出去一看就知道了……”

云凤看见她们各自打点好行囊，也换上了轻便衣服，却不准备拆卸营帐，不像要拔营离开的模样，越发好奇，于是掀开帐帘，偷偷溜了出去。

“居然敢把发霉的东西拿来给大爷吃！找死吧你们！”

“女人太丑，叫人怎么吃得下！老子都呕出来了！”

“一群打败了仗只会哭爹喊娘的怂货！”

骂骂咧咧的声音响遍了整个营地，喝醉的雪军拿那些送菜来的人出气、撒野。他们把酒肉全部踹翻后，就把那些女人一个个扔了出去，又鞭打起老枭城里来的叶家军的伙夫。

他们骂得越来越放肆，终于把在营账里杯筹交错的两军主帅都惊了出来。

“怎么了？”雪帅一脚踢开了正用鞭子抽打着伙夫的一个雪军，喝问道。

“看着就烦……烦，打仗……我们胜了，他们……只会在后面……后面吃……”那雪军醉眼模糊，口齿不清地比划着。

“放肆！”达里泊夺过了他手里的鞭子，“怎能这样对待友军战士！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喝！凭什么砍我？”那雪军借着醉劲，根本看不清前面指责他的人是谁，他猛地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喝问，“谁敢砍，谁敢！”

他的肋骨上横七竖八地翻起十几条伤痕，深浅不一，狰狞至极。一看就知是个经历过无数场生死决斗的老兵。

雪军将帅们谁都没有砍他。老兵得意地仰起头，突然似狼般嚎叫了起来。

“嗷呜”

没料到这一下嚎叫，那些趴在地上喝得烂醉的老兵也随即起哄的嚎叫起来。

这些从北疆过来的狼，无论身处何方，骨子里都带着野性，一经撩拨，都情不自禁地放肆起来。

“嗷呜！”“嗷呜！”孤狼般的悲烈嚎啕此起彼伏，高亢如云。有些人还神志不清地抓起手里的武器朝老枭城的伙夫们劈砍过去。伙夫们和女人们都吓得东躲西藏，尖叫连连。

“你们都反了吗！”达里泊气得大声咒骂，可整个营地里清醒着的雪军不足三分之一，根本拦不住这帮醉醺醺的家伙。

连雪帅也止不住皱眉：“军中好酒，一醉起来，这些兵谁的命令都不听！”他无奈地朝叶涛苦笑，“叶兄莫怪……”

叶涛深有感触地道：“兵痞子嘛，哪里都一样……好酒贪色，为财是命……”

正在说着，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硬物掉落声。

有牙将急匆匆来报，“不好了！有人醉酒闹事，说雪帅要惩罚有功战士，干脆不如大家分一点金银各自回北疆算了！都在抢战利品呢！”

“什么！”达里泊火冒三丈，一把执剑在手，“真反了他们，混蛋！”

其实不用他过去了，一头大象摇摇摆摆地向着他们冲过来，背上趴着好几个借酒闹事的老兵，他们用匕首割开了象背上的麻布包裹，大模厮样地从里面抽出一把把金光闪闪的珠宝来，立刻朝自己怀里揣去。

看守战利品的雪军要阻拦也拦不住。双方竟然互相喝骂起来，眼看一场内讧在所难免。

“救命啊！”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孩急匆匆地从一面营帐离跑来，跌跌撞撞地爬到雪帅面前。正是万水。

叶涛看她的服色就知道是云凤的丫鬟。

果然雪帅脸色一紧，沉声问：“怎么了？”

“他们……”万水声音颤抖，手指着那面营帐，“他们，那些乱来的兵，说公主长得漂亮，平日不敢碰，可是今天反正要走，不如下手……”

还没听完，雪帅的身影已化作一阵旋风，朝那方向扑去。

叶涛眼看着雪军乱成一团粥，不由朝身边的人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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