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精神支柱
“什么怪怪的东西？”龚吉再次被吓倒。这个古灵精怪的蛮家公主，什么时候都令人意想不到。
云凤就把看到的氤氲描述了一遍。龚吉和雪帅都无法解答。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库玛利低声道，“这是神力的第三重觉醒……我也没有抵达过这样的境界……”她以羡慕的眼神望着云凤，叹息道，“第一重境界，是能够操控自然界的某种生物。例如我的蛇。第二重境界，是能够与自然相通。就像你能操控蛇外，还能与虫类沟通。又好像我能把蛇藏在地毯的特殊图形里面。第三重境界……就是‘天眼’。你还记得我盛装时，额头上常画着的那只眼睛吗？”
云凤点了点头。库玛利在盛装时，额头上常用黑色墨线勾勒出一只细小的“神眼”。原来以为只是宗教传统而已，没想到还代表了其他含义。
“传说打开天眼，就可以别人无法看到的奇异。甚至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人和事……”库玛利缓慢地说着，声调也充满了悲哀，“每一代的库玛利天赋都不一样，修炼的能力也不同，但从来没有人抵达过这个境界。也许，是我们的局限。毕竟我们也只是人而已，不是真正的神……”
云凤感到眼前一黑，有只粗糙的大手掌把她的眼脸温柔地拢起了。
“咦？怎么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呢。”她开始还不明白。但他不言不语，只是不肯放手。
她呆了半响才意识过来，他如此孩子气是为了什么。
“我不看……千里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婉然一笑，执着他的手，“我才不稀罕修什么炼呢，我最怕麻烦了，有你替我遮风挡雨就够了，不是么？”
他微微一怔，一颗心这才安稳下来。他实在怕她这样下去，会变成一个虚无飘渺的神。她太美好，他怕自己再怎么挽留，终究还是留不住她。虽然自私，但他会用尽手段逼她留在自己身边。
“的确，当神是件悲惨的事。”库玛利慢慢地地上站起，双手合十，“祝福你们。”
“我们把你送回家好吗？当然，不是水里，或者天上那个什么家啦！”云凤问，“你老家住在拉杰什么地方？”
“是个贫穷的山村。”库玛利摇摇头，“在国境边上，也许早就被战火摧毁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父母了……想来，他们也未必能认得到我。”
“不会不会的，父母肯定能认出自己的孩子。要不，你……你跟我们回蛮疆吧？我们……”
库玛利一双深目泪眼朦胧：“我这么对你，你不恨我吗？你为什么还肯救我？你该嗤笑我、惩罚我才对！”
云凤搂住她的头，低声道：“我们不是姐妹吗？”
库玛利点了点头，“我不跟你们回去。也不会回老家。请你们把我带到月护面前去……”
“什么？你还想见他？他对你这么坏，你难道还想留在他身边？”云凤难以置信地问。
“我小的时候，跟随的是色伽王，你……你知不知道我……我其实是……他的……”库玛利双唇剧颤。
云凤点了点头，难过得无以形容，“我知道……知道了……”
库玛利惊疑地瞧了雪帅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跟龚吉走出外面，显然不愿听见她俩的对话。云凤心地单纯，不可能是她自己打听出来的。只有是他这个男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为了心爱的女人，无论所行之事有多么艰辛，恐怕也不辞劳苦，甘之如饴。
如此一想，库玛利就更艳羡云凤的福气。
“那时，我害怕得很，每天每夜都在哭。但是你知道，我们在外面不能表现出那种软弱的模样。所以，他奉他父王的命令来安慰我。我们就这样……一起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喜欢上彼此。”库玛利沉浸在回忆中，虽然童年十分凄苦，但有月护在身边，还是充满幸福的。
云凤不由得偷看了外面的雪帅一眼，心中感触良多。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色伽王的肆虐。他本来就是个糟老头，虽然拥有无数宠妾，但每个女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唉，性情太古怪，手段也很……不堪。”库玛利无法说下去，眼里充满了恨意。其实长期以来，被色伽王侮辱的仇恨，才造成了她对月护的爱。
因为只有他，她才能感觉自己在黑暗之中尚算是个人。
在光明中被尊崇为神。在黑暗中，她弱小的身子却被老头子禁锢着。
从反抗到麻木再到顺从，最后彻底被改造成放纵的工具。在少女的第一次月事前，她都是安全的。所以遴选的标准，就是“对黑暗有冷静的勇气”和“不害怕妖魔鬼怪”。
如果把一代代的国王看做是妖魔鬼怪也毫不过分。他们甚至连吃人的魔怪都不如。更不用说是侮辱了四肢着地的畜生了。
“你要刺杀月护吗？”云凤猛然醒悟过来。
库玛利点了点头，“我会和他一起掉进地狱。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不能为了孩子活下去吗？”云凤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难过地道，“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库玛利的眼眸出现了一丝犹豫，摇了摇头，“他活下去，就会知道有一对充满罪孽的父母，他会羞愧死的。还是，不要把他带到世上来吧……”
云凤咬着唇，不言不语。
过了一阵，外面的烟火仪式结束了。天边也渐渐露出了些许光亮。
“你们休息一阵，很快就能趁乱出城了。今天是国王的登基仪式，城门会打开让民众入内参拜。”雪帅从外面进来，对她们道。
云凤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让她先走。至于他们，还会在登基仪式上大闹一场。
金娣也扶着半夏过来了，看见云凤，欢喜得什么似的，扑上去就搂着她笑了一阵。
库玛利独自低着头来到雪帅面前，恳求道：“请把我带到登基仪式。我要……我要……”
她话没说完，就觉头顶“嗡”地一震，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地昏倒了。
金娣和半夏瞪大眼，傻了似的看着云凤。
一块细小的石头骨溜溜地在地下打转。
堪比一流的暗器高手的准头，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库玛利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