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女神的战斗
宝丽宫中，高塔巍峨。
云凤之前到过的神殿，不过是其中一角。整个神宫随着山势起伏层层铺开，参差错落，呈莲花瓣状延伸。
雪白的倒砵形高塔下，有一座红砂石建造的院落。雕刻精致华丽，厚重的红木门楣和窗棂都绘制着吉祥的莲花和宝石图案。院落前，有两座白底彩色的石狮子蹲伏着，形似护卫，十分威武。
到了宝丽宫，月护就让云凤坐上两人抬举的小软椅，一路慢慢地走到这个院落前。
金娣行走不便，千山万水年纪也小，只有半夏皱着脸，不情不愿地跟过来。其实她偷偷地在这里抠了不少闪闪发光的东西，心中实在不胜惊喜，这副模样原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这个红色的院落里，竟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云凤也吃了一惊，稍稍一扫，估计不下上千人。这些人都穿着华丽的仪式，无论男女，身上都宝光闪闪。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全场鸦雀无声，都在朝着一个开得特别大的窗户顶礼膜拜，长跪不起。他们看见云凤进来，一双双眼睛里有些惶恐，又有些愤怒。
叮铃。
那个大窗户里忽然传来悦耳的银铃声。
这一下，这些人都跪倒在地上，谦卑地望向上面。
云凤也好奇地望着，只见窗户里飘来一抹红影，有个目光极冷的女孩子凭窗而立。
她的额上涂着红黄两色的颜料，画上极赋宗教意义的图案，眼周上描上极浓重黑色眼线。她身上的纱丽鲜艳而华丽，无数金光闪闪的繁复首饰映衬得她特别华贵庄重。
“库玛利啊……”人群开始狂热的叩拜，有人喃喃自语，有人献上鲜花，有人举起双手。异世西游成道
“她就是现任的库玛利？”云凤问月护。
月护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这是头一次。他的全副精神好像都在凝视着库玛利，目光充满了炽热，细细看去，竟有点痴意。超越了宗教上的狂热，是属于天雷勾动地火的那种不顾一切。
得不到回答，云凤只得仰头继续看去。
那位库玛利竟也在看她。只是那双细长的眼中，藏着刀子。
“切，什么玩意！”软椅下的半夏也眯着眼，抬头挑衅，“再看哪，老娘就把你眼珠挖下来！”
“半夏姑姑……”云凤不得不悄声提醒她，“她还没卸任，现在她是整个拉杰的精神支柱呢！”
“就算天皇老子，老娘也不怕。”虽然这么犟，可半夏也并非不识好歹的。眼看院落里那些人的狂热程度，万一真对那家伙不敬，她脚底抹油倒无难度，可云凤就得搁这儿了。
金娣不跟她闹翻才怪。算了，为了黑脸蛮婆，老娘只好忍着——半夏咂了咂嘴，抬眼便看见那库玛利果然也在看她。
骤然，有种被刀刺中的感觉。
杀手的反应立刻激发，她的幽冥鬼爪无声无息地穿袖而出，差点就搭到一个信徒的颈喉上。
库玛利不带任何情绪的细眸凛然一闪。
幽冥鬼爪抖了一下，竟无力地垂落。
半夏一震，手腕轻抖，企图把它收回袖中。岂料原本伸缩自如的软带，此刻竟像一条被打死的蛇，软绵绵地垂着，无论如何也卷缩不回来。
“见鬼了！”半夏大惊，僵在当场。
云凤忽然从软椅上跳了下来，指尖触碰了幽冥鬼爪一下，那东西就像被春雷震醒的冬眠的蛇，瞬息卷入了半夏腕中。鬼王爷的绝色毒妃
“没事了。半夏姑姑，你本来就没有恶意。”云凤笑笑，无邪的笑脸又朝库玛利点了点头。
库玛利的目光更为寒冷，阴森可怖。
信徒们都自动让出一条路给云凤一行。他们看见云凤竟然脚踏大地，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今天的朝拜结束了。请大家回去吧。”月护向他们合十低首，态度十分端庄。
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在贵霜城里嚣张无礼的使者。
“**师，我们今天不走！”一个头缠黄布巾的瘦削老人指着云凤道，“这就是所谓的‘毗湿奴天’化身吗？我们可不信！我们都是受库玛利庇佑的信徒，只有库玛利的旨意才能号令我们！就连新选出的那位候选者，在没有经过最后的仪式之前，她也不能算数！”
“没错，只不过一个赌局，就让我们把代代相传的宝丽宫毁掉，化掉金像给那些贱民？也太不可信了吧？”
“所以我们请求库玛利女神来为我们做主！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丽宫毁掉！”
信徒们看来都来自上层社会，所以言行傲慢、毫不掩饰。
云凤感到周遭的目光全是长枪短剑，人群的挑衅言语虽然听不懂，但他们的神态已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
而窗台上的那双细长的冷眼，也在似笑非笑地嘲弄着她。
这是一场战斗。
云凤心中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害怕。相信在某个地方，他亦为她举剑而战。美男难养
他们守护彼此，无分地域和形式。
“月护，请你为我翻译！”云凤朝月护高声道，她无畏地跳上一只石狮子的背上，清脆响亮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院落，“你们！拉杰的上层贵族们！掌握着绝大部分的财富，却沉迷于莺粟的毒瘾中。情愿向虚假的金像叩拜，却不舍得花一枚金币去救助穷人！你们！驱赶穷人到城外，自己却住在空荡荡的鬼城里！你们！宁可相信所谓的神迹，也不肯用血肉来保卫自己的国土！”
随着月护的翻译，信徒们的脸色又红又黑。人群里渐渐响起责难之声，有人想冲过去把她掀下来。半夏挡在前面，轻轻一绊，那人就扑了个狗吃屎。
云凤见库玛利的双目亦紧紧地注视着自己，那里有滔天的怒火和翻滚的海浪——正如王宫的画像所表现的那样，身为杜尔迦幼女形态的库玛利，与生俱来就有战斗的特征。
然而，“我以毗湿奴天的身份警示你们！如果你们不肯把金像融掉，我将降下无边的灾难，惩罚你们不敬之罪！”
“那就来吧！”
一把沙哑的声音从库玛利的口中传来。
在场信徒，几乎没有人亲耳听过库玛利的声音，激动得又哭又拜。库玛利神态镇定地遥望着云凤，黑色眼线绘成的细眸露出了矜持的敌意。
云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在石狮子上的英姿，犹如真正的战斗女神。
“那么，你们都别后悔。”她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缓缓地闭起了双眼。
“如果是召唤蛇族，我相信你再也找不来一条蛇。”库玛利高傲地仰起头，额顶那块宗教图案好似在发光。
云凤没有回应。
现场再次陷入了深海般的静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