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死黑羊
盛京。｛首发｝祭坛之上。
尖刀一闪。鲜血狂涌。
那匹两岁的黑鬃黑尾红马在太祝面前倒下了。
太祝身穿祭服无旒冕，素青衣，朱裳，蔽膝，无佩绶，面带庄严表情，朝负责下刀的太祝令点了点头。
手持尖刀的太祝令原本是个行伍出身的汉子，一身青衣之下，两臂鼓胀，全是精悍肌肉。
他手起刀落，动作利落而不失沉稳，“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砉然向然，奏刀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每一刀，都必须合乎礼仪。不能让牲口血流泉涌，一下就趴下。也不能让它们叫唤太久。
太祝令为此已练习过数百次。在国主面前，绝对不能失手。
那头三岁的土黄色公黄牛也应声倒下。沉郁的牛血溅到太祝的衣襟上，彷如点点红花。
公牛只了几下就断气了，死得很快，太祝对属下的利索感到满意。他用欣慰的眼神向太祝令看了一眼。
太祝令也松了口气，接下来，“三牲献祭“只剩下最后一头三岁的黑色公绵羊。
绵羊比马和牛都温顺，因此他根本不担心还会出什么岔子。
他把血淋淋的尖刀高举过顶，念了一段祭文，直到最后一滴血滑入大地，这才便迈着死神的步伐，朝那只长着两根大角的黑色绵羊走去。太子殿下独宠冷妃
在亲眼目睹了前面两位“伙伴“之死后，黑绵羊表现得异常冷漠。当刀子悬在自己头顶的时候，这牲口居然没有一点颤抖。
太祝令心中出奇，也来不及多想，还得默念咒文，大手摁紧羊头，正要一刀捅下。谁知就在那一瞬，那只黑绵羊竟低下头陡然冲着他的心胸一顶！
原本三头牲口都被绳索栓牢，不知何故，偏偏这头黑绵羊的绳索竟松脱了。而它一直冷静到最后一刻，才给予要伤害它的人类奋力一击！
“畜生……“太祝令怎么也没想到它居然力大如斯，简直超出了一只羊的极限。
尖利的大角刺入太祝令的心脏，复又生生拽出。太祝令那颗血淋淋的器官被强行扯了出来，悬挂在羊的大角上，兀自扑扑直跳。
离此最近的太祝立刻被吓得倒地不起，他是文人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变化奇快，又这般残忍，吓得双脚都迈不动。忽觉眼前红光扑来，那头羊竟把悬在角上的心脏摔入自己怀中，那心脏一收一放，在动，他双目发黑，立刻晕厥过去。
黑绵羊单蹄狠狠地踩在太祝的脑袋上，傲然抬头，把一道冰冷得完全不似是一头牲口的目光射向高台上的大翰国主。
静默。
在祭坛下观看三牲献祭的大翰文武都跪倒在地，头紧紧地伏在地上，口中默念祈福的咒文，谁也不知道祭坛上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在祭坛下方的守卫纷纷大喊：“堵住它！拦住它！“，他们才恍然地从地上抬起头来，诧异地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涌动。王爷掀榻：妃要一纸休书
只见守卫们有的拔剑，有的弯弓，有的伸矛，各种武器一起朝那只倔强到不肯受死的牲口身上招呼去。
然而诡异的是，即使脚被砍断、身上被砍伤，甚至连脑袋都被砍下，那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仍以飞快的速度高台上蹿去，它竟似是不死之身！目标，赫然为大翰国主！
本来大翰宫中多有武功高深的暗影侍卫，但是祭坛乃是神圣场所，能够参加祭祀的官员都相当高级。所以也没有重点布控。谁知道，这无端杀来的怪物，竟能有不死之身，向着大翰最尊贵之人冲去！
宫人赶紧扶国主离开，有些站在前面的，还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围成人墙，阻拦那黑不溜秋的怪物冲过来。谁知道那怪物竟腾空而起，越过人墙，径直“站“到了国主面前。
国主吓得花容失色。
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早已血肉模糊，乱七八糟的骨头像白色的墓碑般向天空岔出，滑腻的肠脏拖得满地都是。唯独那阴阴森森的杀气，在空气中如招魂幡般蹿动。
“皇上快走！“正好被国主召唤到跟前来的太史丞程开寅跌跌撞撞地护在国主面前，哆哆嗦嗦地举起手中的武器一卷竹册，原本记的是最近数年的星历变化。如今倒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大喝一声，径直举着竹册就朝怪物撞去。
怪物以脚骨为撑点，瞬间就跃过了这文弱得一无是处的书生。没想到这书生竟敢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生生扯住了它身上的一束羊毛。
程开寅一触到怪物的身体便觉被雷电轰击，眼前金光闪闪，立刻失去了所有的直觉。然而那只被焦黑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羊毛。怪物被他的身体拖了一下，后面的侍卫马上赶到。刀剑齐下，把它劈成了一团肉酱。最后，又把这堆肉酱裹在符咒纸中，烧成一层灰。铸神傲天
“皇上！“侍卫们赶紧扶起国主，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国主面如青霜，虽然指尖兀自颤颤发抖，然而过了片刻，骇怕之色尽去，龙颜呈现威严的怒容。
“混账！“她狠狠一掌，拍在青龙琉璃案上。
啪嗒啪嗒。御书房的名贵字画都被震落在地。没人敢捡起。
所有暗影侍卫都匍匐在地，气氛凝重得让他们连最细微的喘息都不敢发出。
他们是来请罪求罚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摆驾钦天监！“国主一袖拂倒了宫人们献上来的宁神茶，也不看请罪的侍卫一眼，昂首踏步，以大翰三十二代国主的身份，前往拜见那位大翰皇室从不轻易示人的“国之重器“。
钦天监在大翰宫的东角。与国主会见群臣的大殿呈同一横线。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对国主、国运的有力扶持。
按照大翰官阶，钦天监由九卿之首的太常负责。但藏在钦天监最深处的那座楼阁，却是禁制之地，除了国主本人，谁也没有资格进入。
如今，大翰国主屏退左右，一个人站在那座幽深的楼阁前，认真敛了敛容装，没有叩门，直接对着玄色的大门轻声道：“太师，青云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