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伽
听到大叔特有所指的话，沈一白自然也不能再逞英雄了。（首发）他回过身来，朝大家微微拱手，叹道：“原来如此。沈某也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大家。”他伸手在怀中，指尖触到那一粒举世无双的秘宝九转灵珠，心头泛起一阵哀然。
对这个时代，为了程家，他已经足足待了两年。付出的心力甚至远比他在其他时代还要多。可是程广信一心仕途，无意恢复武林世家的声誉。开寅顽皮，性格轻浮。开雪……
他忍不住朝这个学生看了一眼。黑暗中，他看不清那张眉目继承自“她”的脸。同样的坚定、冷静、细腻，对世事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可是，无论是“她”还是“他”，始终难以与自己真正契合。无论他在多少个时空中游历过，见识过多少人或事，命中注定的事就是不会改变。
一念至此，他的心充满了凄楚。也许是见到他脸上的决绝，开雪忽然道：“沈先生，我跟你一起走！”
“什么？”沈一白大惊。“九转灵珠”能穿越时空的秘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开雪到底想干什么？
开雪毅然道：“沈先生，你是我爹的恩人，也是我的恩师，无论你到哪里，身为弟子，无有不从。”
云凤心里大叫不好，忍不住喊道：“程哥哥，这里再没有别的出路了，你……你这是要陪他去送命吗？”
沈一白的心却软了。他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回首看了开雪一眼。原来这个学生以为自己不肯向蛇族叩拜，便想在此等死。这等刚烈心肠，却是难为了这八岁少年。看着开雪眼中将要涌出的泪水，他心中剧震，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来。
他没有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而是立定，挺身，左手在前，双手附在胸腹之间。两手叠并，缓缓向前推出，推至额头前方。深深一躬。随之起身，双手复又升至额前。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儒家的“三拜礼”，用于敬天地祖师国，虽然与世俗的三跪九叩不同，却也是人生大礼。仙君驾到
云凤刚才说“要让蛇灵感受到诚意”，却也没说一定要行三跪九叩不可。
事实上，沈一白的“三拜礼”一完成，众人脚下的石堆便簌簌不停地摇晃起来。刚开始还以为是地震的余威，但众人都感觉脚下好像有什么巨型之物在拱起背来。沈一白换上了最后一颗纽扣电池，打开手电筒一看，那些围成圈的蛇群竟在一起嘶嘶地扬起首来，好似在欢迎些什么。
“来我这儿站着！”云凤招呼他们站在自己身边，语带兴奋，“你们的诚意感动它了！”
“它是谁呀？”娘子紧张地问。
“龙王那伽！”云凤高声答着，欢欢喜喜地往前一跃
幽暗中她的身体越升越高，就像坐在一张会自动升高的椅子上。只是这张椅子，大如马车，更有暗青色的鳞甲流光。她在上面欢声高呼，渐渐的，好像已经升到了石壁穹顶。当上面滚下来的石块唰啦唰啦地滚下来，一堵满布着鳞甲的墙赫然出现在手电筒的面前！
每片鳞甲如青琉璃般反射出美丽的光芒，一波一波，炫得令众人都睁不开眼来。这一刻，石壁内响起如海涛拍岸般的轰鸣。
是大海深处的呼吸声。
轰拉。轰拉。轰拉。
明明没有水，为什么会有身处深海的幻觉呢？沈一白不敢置信地把手电筒往下一照石缝中不知为何竟汨汨地冒出水来。很快，已经漫到脚髁了。
“大花！短尾！小芭，青头！小花糕！你们过去帮帮他们！”头顶处传来云凤的欢快的叫声。可任由沈一白的手电筒怎么扫射，也看不到她到底在哪里。代嫁王妃不下堂
开雪感到脚板上一阵滑溜溜的卷来，原来是一条浑身长着奇异斑纹的大森蚺软绵绵地缠上他的脚髁。正不知所措，脖子上又凉丝丝的被舔了几下，回头一看，大花很友善地趴在他肩膀上蠕动。
“抱着它们！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们的！”云凤不知藏在哪里哈哈大笑，“咱们出去咯~”
“轰”
这时，脚下的水流暴然加急，不知从哪里涌来的水，竟然冒到了他们的头部。
“哇哇，我不会游泳哇！”一直英雄了得的大叔突然大嚷起来，虽然有短尾护持，但他也吓得直嗦，举高手大叫，“救命啊啊啊啊啊！”
最后那声“啊”字足足连绵了数公里的水道。
就在他惨叫不已的时候，水流突然加急，汹涌澎湃的水咆哮着往前冲撞。众人在突如起来的湍急河流中晕头转向地打着圈，那些森蚺如救生圈般护着他们，不让他们的身体往下沉。
因为大叔身子沉，又吓得手忙脚乱，所以有一条森蚺干脆潜在水下把他双脚缠紧，不让他再这么乱蹬下下去了。
只是娘子背上的小婴儿略惨，喝了几口水，可怜地晕了过去。
云凤笑嘻嘻地坐在水面上，随水飘来。她移动的速度极快，数日按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听到她的银铃般欢快的笑声一路漂来。原本还在他们身后好远的地方，忽而就在他们身边急荡而过，那笑声眨眼就到了前面去了。
可是，前面……按照众人刚才的记忆，应该是岩石满布的山体啊！
云凤一声清脆：“龙王，带我们出去吧！”神途凡少
轰隆！
前面的山体暴然被撞开一个洞来。这一下子的冲击力极大，不知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清晨的光线射入众人的眼帘，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闭紧两眼，任由流水把自己冲向外面的深潭。谁都没有再看到那堵暗青色的墙。
在阳光下，云凤跟森蚺们在水中愉快地打滚。
森蚺们把众人拖出深潭后，也潜入水中加入了嬉戏。
“我们出来了！”开雪望向青黛一片的远山，看着金色的阳光下细尘挥舞，听着云凤在深潭里银铃般的欢笑声。只不过过了一天，在生死线上多次挣扎，一切都好似仿如隔世，“沈先生，我们出来了！”
沈一白也很激动，没想到竟能见识到这等奇幻。
刚才他们见到的，到底是深藏在大山中的远古蛇灵，还是惊惶过度的幻觉？抑或是，是外星人的科技？
娘子和大叔急着为小婴儿压胸排水。这小婴儿果真命大，居然吐了几口，就缓了过来，只是一张小脸委屈到皱成一团，苦巴巴地大哭起来。
“他饿了，我们也饿了，怎么办？”在河流里，娘子的蜂王浆已经全部丢失了。婴儿一饿，哭得整个山谷都在“哇哇”回响。
“难不成，真的烤蛇来吃？”大叔抓抓湿哒哒的脑袋，上面还有森蚺盘过湿漉漉的痕迹。
虽然刚被蛇类救过，可是闹腾了一夜，每个人的肚皮都开始作乱。
望着深潭中嬉戏着的森蚺和云凤，众人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