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神兵

第七十章 夜有所谋

映州城总兵府,此时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从大殿到院子里都摆满了酒席,来往端菜的侍女络绎不绝,每张桌子都坐了不下八个人,仿佛在为某个大人物做寿一般。原来是这映州总兵和映州牧为祝贺平虏大将军晋封东胡侯而设下的宴席,东胡侯江雨寒带了亲兵营统领周兰和一名绝色女子出席。

虽然江雨寒对陆云晟和杜冲都十分放心,但周兰却十分谨慎,调动了五千亲兵在总兵府周围保护,以免席间产生什么变故,毕竟陆云晟和杜冲都是镇北王的人。

陆云晟和杜冲带着映州大小官员一起向江雨寒敬酒,都说北秦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年轻的侯爷,只怕以后也很难再有,如此滔天大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江雨寒被一群人敬酒,自己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头变得昏昏沉沉的,幸好叶融雪和周兰一直在他左右,偶尔扶持一下,要不然他早都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不胜酒力的江雨寒哪里经得起那么多人灌酒,终于支撑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不想动了,酒杯被撞倒,清凉的美酒洒在铠甲上,在月光照耀下格外迷人。周兰推了一下江雨寒,轻声道:“侯爷,我们回去吧……”

江雨寒已经醉了,哪里听得见她说话,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披风也从背上滑落下来。陆云晟走了过来,对周兰道:“侯爷今日高兴,喝得尽兴,只可惜不胜酒力,这般状态也不便再回府了,就在我府上歇了吧。”说完他叫了一声“来人”,立马有两名家丁走了过来,扶起江雨寒就要走。

周兰急忙拦住去路,道:“慢着!侯爷未醉之前吩咐卑职务必要送他回府休息,所以陆大人的好意,卑职代侯爷心领了。”她说完对门外招了招手,立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的两人从家丁手中接过了江雨寒,然后小心翼翼地扶住,一名士兵蹲下来把江雨寒负在背上,其余的人护在两边,一行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陆云晟站在原地既尴尬又愤怒,他看着周兰,道:“周统领此举是何意?莫非信不过陆某?要知道侯爷当初还是陆某人所救,并且还在府上修养了一些时日,进入军中也是由陆某推荐,方有今日的东胡侯!”

周兰冷笑了几声,道:“陆大人对侯爷的恩德,卑职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现在是什么形势,陆大人想必也清楚。镇北王爷的做法是什么用意,卑职相信陆大人也看得出来,就是这么个虚衔,你们还这么大张旗鼓地为侯爷庆贺,是真心还是嘲讽,卑职不予评说。只是如今这局势,我身为侯爷亲兵营统领,不得不慎之又慎!陆大人,对不住了!阿雪,我们走!”

叶融雪向陆云晟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周兰身后走了,陆云晟愣在原地,想着周兰的话,仔细地琢磨着每一个字,等他琢磨完了,心里一震,那东胡侯莫非想要谋反?杜冲此时也走了过来,道:“侯爷为何走了?”

陆云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去我书房详谈……”杜冲眨了眨眼睛,没搞懂情况,只好跟着陆云晟去了书房。这宴席也就自动散了,所有人都纷纷离去,只留下一桌桌的残羹冷炙。

在总兵府的后院,以前江雨寒住过的那间房内,一名虬须大汉坐在桌子前面喝闷酒,一壶凤凰陈酒已经喝了一半,尽管他已经让自己尽可能地喝得慢了,但心中的烦闷却让他无法停杯。凤凰陈酒产自北秦的凤凰城,由于凤凰城被西楚国占领,如今北疆十六州的凤凰陈酒所剩不多,所以显得弥足珍贵。这酒他原本也是没地方去买的,总兵府酒宴之前,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给他送来了这壶好酒,他也不客气,倒了就喝。

原本他作为镇北王所派的大将,今晚的宴席是绝对有资格参加的,但是那东胡侯迟迟不肯交出兵权,并且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所以陆总兵也只好把他安排在这后院休息,好酒好肉也都管够,尽管那几壶酒比不得凤凰陈酒,但亦是这映州城中最好的酒了。

他吃了几颗花生米,又倒了一杯酒,然后看着门外天空中的明月,叹了口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时门口闪出一个身影,虬须大汉警觉地抓起桌子上的佩刀,喝道:“是谁?”

那人影举起双手,道:“将军勿怕,是我!”那人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在桌子旁边坐下,然后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提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清冽的美酒,无比舒服地长出一口气,这才道:“将军海量,这凤凰陈酒我藏了多年都未舍得饮上一滴,将军倒好,一口气饮了我半壶,这般牛饮法,只怕我的酒窖都不够你饮的!”

“哼!怎么?心疼了?不是你自己拿予我喝的么?”虬须大汉冷哼了一声,显然心中郁积了不少烦闷,进来那人哈哈笑道:“这凤凰陈酒虽然珍贵,但在我陆府好歹还有十几壶,区区一壶算不得什么,我不过是与将军开个玩笑。大概将军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那人说出口,虬须大汉就冷笑道:“能在这总兵府来去自如,还能拿得出凤凰陈酒,又自称陆府的人,除了陆总兵就是陆大少爷了!陆总兵我见过,你不是陆总兵,想必就是陆大少了!”

“哈哈哈……将军好眼力!在下陆宝棋,有心想要结交像将军这般智勇双全的朋友,今夜府上有些聒噪,我这个人最不喜热闹,所以特来这里陪将军饮几杯酒,畅谈人生理想!”陆宝棋大笑道。

虬须大汉连正眼都没有瞧过陆宝棋,只是道:“听闻陆大少最喜四处滋事,尤其流连青楼烟花之地,连那烟云醉都敢砸,在下实在不知道陆大少原来最不喜热闹!”

听那汉子言语间尽是讽刺意味,陆宝棋脸上一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却不好发作,只得尴尬地笑道:“坊间传闻,当不得真!小弟一直在军中,哪有时间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与东胡作战数月,小弟在前线浴血奋战,脱不开身呐!”

“哈哈哈……陆大少当真有意思,说起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倒跟身临其境一般。怎的在下听闻陆大少带了映州神机营一万人去前线,不过一战,神机营便全军覆没,唯独陆大少一人安然无恙地回到映州。在下还听闻陆大少率领新兵营的神机营一旅前去增援贝尔湖守军,但到达之后却丢下部队,独自下到湖中洗澡去了,当真是逍遥自在,大敌当前,能有陆大少那份胸襟,当真不易啊!在下佩服得很!”虬须大汉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宝棋脸色阴沉,青一阵,红一阵,然后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好你个莽汉!本少爷诚心相交,你却百般讥讽,想方设法羞辱于我,实在可恨!也罢,你就一个人喝闷酒吧,那东胡侯的兵符你一辈子也别想拿到了!”

说完陆宝棋起身就走,虬须大汉急忙站起来,道:“陆少爷留步!”陆宝棋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只等那大汉把后面的话说完。虬须大汉对着陆宝棋的背影道:“听陆少爷的意思,莫非有办法帮在下拿到兵符?”

“哼哼!倘若本少爷没有办法,只怕这世上就没人有办法了!”陆宝棋冷哼道,虬须大汉顿时一喜,忙道:“既如此,请陆少爷指点迷津。来,坐下慢说!”他走上去拉了拉陆宝棋,陆宝棋转过身来,又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他本就没有打算走,刚才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他早就料到这汉子会叫住他。

虬须大汉替陆宝棋倒了一杯酒,然后道:“陆少爷有何办法,赶紧教我!在下如今是进退两难,伤透了脑筋。倘若空手回去,必定被王爷责罚,还会让同僚看了笑话。倘若去向东胡侯索要兵符,只怕那厮突然翻脸,治我个死罪就太不值得了。”

陆宝棋嘿嘿一笑,道:“镇北王爷的旨意已下,平虏大将军已经是阁下了,兵符也理应交给你。那东胡侯违背王爷旨意,只怕是要谋反,倘若你出手将其杀了,将兵符夺到手,必定是大功一件!不禁兵符到手,还除了一个逆贼!他日必定受到王爷的重用!”

虬须大汉闻言犹如被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兴致全无,道:“那厮要是想杀就能杀的,我又何须这般烦恼。那手底下三十万大军,亲兵营也有一万人马,府邸防备森严,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

“哈哈哈……将军莫要失望!小弟倘若就这点本事,怎敢与将军结交!那东胡侯的府邸虽然防备森严,但他总要出门,倘若想个法子约他出来,小弟再叫人引开他的护卫,那将军便可大胆下手。只希望将军得手之后莫要忘了小弟的功能,他日能够提携提携小弟,小弟便感激不尽了!”陆宝棋笑道。

虬须大汉又来了精神,道:“你有把握能够约他出来,并且引开他的护卫?倘若真能成,提携不敢说,在下必定向王爷保举兄弟为一州总兵!”陆宝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小弟保证绝无纰漏!”

“好,那便拜托兄弟了!”虬须大汉拱手道,陆宝棋笑道:“喝酒,待我明日安排好便会通知大哥!”两人都端起酒杯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他们各自心中都清楚,他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一开始两人都是在试探,发现对方有利用价值之后,态度就变了,称呼也变了。陆宝棋只不过是怂恿这虬须大汉去杀掉江雨寒,为自己出口气,而虬须大汉也利用陆宝棋帮他把江雨寒约出来,希望能够得到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