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探
江雨寒不禁有些好奇，这大半夜了怎么还有人会跑到这湖边来，他悄悄地走近了一些，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侧脸，居然是骁骑营一旅的旅帅林峰，此人跟陆宝棋狼狈为奸，也算是江雨寒的死对头之一。
侦察队从东胡营地脱困回来以后，林峰总想找机会治他们的罪，但都被罗海打断了，罗海是一线总指挥官，又是统领，陆宝棋来了也占不到半分便宜。林峰坐在湖边，看着北方的天空，竟然低声吟唱起来：“莺飞草长，我们的牛羊散布草原上，战士不上战场，牵马只为追赶希望，草原的湖泊啊……”
这首歌是东胡牧民传唱已久的民歌，江雨寒也曾听张成安提起过，张成安的父亲曾是神山小城的一名守城士兵，神山小城外就是东胡牧民活动的区域，张成安小时候经常听到那些牧民唱起这首歌，听得多了连他自己都会唱了。后来东胡大举南侵，攻破神山小城，张成安的父母皆被杀，而他被其父的一个好朋友舍命救走，带回了映州城，东胡人还一直追到映州城下，最后被映州骁骑营击败，这才退去，所以张成安对东胡人恨之入骨。
听到林峰唱起这首歌，江雨寒就想起了张成安的身世，按理说林峰一直生活在映州，应该不会唱东胡人的歌，这实在有些奇怪。江雨寒走过去，哈哈笑了两声，道：“林旅帅好兴致啊，大半夜不睡觉，跑湖边看夜景来了！”
歌声戛然而止，林峰突然回头，眼神如鹰隼一般犀利，看到来人是江雨寒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变，冷冷地道：“江队长今日高升，是否也兴奋得无法入眠？一个小小的队长而已，江队长后面的路还很长，切勿沾沾自喜。”
“林旅帅教训得是，小弟心里惴惴不安，只怕辜负了罗统领的厚爱，所以无法入眠，林旅帅却是因何不能入眠呢？”江雨寒笑道，林峰站起来，道：“我领兵一万前来支援一线，被陆大人委以重任，东胡势大，我忧心战局，故而无法入眠。”
“哦？是吗？林旅帅真是忧国忧民，不过令卑职十分不解的是，林旅帅居然还有心情哼歌，果然是大将风范，临危不乱，苦中作乐！”江雨寒冷笑道，林峰脸色一变，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江雨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林峰实在太可疑了，之前让他们侦察队去敌营探查粮草囤积地，还说晚饭过后就要发动进攻，一直打到神山小城，倘若一线指挥官是他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这样干，那样无异于把一线近两万名士兵的性命交到了他一人的手中，倘若他是东胡探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雨寒之所以会怀疑他是东胡探子，就是因为那一首东胡民歌，但是这个林峰据说是从小就在映州长大的，而且能够混到旅帅也是不简单，江雨寒也不敢轻易地下结论，刚才那番试探之下，林峰也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
回到营帐内，侦察队鼾声正浓，江雨寒却依然毫无睡意，只得躺在**，继续修炼雷爆诀，尽力地感应着周围的硫磺等三种元素，直到天亮，他才停止了修炼，这一夜虽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是他明显能够感应到那三种元素的存在了，甚至能够闻到味道，只是还不能把它们融合到一起形成黑火药。
第二日，江雨寒得了个空，出了大营，绕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大营的门口，对着两个守卫突然单手张开，意念一动，施展了微光境，光芒一闪，江雨寒立马溜进了大营，那两名守卫捂住眼睛，大叫起来：“怎么回事？我看不见了，好白……”
江雨寒嘿嘿一笑，这招确实好用，倘若昨天晚上他存储了足够光芒的话，那么在东胡西南大营要救走张成安简直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还搞得自己手臂上中了一箭。
一分钟后，那两名守卫恢复了视力，都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他们不明白刚才那一阵白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还被闻声赶来的一个校尉骂了一顿，两人都是一脸苦笑。
这天下午，东胡的主力部队也到达了贝尔湖以北，其总兵力达到了六十余万，营地连绵数十里，旌旗遍野，埋锅造饭升起的炊烟竟然遮蔽了天空，仿佛乌云压顶，连天色都暗淡了下来。
一线指挥官罗海面色沉重地召开了军事会议，尽管对方的象兽营因为顾忌虎贲营的存在而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对方的兵力占据的优势太大了，难保对方不会发起猛攻，而且说不定现在对方的斥候也已经探明了己方的虎贲营根本还没有到达。
在会议上，几位将领都显得很沉默，江雨寒虽然级别太低，但也被罗海特许参加会议，但是面对敌人的大军压境，他也感觉到了压力，不敢乱发表意见。而骁骑营一旅旅帅林峰却表现得异常活跃，一直提出愿意带骁骑营晚上去劫营，还鼓动罗海全军发动突袭，把经过长途跋涉，身心疲惫的敌军主力一举击溃。但他的意见都被罗海拒绝了，露出满脸失望神色，江雨寒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发现这个小子表现得过于积极了，要知道他骁骑营一旅也就区区一万人而已，人家六十万大军，还有象兽营坐镇，那一万人冲进去就被淹没了，根本是以卵击石。即便是人家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有慕容羽那样的人物在，很快就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靠人数优势立马就可以扭转战局。
江雨寒心里的疑心更重，但在会议上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其余几名将领对于目前的局势也没有更好的建议，都倾向于固守待援，罗海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结束了会议。
会议结束后，江雨寒留了下来，罗海揉着太阳穴道：“你怎么还不走？”江雨寒走到帐门前把帘子放了下来，然后走到罗海的身边，低声道：“统领，卑职怀疑军中有奸细。”
“什么！？”罗海大惊失色，忙道：“你怀疑谁？”江雨寒犹豫了一下，道：“骁骑营林旅帅！”
“林峰？怎么可能，你有什么依据？”
“卑职没什么依据，只是根据他的言行做出的推断，但是卑职有一个办法可以试出他的身份。”
“什么办法？”罗海诧异地看着江雨寒，江雨寒将嘴巴凑到罗海的耳边道：“请统领下令派林峰率兵前去劫营，但是只许他带三千骑兵，而统领将余下兵力分成两队，这两队人马在林峰冲入敌营之后就即刻从敌营两侧夹击，我们侦察队就游走战场，负责射杀对方的高级将领。对方的将领要指挥作战，必定会举火，以便让士兵知道他的位置，这样一来反倒成了我们侦察队的活靶子。倘若林峰是奸细，他一定会把那三千人带入圈套之中，而我们从侧翼夹击对方的包围圈，也给对方形成一个包围圈，这就叫做圈外有圈，这样一来，我们还能重创对方一把，救出那三千骑兵，我军就立马撤退。”
“妙啊！我倒希望林峰是奸细，那样东胡人肯定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三千骑兵上，我们从两侧进攻就变得容易得多。可是万一林峰不是奸细呢？”罗海先是拍案叫绝，但随即又犯难了。江雨寒笑了笑道：“那也无妨，如果林峰不是奸细，敌人肯定不会提早设下圈套，待他打乱敌人阵脚，我们从两侧杀出，立马就能扩大战果，说不定能一举将其六十万大军击溃也未可知。”
“哈哈哈……江队长果然高明，此计甚是周全，我这就去给林峰下令，看他在会议上那般积极，想来他必定会立马答应下来。”罗海大笑着出了营帐，江雨寒也跟着走了出去，然后往侦察队的营帐走去，他需要通知队员们先睡一觉，晚上才好精神抖擞的干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