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7.忆殄文

伯公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我终于意识到，在暹罗巫通王墓时，刘伯温的笏板上为何称伯公为陛下了！

原来刘伯温的推衍根本没错！并不是朱元璋会找到他的骨灰，而是他算到了是我们，是明惠伯公会在几百年后的今天造访巫通王墓！

而刘伯温留给我们的那个堪称以假乱真的笏板灵媒，也定是出自魂仙儿马恩慧之手！

只不过，刘伯温显然已死，他既然知道伯公是长生者，那他自己又为何不是？

当然，对于那个著名的历史悬案：靖难之役后朱允炆去了哪里，如今也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怪不得朱棣和郑和找不到伯公！因为他根本就藏在距离中都不远的罅都城里！

想必朱棣派郑和下西洋找伯公，也是因为在伯公离开罅都城后，大成境异侠郑和才发现了此地的马恩慧，才知道了魂仙儿的恐怖以及她和朱允炆的关系！

一想到自己夺了魂仙儿老公的江山，就算是以朱棣的狠辣也是寝食难安！所以他才让郑和远走海外，甚至不惜以低三下四的口气请伯公回来还朝！

不过朱棣这样做可就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伯公根本就没想过向他索回江山！在伯公的心里，只是想要救天下百姓于推异图第六劫而已！

况且，据刘伯温所说，马恩慧就算再牛逼，她也出不去罅都城啊！只要朱棣自己不来送死，马恩慧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能造出个精确制导炸弹直接扔到顺天府皇宫炸死丫不成！？

“吖！”就在我不自觉的想歪歪之时，刘伯温再一次说了一句殄文。这句话别说是我了，就连费老也是一脸茫然，他老人家也没听懂！再看胡姥姥却是一脸淡然，难道……她知道这殄文是什么意思？

“别看我，姥姥我咋知道怎么读殄文。”好吧，老姨儿，是我想多了。

“刘基说的是，要想让慧儿重见天日，办法并非没有。”伯公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彻底理解刘伯温殄文的人，只听他向我们说道，“只不过这个办法也没有经过验证，究竟有没有用他也说不好。”

“大师……呃，朱大哥，刘前辈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费老好奇的问道。

“这个办法……”伯公苦笑道，“还是要去找太极镜！”

“找太极镜！？”费老愣了，抬头看了看天上斗大的阴鱼，诧异的指着它问道，“那个……不是太极镜？”

“那个是，也不是。”伯公无奈的说道，“太极镜并非是我们所想的样子。罅都城的这个，可以说只是太极镜的分身。它只有阻碍魂仙儿气息外泄的功效，并让罅都城隐藏在世人眼前。如果想要让魂仙儿离开此地，则必须找到太极镜本体。”

“那……太极镜究竟长什么样子？”听到伯公这话，费老不解的问道，“我们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这就得问刘基了。”说着，伯公向刘伯温点了点头。随后，只见那个老道的鬼魂飘向了马恩慧，并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

“吖……”这是一句殄文。同样，除了伯公我们谁也没懂。这些没懂的人里，也包含马恩慧！

“吖……吖……”刘伯温在马恩慧的耳边持续不断的说着。而马恩慧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茫然渐渐变成了一种明悟。

“一……一……”只见马恩慧秀眉紧皱的张开了嘴，一个音节断断续续的从她嘴里传了出来。这个音节初时听起来就像正常的人言，但慢慢的，这个音节开始有了一种回音，这回音似乎直接印到了我的脑海里。

“一……啊……”马恩慧努力纠正着自己的这个音节，她的身体也开始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在白光中，可以看出她的身体竟然有些透明！

这是灵媒虚化的征兆！

要知道马恩慧并非是真正的变化人形，她这具女人的躯体纯粹就是她为自己制造出来的灵媒！以马恩慧这种成年魂仙儿的实力，她造出的灵媒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真实的物体！

在这种情况下，马恩慧的身体竟然开始虚化，从这一点上足可以看出她在说出这个音节时已经竭尽全力！

“一……啊……”终于，马恩慧似乎突破了某种极限，一个源自她魂魄深处的音节响彻我们的脑海！

“吖！”

这是殄文！马恩慧说出了殄文！

据说魂仙儿小的时候都会说殄文，但随着它们长大，殄文逐渐会被他们忘记，而它们会的，则是活人的语言。这种情况我在兰京医院的小弟弟身上见过，而马恩慧的身上也证实了这一点。

然而，不知刘伯温使用了什么手段，他竟然让马恩慧重新说起了殄文！虽然仅仅是一个音节的殄文，但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刷……”只听一声轻响，随着马恩慧说出这个殄文文字，她的身躯一下子变化成了水晶一般透明，随后便升华成了一团白气。待白气散去，一只小巧的九尾银狐疲倦的蜷缩在地上，而从她那半透明的躯体便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魂体。

“恩慧，辛苦你了。”看到银狐疲倦的睡着了，伯公走过去将她抱入怀中。

青衫客与银狐，在我的脑海中仿佛构成了一首绵延了数百年的爱情长歌。这长歌让我想起了许仙与白蛇，记起了宁采臣与聂小倩，又或是聊斋志异中的那些凄美动人的人鬼情。在此情此景中，我在心里不禁默默地为伯公和马恩慧献上了一份祝福。

随着马恩慧现出原形沉沉睡去，整个罅都城震动了起来。这震动并不是地震，感觉起来就像是某种共振现象。随着这阵轻微的共振，周围的景物竟然都开始了虚化！

龙椅，大殿，漆红的砖墙鎏金的瓦，一切的一切，包括耿炳文在内，全都变成了露出了灵媒的本质！

“陛下！”在耿炳文彻底虚化消散之前，这位明将向着伯公深深的叩拜下来，“臣不能再追随陛下了！愿陛下与娘娘此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