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在嘉庆初年

第147章:祸从天降(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日后,刘铭祺怎么也没想到的杀身之祸正悄然地向他袭来,更没想到一句心头感『性』的倾诉却成了傅全有光明正大杀他的理由,也让刘铭祺彻底地领教了尔虞我诈的官场背后的阴谋诡计『奸』诈小人的真正嘴脸。

“刘大人,您知道是谁在背后诬告你要造反的吗?”偷着从宫内跑出来的福公公匆匆来到刘府,来不及落座,便甩着汗珠子急言问道。福公公算是刘铭祺安『插』在傅全有身边的宫内密探,一遇到风吹草动便会向他及时通禀,小事全由身边的小太监代为传禀,若是大事他才亲自跑来当面禀告。

“谁?”刘铭祺紧凝着眉宇,怒问道:“谁在本官后面打黑枪?”同时心中不由一震,未曾造反,何来之罪?傅全有胆敢明目张胆地给他这个兵部尚书扣上造反的帽子,总要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和诬告他的人吧。

“是傅全有的走狗,顺天府府尹韩富宽,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诬告您和九门提督葛尔泰有反清复明的造反之心,并有反诗为证!傅全有当即免掉了九门提督葛尔泰的官职,现已关进大狱。九门提督之职已由韩富宽临时接任,恐怕不多时,他便会赶来刘大人这来拿人问罪了。”

“反诗?本官何时写过反诗?”刘铭祺忍着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阴毒的手段,傅全有他们知道葛尔泰是刘铭祺的死党,就先收了他的兵权,这样就可以任意对付刘铭祺了。

“您上次在酒宴上是不是说过一首诗: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福公公蹙眉向刘铭祺问道。

“是啊,本官是说过此话,不过这怎么会是反诗呢?”刘铭祺不解地点了点头道。

“刘大人,你可闯下大祸了,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富宽就是根据您说的这两句诗词,当了文武百官的面揭发你的。说刘大人心中有明月,月为明,就说您心里还惦记光复明朝的江山,字里行间包含着对明朝的思念和向往。”福公公神『色』惶惶地解释道。愈演愈烈的大清文字狱早已成为打压异己的有效手段,名副其实的栽赃嫁祸。

“放他『奶』『奶』的罗圈屁,这乃是老子在电视剧天下无贼里的学来的一句台词,跟他妈的造反有何关系!”刘铭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刘大人,此造反之罪可是杀头抄家的死罪啊!您还是快逃吧!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韩富宽带领人马可是说到就到啊!”福公公也来不及多问电视剧是什么玩应的东西,急切地低声催促道。

逃,往哪逃?如果光是他自己也倒罢了,可是这一大家子哪能来得及逃啊!还不等出了府门,估计韩富宽就已经赶到了。刘铭祺脸上呈出一副漠然地神情,若有所思地在书房内踱来踱去,福公公虽然猜不出他想什么,却能看出他在危难来临前的那种沉着和镇静。

“福公公!本官拜托你一件十分重要之事?”刘铭祺忽然顿住脚步,转身望了福公公一眼,请求道。

“刘大人需要咋家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咋家定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福公公拱了拱手,当即表态道。

刘铭祺在书柜子底下掏出一个黑『色』木盒,掀开盒盖,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交予福公公的手里,嘱咐道:“请福公公代为本官保留一本账册,此乃傅全有所有违法『乱』纪贪污受贿的凭证!倘若本官遇到不测,他日嘉庆帝还朝,你可将其转交给他,为本官报仇。”

“大人请放心,此账册咋家定会妥善保管!大人多保重!”说完,福公公结果账册,塞进袖袋之内。

“多谢福公公!好了,你先回宫去吧!免得让他们生疑!”刘铭祺吩咐过后,又安排府内的家奴从后门送走福公公。

风雨未来风满楼,刘铭祺已经意识到自身所处的劣境和弱势,一手遮天的傅全有此次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摆在眼前的,无非是死路一条。

刘铭祺的生死自有天命,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家眷们和府内家奴宅兵们也同受牵连,所以忙吩咐张管家,收拾家财,带上家眷,即刻动身,逃往塞外,投奔康襄城巡抚喻庆丰,若是自己没死,一定会赶去与他们汇合。同时又给同样抱病在府的军机大学士薛礼送去一封急信,请老丈人出面协助张管家离开京城,免遭傅全有等『乱』臣的阻拦。

这边刘铭祺前脚刚安排妥当,那边的韩富宽后脚就带着人马赶到,果不其然,一道降罪圣旨,以意图造反之名,免了刘铭祺兵部尚书之职位,除处顶戴花翎,锁上镣铐,压入大牢,择日问斩。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无法相信,当得知刘大老爷被傅全有和韩富宽诬陷造反罪、即将『性』命不保之后,秀娘整个人差点垮下来。强撑着将要崩溃的精神,赶到宫内求皇太后搭救刘铭祺,阻止傅全有的谋害。而令明珠格格没想到的是,皇太后并不在宫内,皇太后因紫云格格从刘府回来后,不知为何整日闷闷不乐,苦容愁面,颓废不堪,皇太后一时心疼,这才不顾年迈,亲自带着紫云到承德避暑山庄散心去了,还需三日才能回宫。

这下可把求助无望的秀娘急坏了,与众姐妹们以泪洗面,抱头痛哭。在刘铭祺的事先安排下,和张管家一起出了京城。

『奸』诈的傅全有就是瞧准了皇太后出京的有利时机,才敢下手对付刘铭祺这种有着皇亲国戚身份的人,他岂能大意。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趁着皇上,皇太后不在京城,而他又是代理皇上,根本没人能阻止了他除掉心头大患的刘铭祺,自当毫无顾忌。

刘铭祺被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里,负责看押刘铭祺的还是个熟人,谁呢?这位就是被刘铭祺误伤致死的王二麻子的亲堂哥,现任顺天府的治中王无常。

真所谓冤家路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辈子也没指望能为王二麻子报仇的王无常,此时的刘铭祺俨然从当初的代理皇上兵部尚书的位子一下子跌进牢笼为囚,他可解了大恨了恨不能当街放几挂鞭来庆贺一番。刘铭祺如今落在他的手里,更是凶多吉少,对于王无常来说正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大好时机。

“哈哈……刘大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倒霉的这一天了,哈哈……”负责看管刘铭祺的王无常坐在他对面,足足笑了七八分钟,那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越看越想抽他。

刘铭祺靠在一根冰冷的石柱子上,身上被一圈圈地绑紧了数道绳索。离他不远处的另一根柱子上同样绑着的是葛尔泰,眼珠子瞪得多大,骂了小半天了还没消停,此事正喘着粗气歇息片刻,等缓过气来,接着骂,基本上是从傅全有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现在已经骂到第十五代了。

“小子,小心笑抽了咬到自己的舌头。看你哪德行,你娘没教过你,做人要厚道吗?有你小子哭的时候。”刘铭祺高傲地鄙视了王无常一眼,损得他鼻大眼小的没面子。见这小子装着一肚子的坏心眼,真后悔当初没能除掉他。

酸脸狗受不了别人的讽刺和嘲弄,稍微一点刺激便会让他记恨报复,王无常正是此类人种,只见他的脸霎时便阴了下来,脸部的肌肉也渐渐扭曲变形。起身拎起桌上一尺长的黑皮鞭子,咧了咧嘴哼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兵部尚书吗?你以为老子现在还怕你不成,竟敢当面侮辱本官的人品。不过,本官是个贤官,为了避免人家说我公报私仇,本官给你一次机会,当着我的面,叫我三声爷爷,本官且饶你一回。”说完,王无常故意把手里的鞭子晃了晃,威胁着刘铭祺向他摇尾乞怜。

“呸,你也不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想骑在老子的头上,你还不够资格!”士可杀不可辱,刘铭祺一口唾沫吐在王无常的脸上,高声骂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刘铭祺拿出视死如归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宁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活。

王无常当即被刘铭祺骂得狗血喷头,连连退后几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霎时堆满了怒气,狠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话音落地,王无常霍然举起手里的黑鞭子,“啪”的一声,猛地抽打在刘铭祺的身上。那拇指粗的黑鞭子内都是用钢丝拧成,而且还有无数个倒刺,一鞭子抽在身上,感觉胸前一阵钻心疼。

刘铭祺咬紧压根,连吭都没吭一声,不是他的骨头有多硬,是打心里不想在王无常这等小人面前示弱,疼死也是一条好汉,刘铭祺心一横,握紧拳头,死扛到底。

“小子,有种,老子看你能扛多久!”王无常心胸比较狭隘,再加上刘铭祺曾亲手打死过王二麻子,一直难以泄愤。今日趁刘铭祺成了囚犯之机,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接连几鞭子抽在刘铭祺的身上,越打越解恨。

劈风挂血的几鞭子下来,打得刘铭祺身上的骨头如同散架,动也不能动,躲也不能躲,一次次忍受着肌肉撕裂般的折磨,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我『操』,王无常,老子『奸』你老母!小小鼠辈,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你面前的两位爷是什么身份,你敢公报私仇,日后老子非活劈了你不可……”葛尔泰不住嘴地大骂起来。他眼见刘铭祺皮开肉绽,血湿衣襟,惨不忍睹,恨不能挣脱绑绳将王世长给活劈掉。

葛尔泰一阵狠骂,乃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实际上是想替刘铭祺扛上几鞭子,怎么说刘铭祺也是个书生骨,禁不起王无常几鞭子的折腾。

王无常停了手,望了一眼刘铭祺惨白的脸,又瞧了一眼正在挑衅和辱骂他的葛尔泰,打谁都是打,反正今晚上他就有的是时间在此解气。想到此,王无常拎着鞭子走到葛尔泰的面前,『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哼,我敢骂我!而且还骂的这么大声,是不是怕本官听不见啊!”

王无常今晚算是疯透了,鞭打兵部尚书和九门提督,这连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却成为了现实。小人得志的王无常心知刘铭祺和葛尔泰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可他哪料到葛尔泰居然比刘铭祺还嘴硬,任凭他的铁鞭疯狂地在他的身上肆虐,葛尔泰就是不服软,而且越骂越凶。

“贱种,婊子养的,孙子奏的……”葛尔泰一声接着一声的骂,王无常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残忍抽打。连站在一旁守牢的清兵们看得都眼寒,无不被葛尔泰那种硬汉的气节所震撼。

刘铭祺心知葛尔泰是在为自己扛着呢!破口大骂只是为了激怒王无常对他发威而已。鞭子每每落在他的身上,刘铭祺同样能感受到那种心如刀绞般的刺痛,葛尔泰为兄弟两肋『插』刀,以死相抵,义盖云天。

只一会的功夫,葛尔泰便被王无常打得如同血人一般,谩骂声也越加的虚弱无力。不能在让他扛了,再让兄弟扛下去,非得被王无常活活打死不可。

“住手!”刘铭祺猛然间运足了力气大喝一声。乍然间,这一声龙威虎啸惊得王无常浑身一颤,顿然停了下来。半响,才一脸阴笑地斜睨了刘铭祺一眼,不甘心地讥诮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兵部尚书啊?你说住手,我他妈的就住手,我还有面子吗?”

“王……王大人息怒,方才多有冒……冒犯,请你海涵,你……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只……只求你不要再动鞭子了。”刘铭祺装出满脸惊恐地模样,弱声哀求道。

“哈哈……这回知道怕了吧!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金刚铁骨呢?”王无常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缓步走到刘铭祺的面前,『逼』迫道:“你只要叫本官三声爷爷,本官就饶了你们,反正你们明天也是要死的人了,本官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让你们多活一晚。”

“谢谢……王大人成全!”刘铭祺的声音极其微弱,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叫吧!本官我听着呢?”王无常抱起肩膀,满脸是笑地盯着刘铭祺吩咐道。

“……”刘铭祺轻轻蠕动几下嘴唇道。

“什么?你说什么?”王无常见刘铭祺闭合着双眼,只张嘴不出声,显得烦躁不满,侧着脸,有些不耐烦问道。

“……”

“你他妈的有病啊?还是他妈地耍老子玩呢?”王无常大怒道。

“王大人,我……我方才被你打得浑身是伤,哪有那……那么大的力气称呼你,很难出声!你……你走近些……”刘铭祺面带苦『色』,虚虚地发声道。

王无常的坏心思全放在侮辱刘铭祺的身上了,根本就没考虑到其他的变数,向前凑了凑,脑袋向前一偏,把耳朵贴近刘铭祺的嘴边,没好气地道:“声音放大点,直到本官能听得见为止。”

刘铭祺微微地抬起眼睛,一道凶光同时掠过面前这只肥嘟嘟的白嫩耳朵,怒恨交加,血脉喷张,猛然间,如同泰森灵魂附体,猛然张开钢牙利齿,一口咬住王无常的耳朵,饿狼般撕扯着到嘴的猎物。

“啊……啊啊啊……娘啊……啊……刘大人……亲爹……饶命啊……”王无常哪料想到刘铭祺来这招,疼得他呜熬呜熬惨叫连连,讨饶不止。

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刘铭祺岂能饶他,狂怒之下,刘铭祺牙关用力双齿狠挫,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王无常的耳朵硬是被刘铭祺活生生地撕咬了下来,整只耳朵血淋淋地含在刘铭祺的嘴里。

血溅三尺,惨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