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守色

chapter135强大与柔软

Chapter 135 强大与柔软

宁达公司,唐宁办公室里,他与蓝朵加班一直到10点才将开放商务区与母婴休息区的招商方案与营运方向确定了下来。··暁·说·

“辛苦了,谢谢你。”唐宁合上面前的文件,看着眼睛充满血丝的蓝朵说道。

“应该的,谢谢唐总给我这个机会。”蓝朵长长的吁了口气,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唐总,那我就先走了,唐总也早些下班。”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唐宁点了点头,起身将蓝朵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唐总。”一直在办公室整理唐晋旗工作笔记的秦宝儿,看见唐宁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还在加班?”唐宁的眸光微闪,脸上的表情微冷。

“我想和您谈谈,您现在方便吗?”秦宝儿坦然问道。

“现在……”唐宁稍事沉吟,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既然要谈,自然是知道事情已败露。

他原本想用升职将她稳在公司,这次更换建筑公司的事情如果顺利,他再处理秦宝儿。如果必须走法律途径,那么秦宝儿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所以他还真没有现在就将事情挑开来谈的打算。

唐宁沉默的看着秦宝儿,她坚持的目光与沉静的面容,隐隐有非谈不可的气势,心里不禁暗想--果然是e身边的人,气场比一般的总监还要强大。

唐宁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我还要处理两份邮件,你15分钟之后进来。”

“谢谢唐总,我帮您煮杯咖啡。”秦宝儿似是暗自松了口气,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

“辛苦了。”唐宁的目光自她脸上轻扫而过,回身进了办公室。

看着唐宁办公室的门合上,刚才还自带逼宫气场的秦宝儿一下子泄了气,拿了咖啡粉走进茶水间,低头看着水温线,头脑里一片纷杂混乱。

她了解唐晋旗、也能看透肖奕,但对于唐宁却是不了解、也看不懂--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却对肖奕与瞿枫下了雷霆之手;若说他表面温和实际狠厉的话,却在拿到证据后并不起诉,对于并不服他管的顾凡也没有任何行动。

若说留下顾凡是因为她还有职业价值的话,瞿枫的职业价值又比顾凡大许多,可他依然是手起刀落不留余地?

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他会在什么时候狠厉、又会在什么时候温情,他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背后,到底是已经修炼成精?还是在依赖夏千语的决策?

只是……

既然看不透,她也只能主动出击了,或许在他来不及与夏千语商量的情况下,自己还有谈判的余地。

80度的开水沸腾了咖啡,热气缭缭升腾,秦宝儿盯着氤氲的雾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烦燥,斟酌着稍后谈话态度是要低敛软弱些,还是该强势凌厉一些。

这一斟酌,她在茶水间站了有20分钟也不自觉。

“秦秘书。”唐宁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唐总。”秦宝儿慌张的转身,手里的咖啡晃荡着溅到手上,80度的高温已在不觉中变成了温热。

“小心,别烫着了。”唐宁快步上前,从她手上将咖啡接下,感觉到温度只是温热,眸子轻闪过冷冷的笑意。

“唐总现在有时间了吗。”秦宝儿抽了纸巾擦手上的**,低敛的眼眸掩饰着心里的慌张与矛盾。

“恩,跟我进去吧。”唐宁端着咖啡转身,脚步从容的往回走去。

“你说。”唐宁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在看着秦宝儿时,表情依然温润柔和,只是没有温度的眸光,让秦宝儿多少看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肖总当时的事情,我如果不参与,我就会丢掉工作,或者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您知道,我的职位是秘书,他所有的报销单据都由我来处理--所以这些票据倒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是说不清楚的事情。”秦宝儿坦诚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是秘书,所以你自动视他邀你共犯的行为为胁迫是吗?”唐宁冷哼一声,轻讽着问道--是的,肖奕的行为让他失望痛心至及,但他也不想听到这个既得利益的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肖奕的身上。

“唐总,我的意思是……”秦宝儿没想到一向温润的唐宁,说话会这么尖锐,他突然由冷然变得犀利的目光,让秦宝儿的心猛然一慌,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件事情公司没准备公开,但公司也不可能继续用你。”唐宁的话直接干脆,没有半分婉转。

“那唐总以升职之名留我在公司的目的是?”

唐宁的话说到这份儿上,秦宝儿便也不再纠结自己的态度--他摆出了态度,自己也就大方的谈条件,只有如此了。

“公司更换建筑公司不顺利,少不得还是要通过法律解决。你会是很好的证人,据我了解中国的法律,是有将功补过的说法的。”唐宁淡淡说道。

“我懂了,谢谢唐总给我这个机会。唐总的意思是否意味着,如果更换建筑公司顺利,我便是颗无用的棋子,您就可以不再理会我了呢?”秦宝儿沉声问道。

“没错。”唐宁点头。

“那么,我可以做什么,让这次的更换更顺利?”秦宝儿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眼睛仍紧盯着唐宁,等着他给一个确定的答复。

“安静的等,不要与肖奕有接触。”唐宁淡淡说道。

“我……”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我只是告诉你现在我需要你这样做。k?”唐宁不容她将话说完,便不耐的打断了她。

秦宝儿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唐总。”

“出去吧,手头的工作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交给别人。”唐宁淡淡说道。

“是,我先走了。”秦宝儿起身,眸色沉暗的看了唐宁一眼后,转身离开了唐宁的办公室。

看着监控器里,秦宝儿回到坐位后,稍稍发了一会儿呆,便又重新开始工作,唐宁的嘴角不禁微微噙起一弯弧度--他突然觉得,如夏千语那般直接果断的沟通与处理,是件很高效而愉快的事情。

“夏千语,我越来越发现你是对的。不知道是因为你原本就是对的,还是因为我已经越来越像你?”唐宁转动着手里的笔,在感觉到自己无论想法、还是做法都越来越认同夏千语之后,突然想给苏蔓打个电话。

曾经他那样厌恶夏千语,现在却在认同她、模仿她;苏蔓曾经将夏千语视为不通人情的女魔头,却因为夏千语的刺激改变了对职业的态度。

25岁的夏千语,在他和苏蔓的心中有着不可逾越的高度;慢慢的,也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唐宁拿起电话走到靠街道那边的玻璃幕墙边,窗外的城市在这样的深夜时分依然显得热闹,立体高架上如蚁的车流,让城市的夜变得动感十足。

眼底一片琉璃的璀璨,就如同整个城市被一片明亮的珠宝所包裹,只见奢华不见黑暗。

拔给苏蔓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唐宁又看了看时间,英国大约是下午3点,苏蔓是在工作时间。

唐宁放下电话便不再打,返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出新楼盘的整体招商方案以及后期的营运计划、赢利预测,仔细的看起来。

他和苏蔓在一起四年,彼此的相处早有了默契,无论是分开还是在一起,于对方来说,他们都如空气般存在,只觉一直近在身旁,从不觉得有距离之遥。

即便长时间没有互通信息,也从不觉得疏离;偶有想念,也是关心和挂念多于思念。

想念或想起,都如家人一般的安心而温暖。

‘爵迹’夜总会,夏千语和傅老大所在的包房里已经放了几十个空酒瓶,还有正喝着的、当然还有没有开瓶的--白酒、红酒、洋酒、啤酒、鸡尾酒,各式各样。

这是傅老大和他的兄弟们最喜欢的喝酒方式--若不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没有人能顶住三种不同的酒同时下肚,更何况这样数种不同的酒同时下肚,就是酒仙再世也要被喝趴了。··暁·说·

傅老大喜欢喝酒,也喜欢与能喝的人谈事,而这样也足够的安全--他们收钱办事,绝不留把柄在别人手上。

所有来谈合作的人都要过喝酒这一关,酒喝到位了,那些卧底、钓鱼的妖蛾子也就死在酒里了。

与他合作过多次的夏千语当然了解他的规矩,所以在保镖关上门后,她与林柏文也是只字不提正事,只是顺着话题:聊女人、聊夜场、甚至聊道上的寡妇,然后喝酒。

一直喝到现在这样--她说话有些大舌头、而林柏文则已经吐了两场了。

傅老大和他的兄弟们这时候才放下警觉,自在的喝起来。

“千语,是什么人能让现在的你亲自出马?”傅老大轻晃着酒杯,看着醉眼朦胧的夏千语问道。

“光华退场。”夏千语费力的抓起已被她踢到脚边的包,直接扔给了傅老大。

“给宁达做工程?”傅老大接过包,直接扔给了旁边的兄弟。

“是。”夏千语点头。

“做到什么地步?”傅老大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杯。

“签好解约协议,送到宁达总裁办公室。”夏千语伸手拿过傅老大手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傅老大皱起眉头盯着她,沉声问道:“你身体不好?”

“没有。”夏千语摇头。

“说谎。”傅老大沉着脸站了起来:“你今天喝的比以前少三成。”

“你管我!”夏千语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们合作多年,我信得过你,没打算让你多喝。但你少三成还醉成这样子就不对。”傅老大阴沉着脸看着她,叹息着说道:“身体不好打声招呼,我傅老大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傅老大,你千万别在我面前说情面两个字,我会犯恶心。”夏千语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夏千语要的就是银货两讫的合作,这少喝的三成,我现在自然还是喝得下的。”

“你和你男人喝吧,我和兄弟们先走了。”傅老大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他看她的目光,眸底是满满的欣赏,还有浅浅的怜惜。

一个女人在男人的世界谈生意,坚持只讲规则已属难得,偏她还生得漂亮、偏她又从来不把自己的漂亮当一回事。

但行走在弱肉强食世界的他更知道,正因为她任何时候都坚持规则、坚持货银两讫,所以才没有人会用规则以外的条件来去难她--哪怕她的漂亮与风度如此张扬。

“rlene,还行吗?”林柏文费力的拉起身体滑到地上的夏千语,心疼的问道。

夏千语酒醉后的现在,是他从没见过的妩媚模样--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只是他却没有欣赏的情绪--她越明媚,他越心疼,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柔软懂撒娇的女人,却在遇上她后,只想看到她骄傲而犀利的模样。

“berln,今天谢谢你,没想到发个烧会影响这么大。”夏千语声音沙哑着说道。

“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呢。”林柏文伸手将她的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掌心,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似乎又热了起来,心下不由得着急:“哈黎是不是在外面?现在回家?”

“恩。”夏千语点了点头,眯着眼睛侧头看林柏文,见他似乎并不比自己清醒多少,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行了?”

“和你差不多,那白的是什么鬼东西,烧胃。”林柏文紧捏着夏千语的手,整个人半瘫在沙发上。

“中国的,白酒,你知道李白吗?李白最爱喝的。”夏千语看着他,毫不收敛的笑了起来--这个喝惯威仕忌的法国人,遇到中国白酒完全没招。

“我又不写诗,干麻让我喝白酒。”林柏文用力撑着站了起来,对缩在沙发里的夏千语说道:“晚上回家,有没有人照顾?要不要请人?”

“不用。”夏千语摇头。

“好吧,我让哈黎进来。”林柏文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出去后,夏千语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下来:“有没有人照顾?”

她夏千语什么时候需要人照顾了。

夏千语冷哼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只是……

唐宁那张温润而清雅的脸没有预兆的自脑海里蹦了出来。

“夏千语,你怎么又喝酒了?”

“你管我!”

“我不喜欢你喝酒的样子。”

“我偏喝,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我父亲的故友吗?以后我照顾你,你别再喝酒了。”

“故友?你照顾我?”

“呵,夏千语,你这是疯了吗……”

夏千语摇了摇头,带着这句似是而非、却又虚无的承诺,沉沉睡去……

哈黎花钱租了两个夜总会的小姐,让她们抬着夏千语上车,一会儿到家后再送夏千语上楼;至于林柏文,本想让他直接在夜总会住一晚,他却抓着他不肯放手:“我住在rlene邻居的地方,我和她一起回家。”

“邻居的地方?”哈黎一愣,在脑海里将他的话重新组合了一下,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一起吧。”

“rlene有些发烧的样子,她到家可能需要吃药。”林柏文点了点头,自己拉开车门爬了上去,结果是一上车便睡着了。

哈黎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后排座被夜总会小姐抱得妥妥的,这才放心的发动了车子。

唐宁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给夏千语和哈黎分别发了邮件后,又给哈黎打了个电话:

“哈工,’鑫盛’和’华成’的现场评估文件我发在你邮箱了,明天’光华’的撤出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会。”

“哦?rlene说她会安排,不知道是什么安排,我方便知道吗?”

“你明天自己问她吧。”

“好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我在开车,收到……”

“哈黎,靠边停,我要吐……”

“哈工,是rlene吗?”

“我有事先挂了。”

哈黎挂电话的速度,显然不仅是因为夏千语要吐,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让唐宁听到夏千语的声音。

唐宁听得明白,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抓过车钥匙快步往外跑去。

“唐总。”一直没有离开的秦宝儿急急的站了起来。

“我有急事。”唐宁说着,人已经冲进了电梯里。

“上次是急着去rlyle找夏小姐,这一次……”秦宝儿的眸光微动,心里似乎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

唐宁用手机定位系统确定哈黎的方位后,便开着车赶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林柏文人事不醒的躺在副驾驶、后排的夏千语正趴在两个ktv小姐的膝盖上,一只手还用力的按着胃部,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苍白。

“唐宁。”哈黎轻喊一声,声音刚刚够让夏千语听到。

“他们这是……”唐宁皱着眉头,看了林柏文与夏千语各一眼后,便打住了话头,看着哈黎说道:“你送berln回去,我送rlene。”

“她刚吐过,不太适合再挪动。”哈黎为难的说道。

她醉得太狠,两个ktv小姐扶住她都很困难,若不是她自己的意志力强大,恐怕两个小姐要用拖才能把她拖回车上了。

唐宁扭头看了一眼林柏文,轻挑了下眉梢后,淡淡说道:“我抱她过去。”

“你……”哈黎不禁张大了嘴巴。

“她是我父亲的故交,也算我半个长辈。再说,事急且从权,礼貌风度什么的,没有她的身体重要。”唐宁轻声解释说道。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其实在他看来也并不需要解释,但他深知夏千语不喜别人的碰触,也知道公司的员工没有一个人敢碰她哪怕是一个衣角。

所以在他看来平常自然的行为,在rlyle中国公司、在夏千语的团队,或许就成了不可思议的冒犯。

所以他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是、当然,你刚从国外回来,ss夏不会责怪你的。”哈黎点头。

“berlne就交给你了,到家了我们互通个电话。”唐宁点了点头,拉开后排座的门后,弯腰进去将夏千语扶了起来:“rlene,我是唐宁,我送你回家。”

“哈黎?”夏千语紧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拽着唐宁的手腕,以支撑着自己完全无力的身体还能勉强坐起来。

“ss夏,berlne我送,很安全。其它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哈黎忙说道。

“恩,注意跟进。”夏千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两个ktv小姐后,对唐宁说道:“给钱。”

“呃……”唐宁微微一愣,随即用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掏了钱夹递给哈黎:“帮我处理一下,我带rlene先走了。”

“好。”哈黎轻咳了一声,将他的钱夹收在了手里。

唐宁弯腰将夏千语打横抱了起来,只是低头看她时,眼神不禁一片复杂。

“你怎么过来了?招商方案都做完了吗?明天清场的事情……”

“夏千语,你现在不适合说话。”

唐宁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她大步往车边走去。

“那就不说吧,我真的没力气了……”夏千语低低的叹了口气,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完全放松下来,当她将头歪向他的胸膛时,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只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即便是醉得不省人事,她的脑袋也清醒克制。

只是在唐宁松手放开她的那一刹那,夏千语下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别怕,我们到车上了。”唐宁微微一愣,低声说道。

“唐宁……”夏千语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唐宁一眼,低低的说道:“我喝多了,有点儿重心不稳,是怕跌着了。”

“我知道,没关系。”唐宁点了点头,将腰弯到最低,直到她的身体完全落在座椅上,才松开了抱着她的双臂。

“谢谢,我先睡会儿,到了喊我。”夏千语轻扯了下嘴角,点头说道。

唐宁在伸手探了她额头的温度,温度还不算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拿了几个靠垫放在椅子下面,防止急刹车时她会滚下来。

唐宁的车开得很慢,很平稳。

一直力持清醒的夏千语,终于抵不住酒精对大脑的浸蚀,在轻缓的音乐与车身缓缓的摇晃里,沉沉睡去。

……

至到我遇见了你才开始了解爱

控制不住的心跳

等待你轻轻呼唤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才知道越在乎也越不安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么温暖

……

夜色见深,音乐轻缓,对于夏千语来说醉酒是常事,而醉酒后有人照顾,却是少有的事。

“rlene,到了。”唐宁把车停好后,回头看夏千语,脸色苍白得可怕,心里不由得一阵难受--她为什么又去喝酒?她要哈黎跟进的事情是什么?

是不是,她不让自己去做的事,她自己去做了?

想到这里,唐宁的双手不自觉提紧握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与她不在一个层次上,可她现在做的事,根本就与能力无关,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她能做到、也能做好?

“唐宁,到了吗?”夏千语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含糊的问道。

习惯了一个要面对所有事情的她,即便在烂醉如泥的情况下,也能保持一分警觉与清醒,不会让自己完全陷入没有知觉的状态。

她这个习惯是在童年的时候养成的,因为她不知道找她的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越是安全的时候,她越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长大后,平时睡眠没有任何问题,但只要是喝醉了、生病了,她脑袋里那根警惕的弦便绷了起来。

直到很久以后,唐宁才治好她的这个毛病。

“到了,我没找到你的钥匙,顾白在家吗?”唐宁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看着轻声问道。

“钥匙?”夏千语挣扎着坐起来,却又酸软的倒了下去,想了许久之后才低低的说道:“想不起来了,帮我在酒店订间房,不要吵到顾白。”

“去我家吧。你醉成这样,一个人怎么行。”唐宁沉声说道。

“你家?”夏千语似是受到了惊吓,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即睁了开来,看着唐宁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是唐宁?”

“是,我是唐宁。”唐宁这才知道她醉得有多历害,刚才一路还算清醒的问话,不过是她强撑的清醒与条件反射而已。

“不去,送我去酒店。”夏千语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眼底隐隐流动着让人不明白的逃避。

“好,去酒店。”唐宁也不勉强她,回身发动车子,朝离她家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开去。

而躺在坐椅上的夏千语却再也不肯睡,努力的睁着眼睛,与酒精浸袭后的睡衣做抗争。

还好酒店不远,开车过去不过十分钟。

唐宁停好车后将她从车里抱了起来,看着她强撑的双眼,只觉得心里隐隐一痛--醉到如此模样,还能强撑着不肯睡,到底是她的意志力太强大?还是她太没有安全感?

“睡吧,别撑了。”唐宁低声说道。

夏千语撑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的将手抚向他的耳后,低低的说道:“唐宁,疼不疼?”

“……”唐宁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夏千语,心底突然泛起隐隐的异样感觉,就象--此时的她就象真的是故友一般,而不止是一个带领他进入商业领域的老师、不再是那个让他厌恶的、没有人性味儿的女魔头。

“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很讨厌很讨厌你……”夏千语的手在唐宁耳后的疤痕上轻轻划过后,又无力的掉了下去,喃喃的声音,带着某种让人不解的委屈。

“我也没喜欢过你。”唐宁极没风度的瞪了她一眼,却下意识的将她往下沉的身体往怀里紧了紧,疑惑的看了她一会儿后,便抱着她往酒店里面走去。

唐宁将夏千语安顿好后,自己胡乱冲了个澡后,便在房间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夏千语则除了在刚才下车时让人莫明的失态外,其它时间都极为安静。

在夜色慢慢加深后,唐宁也熬不住困顿慢慢睡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是两人都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夏千语!”

半夜时分,唐宁听到一阵连内脏都要吐出来的声音,立即惊醒了往卫生间跑过去--夏千语正抱着马桶,吐得天晕地暗。

“夏千语。”唐宁快步走过去在她的身后蹲了下来,扶着她在自己怀里靠稳后,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真是没用,今天才喝了平时一半的量。”夏千语抱着马桶,重重的喘着气。

“你这两天才发过烧,这种身体状况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唐宁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顺手扯了毛巾递给她。说话的声音不禁带了些恼火。

“当工作需要的时候,就算醉死也得喝,所以不要说身体不允许,我们能做的是将自己酒量练到没问题。”夏千语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扯过毛贴后,顺势坐在了地上。

“好,我记住了。”唐宁沉声应着,起身将她也扯起来,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问道:“还要吐吗?”

“差不多了,我要刷牙。”夏千语点头。

“恩。”唐宁半扶半抱的拖着她到外面洗漱间,有些困难的帮她挤了牙膏后,将水杯和牙刷递给她。

“你……”夏千语接过牙刷和杯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逞强的人。”唐宁沉眸看着她说道。

“我现在没力气和你说,你想呆着就呆着吧。”夏千语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看着镜子里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自己,不禁有些发愣--这样的自己,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连傅陵,也少有见到。

“实在没力气,就不要刷了。”唐宁的手臂用力的揽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身体稳稳的揽在自己的胸前,只是她的脸色确实苍白得可怕,让他担心她的状态。

“没事。”夏千语努力忽略被他揽在胸前的异样感觉,低下头快速刷完牙后,掬了一捧冷水,将脸又冲了一遍。

“现在是去睡?还是先喝点儿醒酒的东西?”唐宁扯了毛巾帮她将脸擦净后,低声问道。

“睡。”夏千语简洁的应道。

“好。”唐宁点了点头,半扶半抱着将她抱拖回了卧室。

“要不要换衣服?我回家拿一套苏蔓的衣服给你?”唐宁问道。

“不用,明天早回公寓再换。”夏千语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那你睡吧。”唐宁点了点头,伸手将房间的灯调到最小后,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了下来。

夜色越见沉暗,而两个人似乎都没了睡意。在昏黄的灯光里,听闻着彼此的呼吸,房间隐隐漫上一层尴尬的气息。

“唐宁,你先……”

“夏千语,我耳后的……”

两人同时开口,却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又同时打住。

沉默稍许,还是夏千语先开口:“唐宁,你先回去吧,多一个人在房间我睡不着。”

“或者我打电话让傅陵过来?”唐宁轻声说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夏千语声音虚弱,语气却极淡。

“夏千语,你说你是我父亲的故人,那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吗?”唐宁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千语的声音微涩,语气越发淡了。

“我耳后的疤痕是你弄的是不是?”唐宁继续问道。

“是啊,你小时候特别讨厌,我脾气一上来,就动手了。”夏千语轻哼一声,表情有那么些不自然。

“你小时候都这么坏脾气……”唐宁不禁失笑。

夏千语敛眸低笑,并不接话。

“夏千语,那时候我们几岁?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唐宁颇有兴致的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你父亲和我说,我小时候打伤他的宝贝儿子,所以这次我非救他不可。你看,你父亲可比你有商业头脑多了。”夏千语轻扯了下嘴角,轻漫的说道,似乎对于过去的记忆,也仅仅只有唐老先生提起的一些往事而已。

“我父亲……”提起父亲,唐宁的声音微哑,沉默片刻后低低的问道:“你这么精明的人,他说你就信吗?”

“自然了,他那么大个人,也没必要骗我不是吗。”夏千语淡淡说道。

“也是,你判断事情向来简单又直接,又总是精准无误。”唐宁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她不想同自己聊过去,却也并不戳穿她的心思。

为了宁达,她甚至违反了公司的项目原则,以至于招来这次的审计之祸;几百亿的生意,又岂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抛开生意的角度,她刚才醉糊涂了摸着自己耳后的疤痕说’你疼不疼’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记得过去的所有,只是不知道这记忆里有哪些是她不愿想起的,所以不愿在他面前提及。

想来每次在脾气无法控制的时候,便忘了她女魔头的身份,是因为潜意识里还存储着儿时关于她的记忆吧。

想到这里,唐宁看着夏千语时,平日里敬畏的距离感不禁又减几分,不觉间又多了几分熟悉的亲切感觉。

“我要休息了,今天的事谢谢你。”夏千语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怏怏的倦意。

“你休息吧。”唐宁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卧室。

当然,大半夜的他也没有离开,只是从卧室的沙发换了外厅的沙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推进,窗外沉暗的夜色也被黎明的白光一分一分的浸入,慢慢的变得明亮起来。

将胃给吐空了的夏千语,头痛与胃痛一起折磨着她,一时间已无法入睡。

想起与唐宁在洗漱室那样贴身的接触时泛起的莫明情绪,心里不禁有些烦燥起来。

那一次在健身房看到他流汗之后阳光沉毅的样子时她便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没长大的大男生,而是一个完全的成年人。

而今天这样几乎没有拒绝的接触,更让她无法忽视他是个成年男人的事实。

这事实让她感觉有些心慌、有些意乱、甚至有些厌鄙在唐宁面前会有情绪异样的自己。

在**翻来覆去,终是酒精的力量战胜了她的意志力,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

唐宁习惯地于起早床,所以即便晚上没有睡几个小时,仍然在早上6点的时候准时醒来。

简单洗漱后,唐宁回家换了衣服,然后去夏千语的公寓帮她取了换洗衣服,再回酒店时,夏千语刚刚起床。

“你的衣服,我过去的时候青姨已经准备好了。”唐宁将手袋递给夏千语。

“谢谢。”夏千语接过衣服,看着唐宁问道:“昨天你接到我的时候,berln的情况怎么样?”

“睡着了,哈工送他回去,说是下车就醒了、到家就睡了。”唐宁清晰的答道。

“k,我知道了。”夏千语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唐宁说道:“哈黎今天会安排’光华’强制退场,你现在回公司,准备法律文件和财务结算,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反悔。”

“你和berln昨天醉酒,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唐宁看着她问道。

“我的工作还没有到需要向你汇报的时候。”夏千语淡淡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你要自己去?我认为喝酒这种事,我比你更合适!”唐宁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我和你说过,这是项目需要。你的工作我不会过多干涉,但不能作的事情,一件也不许做。”夏千语皱着眉头看着唐宁,语气却越发冷了。

“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然后你自己去?”唐宁沉眸看着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孩子气,却又总是控制不住想与她争辩。

------题外话------

酒醉方知情浓,在被酒精麻痹的时候,千语被压制的对温暖、对被人温柔以待的渴望才敢稍稍冒头。却也只是稍稍冒头而已。

在知道耳后的疤痕就是千语少时所为,唐宁仍然没有想起那些过于久远的事情,但对于千语却莫明的多了亲近的感觉。在因她的强大而惯于依赖的同时,也将她当作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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