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4 人生若只如初见
几日后，夜未央凭借这枚桃灵之玉完全统一了妖界，从狐王变成了妖界的大统领，这一天，整个妖界都蔓延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
夜未央看着手中的桃灵之玉，眸色也渐变深邃，这是她的心，若非他的话，她此刻一定活得很幸福，他勾唇缓缓一笑，也是将桃灵之玉收入红木小盒子中，放入书房的暗格内，一统妖界的愿望已经完成，这枚桃灵之玉应当要好好收着才是。
就这样过了几百年的平静日子，蛇王凤琉璃突然来造访，抢了桃灵之玉不说，还碰上这天之异象，将他们一同卷入时空的漩涡中。
而桃灵之玉却是纷纷碎裂，落至不同的地方。
有的被贪婪的妖怪拾了去增强自己的修为，而有一枚却是进入了一名心脏不好的婴儿体内，妖怪得到桃灵碎片可以提升修为，而人类得到了便是可以百病消除，延年益寿。过了几日，那名婴儿的母亲问着医生自家女孩儿的情况。
“医生，我家孩子的心脏病可以治愈吗？”
医生为小婴儿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到最后，竟是惊叹一声，“你家的孩子的心脏病竟然完全好了，这不科学呀，明明昨日……”
明明昨日心脏病突然，怕是会熬不过去了，怎么今日就没事了呢？
婴儿的母亲听后却是大喜，这一定是上天怜悯她家女儿，所以，才把她的心脏病给治好了的，而她也是不忘感谢面前的医生。
这孩子是他们的**，如今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了，怎么会不开心。日子又是过了几日，婴儿的父亲将小婴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那粉嘟嘟的小脸，那小鼻子大眼睛，心里也是化成了一滩水。
“我希望我们女儿以后繁花似锦，所以，我想帮她取名为锦绣，苏锦绣。”婴儿的父亲直逗着那个小婴儿，而小婴儿被逗得咯咯直笑。
婴儿的母亲默念了这个名字，锦绣，锦绣山河，比喻美好，当真是一个好名字，“好名字，我们女儿以后就叫锦绣。”
五岁时，锦绣母亲将苏锦绣带入了山中，向张天师学习道法，她不求苏锦绣可以跟张天师一般，只求苏锦绣可以一辈子健健康康，安乐无忧，张天师一见到苏锦绣眸间竟是闪过了一片惊奇。
“这孩子根骨极佳，若是仔细学着必然有所成就。”可惜，二十岁时会有一场大劫难，若是逃过了便可一世安乐无忧，逃不过便是一个死字，当然，这些他就没有说出来。
锦绣母亲忙是对着苏锦绣说要好好学习，五岁的苏锦绣还不太懂，只是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山上的日子很苦，却很快乐，她还认识了那个整日黏在她身边的鼻涕师兄。
突然，一道亮起的金光将这记忆碎片全都打碎。
姜煜景同夜未央两人，也是从记忆的荒流中惊醒，他们都是愣愣地看着对方，而夜未央却是从姜煜景的眉宇间看出了一点慕容云的影子，同样的剑眉星目，同样的面有冷色，同样都是捕妖师，同样都是那般固执，再仔细一看，果然是极其相似的，不对，是同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姜煜景就是慕容云。
夜未央的眸子又是一凛，不对，慕容云是凡人，早就应该死了才对，站在面前的只怕是慕容云的转世，而且转了不知道是第几世了，怪不得见到他会如此厌恶他，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姜煜景也是哑然，原来在那悠远的千年前，他竟和夜未央有如此仇怨，怪不得在看到夜未央时，会从骨子里透出那么一种厌恶来。
张天师收回法力，落于半空中的乾坤镜也是啪一声掉在地上。
“你们都瞧见什么了。”张天师收回乾坤镜，也是急忙问了一声，姜煜景抿了一下唇，也不知如何说起，这似乎是自己的前世造的孽，夜未央造孽更深。
夜未央刚想开口，却是见苏锦绣蓦地睁开了眸子，而那双眸子却没有往日那般清澈，有的只是无尽的凄凉还有杀意。
夜未央本来惊喜，却在看见她的神色时，眸底的惊喜落空，她不是苏锦绣！
他颤着自己的指尖，看着苏锦绣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心里却是泛起一阵凉意，她不是苏锦绣，是占了苏锦绣身子的桃灼华。
“好久不见，夜未央你过得可好？……”桃灼华弯唇一笑，那笑容中早已没了往昔的清澈纯美，却带了一丝丝的阴狠与凄凉。
“为什么要占了苏锦绣的身子？”夜未央不回答反问道。
桃灼华一怔，到最后，竟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叫苏锦绣啊，长得不怎么好看，身材也不太好，而你，却是这般在意她。”
说到最后，桃灼华的眸色一凛，“夜未央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没了心我可以痛快死去，转世轮回后便可以开始重新的生活，可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我放不下，我怨我恨，也是这股怨恨将我的魂魄一直留在这个世间，只待桃灵之玉重合我便可以重生，而最后一枚碎片就是在这个苏锦绣的身体里，竟是与她的心融合在了一起。”
桃灼华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眸间带着残血，曾经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花灵早已不在了，“如今，桃灵之玉重合，我便可以重生，待我消磨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灵魂，这具身子就可以完全属于我了。”
“快从苏锦绣体内出来。”夜未央大喝一声，眸中也闪过一抹冷色。
姜煜景手持宝剑蓄势待发。
桃灼华见到姜煜景时，突然一愣，到最后，竟是笑了出来，“慕容云，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你，若非你让我看清夜未央的真面目，我可能也不会这般痛苦了，我不知是该谢你，还是应该怨你。”
姜煜景眉头一皱，“我现在叫姜煜景。”
桃灼华一怔，到最后，也是了然，“人的寿命本就不长，当年的慕容云早已投胎轮回好几世了吧，不过，容貌还有神态当真是没改变多少。”
桃灼华收回自己的目光，再一次把目光投到夜未央的脸上，还是记忆里的那一袭雪色衣袍，肩头的银发极为飘逸，本是凉薄的碧眸内此刻却平添了一抹担忧，那是对苏锦绣的担忧，并不是对她桃灼华的。
而她却始终心心念念着他。
她们花灵一族的女子这一辈子也只能如此。
她紧握着自己的指尖，看着夜未央俊朗的眉宇，嘴边的笑只化作一抹深沉的叹息，“夜未央，一切都太迟了，桃灵之玉已经重合，我无法从她的体内出来，若是想我出来，就必须把桃灵之玉掏出来，而苏锦绣的心是一小半的桃灵碎片，若是掏出来了，她也会死。”
夜未央呼吸一窒。
前些日子还与他有说有笑的，现在竟是变得如此。
桃灼华看着他略带暗淡的眼眸，心中却是极其畅快的，“想不到堂堂的大狐王还会露出如此表情，我当真是想不到啊。”桃灼华的话锋一转，眸间闪过一片阴毒，“夜未央千年前你与我之间的仇怨，也该好好的算一下了。”
桃灼华乃是千年化作的怨灵，那怨恨之气滔天，着实不好对付。
张天师念了一遍往生咒都无法消除她体内的怨气，姜煜景想着苏锦绣的遭遇，心里也是一急，“师傅，真的没有办法将苏锦绣救出来吗？”
张天师抿着唇，头缓缓一摇，“为师也想不到方法……”
姜煜景眸色一暗，心头也在狂跳。
就算是千年化作的怨灵，也无法是夜未央的对手，桃灼华眸子一凛，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夜未央，你再往前一步这具身体就会被我掏出一个血窟窿。”
夜未央忙是站在原地，“到时候，你也会死。”
桃灼华仰头哈哈大笑一声，“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一次重生，就是想要找你报仇，夜未央你若是不想这个人类女子死，就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然后自毁内丹，这样我便可以放过她了。”
夜未央手握拳头，而此时，却有两道身影闪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着碧色衣裳的女子，还有一个身着火红色衣袍的男子，夜未央眸光一凛，刚想把手穿插进自己的胸口，却是被一双小手给握住，夜未央一怔，抬起头的时候，就看清了那个穿碧色衣裳女子的模样，而那个女子竟是绿裳，夜未央瞧着眉头一拧，这个绿裳此刻来这儿做什么，还有那条臭蛇为何也来了？
“桃灼华，你不能这般害我家表兄，当日让朔风灭你们花灵一族的人是我。”绿裳侧过头，当对上桃灼华的眼眸时，她竟是被狠狠怔住了，这张脸分明是苏锦绣的，可眼中那滔天的恨意却绝不属于苏锦绣。
桃灼华那个妖界第一美，见此见到她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桃灼华听到她的话后，眸子细微的一闪，“绿裳，你当日与我说是夜未央灭了我花灵一族，而夜未央也是承认了，你现在又与我说这些，你以为我真会相信吗？”
绿裳上前一步，本是一双妩媚柔情的眸子，此刻却平添了平日里所没有的坚定还有正色，“当日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你可知道，我一直倾慕着自己的表兄，可惜，表兄一直对我不屑一顾，可当我知道表兄对你不同时，我愤恨过，嫉妒过，就也命朔风去灭了你们花灵一族，这个样表兄就不会被你所牵绊了。只是可惜，花灵一族虽灭，而你却活了下来，我那日与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要你与表兄决裂，这样我才能有一席之地。”
“在那日过后，你死了，我知道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是，表兄仍是不再看我一眼，表兄一直以来都对你很愧疚，他是真的很在意你，派人灭你们花灵一族的是我啊，不是他。”绿裳又是上前一步，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因为嫉妒，因为喜欢，她做了好多好多错事，如今说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这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只不过，她与表兄也会愈加远了吧。
她侧过头，果然瞧见夜未央渐变暗沉的眸子。
“表兄对不起，是我太在意你了……”
“绿裳，我真不知你会如此。”夜未央静静瞧了她一眼，又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桃灼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本是一张清秀漂亮小脸，此刻却笑得极为扭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在说，究竟是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我已经分不清楚了，而我此刻想要的就是与这个女子同归于尽，我让夜未央你永生永世痛苦，就像我失去奶奶时一样痛苦。”
“桃灼华你住手。”夜未央痛苦地嘶吼一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个人类女子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甚至能超越自己的生命，他早已做好了掏出心脏，自毁内丹的准备，只为保住苏锦绣一命。
“桃灼华，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吗，不是想要我自毁内丹吗，我马上把心给你，你放了苏锦绣好不好？”本事意气风发的夜未央，此刻的碧眸内已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如此憔悴，也是深深刺痛了桃灼华的心。
原来，尝尽了千年的苦痛，到此刻还能这样清晰。
夜未央的三个字，是她一生的劫数啊。
“夜未央，你果然很在意她，那我就要毁掉你最在意的东西。”桃灼华的手在心口来回的抚摸着，夜未央看得心惊肉跳。
而此时，身着大红色衣袍的凤琉璃却是站了出来，“桃灼华是吗，我告诉你，当日只身闯入桃花源毁掉你们花灵一族的人是本王。”凤琉璃又是转头，看向绿裳，“那日朔风可能没告诉你吧，那日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闯入，那人便是我。”
他话音一落，又是看着桃灼华，“所以，你的报仇对象是我，而不是夜未央，更不是苏锦绣，她是最无辜的。”
桃灼华眯了一下眼睛，她此刻的脑子是愈来愈混乱了。
谁能告诉她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究竟是谁灭了她们花灵一族，是夜未央，是绿裳，还是这个凭空出来的红衣男子？
桃灼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阵阵低吟。
究竟是谁，是谁？
可不管如何，伤她最深还是夜未央，若非他，她也不会丢了自己的心，若非他，她也不会活在整日的痛苦中，所以，她要毁了夜未央最在意的人。
黄泉路上有苏锦绣作伴，她也算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就在凤琉璃以为桃灼华要收手时，她竟然将手穿插进了心口。
“不要……”来自四面八方的三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夜未央率先跃上前，却仍是慢了一步，桃灼华早已从心口掏出那血淋林的东西。
桃灼华拿着这颗心，笑得极为凄凉。
“夜未央，你也感受到这种痛苦了吗，这种不死不休，残忍至极的痛，你也感受到了对吗？”桃灼华拿着这一颗心一步一步逼近夜未央，而她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就加大几分，夜未央则是发疯一般地逼近桃灼华。
“为什么你要这般对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类啊，你要报仇就冲我来，为何还要扯上她！”夜未央拼命地晃着桃灼华的肩膀，一滴泪似乎划过眼角，抿在了口中。
桃灼华弯起眸子，“夜未央，有生之年我竟然也看到你哭了……”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抚上夜未央的脸庞，却是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脸，是呀，桃灵之玉一出，她这个千年化作的怨灵也是时候该消失了，可她还是努力抚上他的脸庞，嘴角轻勾，一如往日的清澈甜美，“夜未央你告诉我，你可曾在意过，喜欢我过？”
这句话一说完，她的灵魂就被狠狠抽离了苏锦绣的身体。
此刻，张天师却是大喝一声，“此刻苏锦绣还有一口气，现在只需要植入一颗心便是可以起死回生，若是错过了，就回天乏术了。”
“用我的心。”此时，又是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夜未央看了看姜煜景，再看了一眼凤琉璃，嘴角轻抿，“我的女人，我自己来救。”可是，心没了，他还能在活命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桃灼华看着那三个焦急的男人，嘴角处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苏锦绣真是一个好幸福的人，能让三个男人如此记挂着，而她，却及不上她的半分幸福。
就在夜未央要把心掏出来的那一刻，绿裳却是施了法将夜未央定在原地，夜未央眸子一横，“绿裳你这是要做什么？”
“表兄，绿裳做了太多的错事，这一次我想要弥补。”绿裳对着夜未央柔柔一笑，她希望这一次表兄能够正眼看她一眼，这样一切都是足够了。她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植入苏锦绣的体内，又是用自己的千年修为帮苏锦绣疗伤，帮她起死回生。
一切做完之后，绿裳的身子也渐变透明，夜未央忙是解了法术，跑到绿裳跟前，却怎么也扶不住她透明的身子。
“表兄，绿裳这一次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儿。”她弯起唇，嘴边的笑容愈加甜美动人。
夜未央拧眉，眸子却有些暗红。“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绿裳想要弥补呀，这就是凡人所说的浪子回头吧……”绿裳伸出手，想要触摸夜未央的脸庞，却怎么也触摸不到，是啊，她的心没有了，修为也散尽，可能就要死了，而她的身子也是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到最后，散成一点荧光挥散至天际。
这一回表兄总归会记得她了吧，因为，她救了他最在意的人。
“夜未央，你很幸福，也有这么多人在意你。”桃灼华的魂魄浮在半空中，夜未央抬起头，想起她方才问过的话，而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我在意过你。”夜未央静静地瞧着她，“可对你更多的还是愧疚。”
桃灼华仰头哈哈大笑了一声，就算他不说，她也明白了，而此刻听后，她更加能死心了，等转世轮回之后，她一定不要再做花灵一族的人，那太苦，太痛，也太残忍。
一生只能爱一个人，那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如此。
桃灼华止住了笑，也是静静地瞧着夜未央，身子越来越透明，“夜未央我明白了，我希望你好好珍惜眼前的人，不要让她痛苦，要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夜未央抿唇，“我明白。”
话一落，他就看着桃灼华的灵魂一点一点透明，渐渐的，完全瞧不见。
夜未央收回目光，心中有着一些惆怅凄婉，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愣是他这种千年大妖王也受不住。
他本想着去瞧瞧苏锦绣，掉落在地上的桃灵之玉却是发出一阵绚烂的光芒，而后又有一阵旋风挂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