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十把枪”

秦海天对梁斌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说当年的事，可是又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不知从何说起。既然你今天开口问我了，我就跟你说说。我跟你娘、梁春刚是年轻时是在天津认识的，我们一起在一个日本商人开的印刷厂工作，那时候你娘是我的女友。后来那个日本商人对你娘起了歹心，要对她不轨，我一怒之下把他给弄死了。为了躲避当局的抓捕和日本浪人的追杀，我让梁春刚带你娘乘船离开天津，自己从陆路逃跑。我们约定在上海法租界的金利源码头见面。我历尽千辛万苦到了上海，天天在金利源码头等待，没等到你娘和梁春刚。我天天在码头转悠，认识了当时在那当巡捕的卡里姆，后来我俩就联手干一些走私买卖，就这么逐渐发了财。多年以后，我听朋友说曾在武汉见过梁春刚和你娘，两人还有了个儿子，应该就是你。这件事让我深受打击，但也就此死心。谁知二十年后你又来到我身边，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梁斌听完秦海天的讲述，心情很是复杂。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离他有些遥远，却又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他没有亲身经历当时的凶险状况，也就无法判定袁露、梁春刚和秦海天所作选择的对错。

秦海天见梁斌没说话，便问道：“梁春刚在东北过得怎样？”

梁斌骗秦海天道：“还可以。”

秦海天道：“如果你想，可以把他接到上海来住。”

梁斌道：“他习惯东北了，不喜欢上海的气候。”

秦海天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不想让梁春刚来到上海，因为他不想与抢走他女人的男人分享他的儿子。

梁斌回到房间，躺在**辗转难眠。秦海天讲述的是当年的实情吗？母亲在秦海天和梁春刚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父亲听到秦海天的讲述，他会这么说？父亲现在还活着吗？

梁斌越想心里越乱。明天还要执行刺杀顾晓红的任务，今晚一定要睡好，可是他越这么想越睡不着。他忽然想给陆玲打电话，便拨通了陆玲的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陆玲的声音：“喂？”

梁斌道：“是我。”

陆玲道：“有事吗？”

梁斌道：“没事儿，就是睡不着。”

陆玲道：“怎么，事到临头害怕了？”

梁斌道：“那倒没有，就是脑子有点乱。”

陆玲道：“执行任务前心里有些忐忑是正常的。你要多想想咱们的优势和有利条件，这样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梁斌道：“好的。只要有你在，我心里就有底了。”

陆玲没说话，她听出梁斌好像对她有好感，不知怎的，她只是在跟梁斌通电话，脸却有点红了。

梁斌问道：“怎么不说话？”

陆玲故意做出冷冷的声调，道：“我有点困了。你也睡吧，实在睡不着就喝点酒。”

梁斌道：“好的，我试试。那就预祝咱们明天能够一击制胜，杀了顾晓红那个狗贼！”

陆玲道：“一定会的。我先挂了。”

陆玲有点忙不迭的挂断了电话。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以前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梁斌在深夜给她打电话，虽然聊的是明天的任务，但仍有掩盖不住的暧昧。她从梁斌的语气中听到了依赖与信任，但其中还隐藏着一份情感。

陆玲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身为女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那份隐藏的情感是什么。

梁斌则按照陆玲所说的，到餐厅拿了一瓶威士忌。他回到房间，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玻璃缸里的乌龟。

梁斌对乌龟道：“龟兄，我明天就要去杀一个大汉奸，你觉得我能干成吗？”

这时，乌龟居然伸长了脖子，微微朝下低了低下头，好像是在点头。

梁斌顿时心情大悦，他觉得这只乌龟好有灵性，居然会给他鼓劲。于是他拿出龟粮，用水泡了泡，用镊子夹给乌龟吃。在这个过程中，梁斌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再加上威士忌的作用，他趴到**沉沉睡去了。

早晨八点，天色大亮，秦海天与顾晓红的决战即将到来。作为决战中的核心人物，梁斌走出房间，看到周水生站在门外。

周水生道：“梁先生，老爷让您去书房。”

梁斌跟着周水生走进书房，秦海天已经等在那里。

秦海天身后站着五个男人，各个精壮剽悍，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腰间都别着双枪，一看都是能以一敌十的角色。他们就是威震上海滩的“十把枪”。

“十把枪”是秦海天的王牌杀手，名字分别是阿龙、阿虎、阿豹、阿熊、阿鬼。他们只在有极其重要的任务时才会现身，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十把枪”是十个人，其实是五个人，只不过他们都使双枪。

秦海天对梁斌道：“这五个人是海天公司最厉害的杀手，他们扮成摄影师和助手跟你上船。”

“十把枪”一起向梁斌作揖，齐声道：“梁先生，有我们在，您尽管放心！”

梁斌看着“十把枪”的气势，心里顿时更加有了底气。

秦海天走到梁斌面前，整理了一下梁斌的衣领，道：“昨天我嘱咐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梁斌道：“记住了。”

秦海天道：“见局势不对，就立刻跳船。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

梁斌看着秦海天，点了点头，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暖暖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血缘的缘故吧。

秦海天不太习惯当着众人的面表达他的情感，他拍了拍梁斌的肩膀，走出了书房。

两辆轿车停在秦公馆门口，海天公司的杀手们排成两排站在院子中。当梁斌登上货轮的时候，这些人将进入公共租界，扫荡顾晓红的手下和门徒。

梁斌和“十把枪”走向轿车的时候，杀手们一齐向他们鞠躬。梁斌看到如此有仪式感的情景，也不禁热血上涌，此时的他俨然成了海天公司的少东家。

两个杀手打开轿车的车门，梁斌和“十把枪”上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