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

第三十一章 乱歌乱曲老流氓

两人点了菜,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一看,竟觉丰盛比。李浅不禁暗暗点头,今天的齐曦炎好大方啊。

小二退了下去,殷勤的给关上门。门外隐约听到那小姐要雅间,掌柜说没有,还了好大一顿脾气,

齐曦炎心情似乎是极好,夹了一块鸭肉细细嚼着,还招呼她坐下共食。

李浅看了看规矩站着的陈冲和白放,很是犹豫。平常在府里也就罢了,在外面也没规没距的,若叫人瞧了去,丢人的可不止她。

而今天的齐曦炎果然脑筋错位了,和煦地对她笑着,说是妨,还伸手去牵她坐下。

李浅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去看身周两人,陈冲依旧面表情,只眼神频频闪烁,白放最是搞笑,先是一脸惊异的瞪着,随后双手在脸上一抹,顿时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或者身为下人的他们,都察觉到他的不一样了吧。过分的热情约等于奸情。当然,跟他通奸的肯定不是她。

李浅认命的坐下,与他同桌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仗着脸皮厚拿起筷就开始大嚼。眼前这道八宝鸭虽然昨天刚吃过,可是滋味儿太好了,依然吃得她眉开眼笑。

仙乡楼最有名的除了八宝鸭还有一楼的小戏台,这里每到旬日就有人登台献艺,有的是楼里请的艺人戏,还有些客人兴致所至也可以现场表演一回。燕朝人对音乐很崇尚,达官贵人都喜摆弄一下琴弦,也并不以登台献艺为耻。所以每月的旬日仙乡楼的生意出奇的好,今日他们来得巧,这会儿正有一个男高声唱着《折杨柳枝歌》:

“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兒抱。”

齐曦炎素喜乐音,听得摇头晃头,甚有滋味儿。听了一会儿,忽然对李浅道:“你可愿陪本王一曲?”

李浅缩头,“奴才不会奏乐。”

“那就高歌吧。”

他说着已站起来唤小二过来,看着兴致颇为高涨。

李浅这会儿哪敢拆他的台,忙颔,“自是奉陪。”

别的地方戏台上台是要挣钱的,而这里却正好相反,上台那得给人家钱。当李浅拿着一大锭银当然是齐曦炎的递给小二时,小二立刻笑容堆砌,“两位爷约的真是时候,这会儿正好没人呢。”

有人才好呢。李浅暗暗叹息,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了。是谁说过仙乡楼的戏台很吃香的,也不过如此嘛。当然,她若知道是因为给的赏钱太大了,所以要往前排的话,肯定后悔自己没把银直接揣怀里了。

两人都是好样貌,一个凌云千丈,一个皎若秋月,往台上一走,立时吸引了众多目光。

为方便客人娱乐,台上准备的乐器繁多,齐曦炎挑了一具古筝,坐下就叮叮咚咚了起来。

他筝得不错,技法娴熟,颇具灵性,曲也很好,可惜她一点也听不懂,只好轻声问:“爷,唱什么?”

“随便。”

随便吗?她嘿笑,歌词曲调与他所一点不相配也可以?

反正是他硬要她登台的,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李浅也不管他的是什么,张嘴就唱了起来。他他的,她唱她的。

她唱得是一《寄生草》:

“细细的雨儿蒙蒙淞淞的下,

的风儿阵阵的刮,

楼儿下,有个人儿说些风风流流的话。

我只当情人,不由的口儿里低低声声的骂,

细看他,却原来不是标标致致的他。”

这歌唱得媚态横生,大有娇俏小娘思春怀春的韵味儿。一歌唱罢,掌声雷鸣,不少高声叫好的皆是男。

李浅大乐,便又唱了一《夜歌》。

《乐志》曰:“《夜歌》者,晋曲也。晋有女名夜,造此声,声过哀苦。”不过由她嘴里唱出的《夜歌》不但不哀,反而多了几分过节的喜庆,听得人不禁莞尔。

她嗓不错,歌也唱得很好,唱到后来更是兴致大,对着坐在最前排的那个抽他鞭的野蛮娘大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

调戏啊,**裸的调戏啊。齐曦炎干脆不了,抱着胳膊看她唱得意气风。其实他也没法下去了,她的嗓音完全掩了他的琴音,再加上驴唇不对马嘴的调,实在没有再的必要。

只是她这行为,难道已猜出他心中所想,要做些什么了吗?

紧接着李浅又换一调,“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

她唱的尽兴,齐曦炎却顿觉头顶飞过的全是乌鸦,眉头也皱成一团。这级别……,都构得上**yin词艳调了。

有些惯常出入风月场所的浪荡公哥,倒是极为赞赏,纷纷拍手叫好,还向台上扔银,场面热闹万分。有人跟着凑趣,银、铜板,更是如雪片飞落台上,砸的台板咚咚直响。

按说掏钱上台的客人只是兴之所至,打赏只对伶人,对贵人却是一种侮辱。李浅可不管那个,弯腰把大块银捡起揣怀里,还对捧场的老少爷们拱手道谢,笑容颇为讨好。

执鞭娘却被她唱的极为恼怒,刚才还听个乐,到后来越来越不像话,不由得心中恼怒。伴随着漫天飞着的银锭、铜钱一起跳上台,挥鞭对着李浅打去。

李浅哪会受她这个,轻轻一躲,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下了台板,对那娘露齿一笑,“小娘,窈窕淑女君好逑,喜欢你难道也是罪过?”

女娘脸微微一红,却没再打第二鞭。

回头再看齐曦炎,他早在她唱“妹妹”时,就退到台下去了,似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李浅转身奔上二楼,进雅间时,齐曦炎正端着酒杯浅饮着,神情淡然。她满脸含笑的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继续大吃特吃。

今天,这算是一个伤大雅的玩笑吧。她笃定他不会因此落他,齐曦炎此人缺点一堆,却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只要是他的人,不触及他的利益和底线,便根本不去管做什么。当然,故意惹他除外。

这会儿跟着他的幸亏是好脾气的陈冲和喜欢玩乐的白放,若换成另外两个,恐怕掐死她都有可能了。

因为,太丢人了……。

果然,齐曦炎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捧杯浅饮。仿佛刚才那一幕是虚幻的,他没看见,而她也什么都没做。

这时,掌柜的急匆匆跑进来,满脸堆笑的对着齐曦炎施礼,“爷,外面有位秦公问刚才唱歌的小生是哪个园的,说要请去唱堂会。”

李浅重重墩了一下酒杯,佯怒,“你没说爷们是吃饭的客人吗?”

掌柜满脸委屈,“说了,可人家不信哪,都说哪个正经人家的公能唱出这样的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个久经花丛的老流氓。”

其实那句原话是:“若不是哪个园**多时的小倌,就是久经花丛的老流氓。”

齐曦炎一听,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噗”地喷出来,前襟都溅湿了。

李浅会是老流氓?有趣。

李浅的脸也有点淡绿淡绿的,她要有底下那玩意,一定先奸了外面那帮家伙的媳妇。明明他们才是混迹花丛的流氓,偏要诬陷她,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这时代的人刚被条条框框的规矩禁锢起来,平时娱乐项目又少,就是青楼楚馆里唱的也是清歌雅乐,像她这种直白大胆的歌谣根本不见,也难怪人家会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