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

第五章 五皇子和狗洞

各宫派来的人领完马桶,花倾城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覀呡弇甠晚膳依旧是炖菜,土豆炖茄,好歹比南瓜看着舒服点。她也饿了,吃了两碗菜,两个馒头,才微觉有些撑。

做完一天的工,晚饭之后到熄灯之前的这段时间是黄门们最逍遥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挨屋串门,只要不出杂役司就没什么事。

花倾城书颇多,又喜欢看些杂记小说,经常会讲些故事给同屋的黄门听,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一吃完晚饭,她的屋里便挤满了人。有跟她一同入宫的小黄门,也有岁数大些的,十几口把屋站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花倾城下午刚打了架,正浑身酸疼呢,哪有心情说故事,可这些人硬赖着不走,吵的她没法,只好说了个很短的笑话。

一只蚂蚁和大象有仇,一天蚂蚁看见大象远远地跑过来,立刻伸出了脚,另一只蚂蚁很纳闷,问它在干什么?蚂蚁轻嘘了一声,小声道:“别说话,一会儿等大象过来我绊它个跟头。”

笑话讲完了,屋里鸦雀声,连一个笑的人也没有。

花倾城有些奈,难道这些人的笑点就这么高吗?

“大象是什么?”等了许久,终于有人问出了声。

花倾城不禁对天翻了个白眼,合着她说了半天全白说了。其实这个笑话是她残存前世记忆里有的,对大象她只有个模糊印象,也没见过,最起码这一世没见过。

“大象就是很高很大的动物,腿像柱,身像一堵墙一样。”

实在不知该怎么向这群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人解释,只好敷衍了两句,便把人都推出去了。

小邓、小城、小路是跟她同屋的,一个也轰不走,只能权当没看见,脱了鞋上床。

可三人却没打算放过她,六双眼睛一起亮晶晶地盯在身上,一脸探究。

“说吧,你这身伤在哪儿弄的?”小路抱着肩问。

花倾城呆了一下,她本以为他们要问大象的事的,没想到是这个。

见她不答,小邓以为她受了欺负,急道:“小李,你说是谁,咱们找他算账去,就算打不过,也得恶心恶心他。”

在宫里大太监打小太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花倾城听得心头一热,很有几分感动。原来这宫里也不全是冷酷情啊。

可是跟皇打架的事,她是不能说的,又耐不住三人的软磨硬逼,只好胡编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就被揍了。”

三人听后愤慨不已,都扬言明天带她去认人,要替她报仇雪恨。花倾城也装作愤恨的样握拳瞪眼,应和他们的**。至于报仇之说,也只是嘴头上过过瘾罢了。

身份低贱的小黄门被打哪有什么报仇之说,而且也没有伤药,受多重的伤都只能咬牙忍着。好在也只是皮肉之伤,过几天肿消了,也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依旧刷着马桶,等吃饭,然后去树林偷懒。如此过了五六天,经过地狱般的演炼,她被缎的刷完马桶,也能大碗吃饭了。不过。却一直没再见过那个和她打架的小皇。

毕竟只一面之缘,她也不怎么惦记他,偶然想起来也是一闪而过,照样过她臭不可闻的日。

这一天,刚刷完马桶,忽然小路传话,说黄公公要见她。

花倾城应了一声,随便洗了洗手,又去膳堂领了个面饼,一边嚼着一边走到黄公公的住所。

“你小造化了。”一见她,黄公公就尖者嗓喊了一句,吓得她刚咬下去的面饼卡在嗓里,吐不出下不去,差点没憋死。

抻着脖顺了半天,好容易把那口饼咽下,花倾城才行了个礼,恭声问:“公公找小的何事?”

黄公公见举止恭敬,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小我第一眼瞧见就觉得不凡,现在看来倒真是没走了眼。(·~)”

花倾城莫名,心道,从没见他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公公兀自笑得灿烂,那笑容好像一朵狗尾巴花开在柴堆里。

“五皇,你认识吧?”

什么狗屁五皇?花倾城本想回他一句,“皇哪是奴才认识的。”却忽然想起树林里那个叫翎之的小孩,转而又点了点头。

那个小孩看着不讨厌,又没有权贵们装作做样,瞧不起人的嘴脸,能跟着他或许也是不错的。

“那就对了,昨天五皇派人来,说要你去近身伺候,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天祈雨殿那边有人来接。”

花倾城嘴上称谢,心里却不禁腹诽,昨天那边就派人来要了,他今天还让自己刷一天马桶,真不知安的什么心。

黄世仁确实没安什么好心,昨天祈雨殿派人来说要找个小黄门时,他立刻把跟自己关系好的孩叫出来供人挑选,其中还有自己的小徒弟小健,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花倾城去。后来那边明说就要李浅,才绝了他这个念头,所以一直磨蹭到现在才跟她说。

从黄公公处出来,膳堂里剩的还有饭,花倾城又吞了半碗菜,一个馒头,才鼓着饱胀胀的肚出了杂役司,往树林里走。心里想着,现在差事有了,要想伺候好主,还得摸摸他是个什么脾性啊。

大夏天的屋里闷热,在树荫底下躺一躺,消暑又透气,确实享受。这样躺着竟觉眼皮沉,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正睡的昏天黑地,口水直流的时候,突然小腿一疼,似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她一惊,慌忙跳起来,刚要开骂,见眼前站的正是翎之,那个黄公公口中可能的五皇,不禁咽下要出口的脏话。

今天的翎之穿着和上次差不多的衣服,领口严严实实地扣着,似混没觉得天气有多热。

她躬身行了礼,嘻嘻笑着问:“你是来找我打架吗?”

翎之表情微讶,似没想到她知道身份还敢这么说话,不过瞬间恢复了常态,淡淡道:“今天不打架,你跟我随处走走吧。”

“诺。”

花倾城应一声,在他之后走出树林。她默默跟着,没问他为什么会来,也没问要走去哪儿。

翎之也只是沉默走着,似忘了身后还跟着这么个人。

今天他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上午在策论课上因为意见相左,跟大哥争论了几句。他以为只是小吵,大哥不会把他怎样,可午膳时试毒的黄门只一口便中毒身亡。让他的心瞬时冷了几分。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虽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却在通过另一种语言告诉他,“不要亵想比过大皇,更不要垂涎那高不可攀的皇位。”

他是嫡,皇上唯一的嫡,却因母后早亡处处被奸人迫害。继母王皇后的狠毒,路贵妃的狡诈,兄长们的虎狼心性,论哪一个都是会要了他性命的利刃,让人不得不防。

没有娘亲维护的幼是可怜的,没有父亲疼爱的孩是可悲的,可他的苦,他的怨,他的痛,却只能深深地压在心底。明面上还得强装笑颜,对着这些杀伤害命的仇人卑躬屈膝。

他的心很痛,很痛,今天也不知为何会走到这里,或许上一次的架打得太叫人畅快淋漓,也或许小黄门没大没小,混没把他当皇看脾性,让他萌生了亲近之感。所以,他来了,哪怕只是这样走走,心情都觉安稳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漫目的的走着,越走越远。身旁一队队侍卫御林军走过,见到他们都静立两旁,躬身施礼。许久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红色宫墙高高耸立,这已是皇宫的尽头,再往前走却是不能了。

翎之突然停了下来,望着高高的宫墙,神情幽远……,他仿佛透过这重重宫墙在看另一处所在,而那里很美好,很令人向往。

“殿下是想出宫吗?”花倾城忽然开口。

皇宫有规定,皇未成年是不允许随便出宫的。

“殿下如果想要出宫,我倒是有个主意。”

翎之淡淡扫了她一眼,虽没问是什么,那眼神却给了她莫大鼓励。

花倾城兴奋地搓了搓手,开始讲起自己的光荣事迹。

“以前我娘就不许我到处乱跑,每次出门都要求她半天,想尽各种理由,后来我嫌麻烦,就在院挖了个狗洞。这样出入就可方便了,也再不用看人脸色。”

翎之“哦”了一声,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兴奋中带着激动,还有点跃跃欲试,不禁有些好笑。

“那本殿就命你在这儿挖个狗洞吧,限天黑之前挖好。”

花倾城错愕,表情甚至是惊异。她只是随便说说好不好,这里是皇宫,又不是她的家,想怎么挖洞就怎么挖洞吗?而且就算别人大方点让她挖了,她又没工具,也没多大力气,以她八岁孩童的身板,能完成这个光荣使命吗?

她怀疑。

看着她瞪圆的大眼,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五皇忽的心情大好,仰天笑了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施施然走了。

“殿下,我收回我的话行吗?我是吃了吐,吐出来的我自己吃进去行不?”花倾城喃喃说着,可身边哪还有他的影。

她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倒霉极了,又背运又多嘴。他想出宫就让他想办法好了,自己上杆大包大揽什么?可现在好了,吐出来的,又不让她吃进去,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不就是狗洞吗?难道还能难住她这个倾城神童?

挽了挽袖,去黄公公处借了块干墨,用水颜开了装了半马桶墨汁,出门时又拿了刷马桶的刷。看着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她这才又回到宫墙下。

对着宫墙瞅了半天,见周围没半个侍卫经过,忙迅的用刷蘸着墨汁在墙上画了个半圆形,然后再中间写上两个大大的字:狗洞。

大功告成。

她擦了擦手上的墨汁,拎着马桶,兔一样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