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殇

后传子嗣篇 四十六

阿缘随即转过头去睨向小六子,“怎么回事?”

小六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大概是怕被屋里的人听到,说得小心翼翼,分外低声下气:

“应该是……林家小姐……的事儿……”

一听涉及到了林嘉绮,又想到刚刚林大人不悦的脸色,阿缘不由疑了心,连忙又追问道:

“林家小姐怎么了?她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小六子见躲不过,只得压低了声音,如实的回禀道:

“长公主您才回来,所以不知道,前些日子林大人让林小姐进宫替太后解解闷儿,在宫里小住了一段日子,谁不没料到她不知怎么就和皇上好上了,如今林小姐出了宫,皇上嫌她年纪大了,偏又不给林小姐安排名分,林大人来了几次,想必这回又不成……”

话音未落,屋内忽然传出来一个慵懒却好听的男音,

“小六子,你在外面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嘴痒痒了啊?”

“皇上,奴才不敢啊!”

小六子朝阿缘使了个眼色,忙低头去替她打开了房门,浓浓的焚香扑鼻而来,她才敢跨进屋内,就被这浓郁的烟熏味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桌案后面的太师椅内空空无人,烟雾袅绕之间,只见一人华丽的衣袍凌乱的蔓延在软榻之上,绛红色的锦缎如同绽开的花朵冶艳绚烂,媚惑弄人的神色似要引人渐渐走向颓靡腐朽的深渊……

颜曜单手撑着额头,闲适自若的侧躺在榻上,也不起身,瞟了她一眼,他迷离的眼神里璀璨的光芒更加扑朔,勾嘴一笑,

“阿缘,你回来了。后宫小说网”

窗子也不开,屋子里阴暗暗的,这境况可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也不为过,阿缘缓缓迈着步子靠近,正欲开口埋怨,忽然脚下一个凹凸,脚下似是垫着什么东西,她低眸却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只绣花鞋,顿时睁大了眼眸,

“曜儿你……”

她瞪直了眼睛,这才看清他的背后,他袒胸露脯的宽大衣袍后面,如丝绸般滑落身后的长发遮遮掩掩的藏着一个娇小的身躯,脸全被两个人错综纠缠的发丝掩埋住,只有微微耸动的瘦小肩膀暴露了她的去胆怯,乌墨的发丝松散的铺盖着乳白色的肌肤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黑更黑,白更白,可是至少阿缘能够判断出来,拥有那样嫩滑柔软肌肤的,会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难怪林大人会恼羞成怒!他居然……居然在这里做那种事?!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了,扬起的手朝他的脸一挥下,“啪——”屋内响起一声清晰而响亮的掴掌声,他撇下去的头又缓缓的转过来,斜睨着她,微勾的嘴角浮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痕,她垂下的手微微有些肿胀的疼痛,真的是狠狠的用了力的,他却若无其事,好似那带着五根手指的红掌印不是在他脸上,好似这张美艳得触目惊心的脸孔不是他的。

打过之后,阿缘的心也似乎陡然沉浮下去了,无力的退步瘫坐在圆桌边的木凳上,看着他和衣就起身,她愣了半晌,依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事实。

这一幕实在是令她咋舌,她就像一艘不能再负重的竹筏慢慢沉溺下水,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她措手不及,同一天……生命中重要的两个男人居然在同一天给了她这么多的不可思议,这么多的难以想象!而且这个的冲击绝不亚于之前的那个,三个月……才三个月而已,他竟然在继思斋内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只是离开了三个月,他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样的荒**萎靡……

他摸了一下自己滚烫发肿的脸颊,不知廉耻的笑了笑,

“阿缘就是阿缘,给朕带回来的见面礼还真是特别啊!”

不同于他的嬉皮笑脸,阿缘反而冷静下来,不解的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真的要这样下去,什么都不管了吗?如果宋将鍕回京了,你是不是又要任由着太后胡作非为?”

“哦,”

颜曜无所谓的耸耸肩,回过身去捏弄那遮掩在乌丝中的娇嫩的脸蛋,看着那娇小的身子不安分的蠕动,他就笑了,那笑容看上去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那是他自己硬要回来的,朕也没有办法,他在外面守了这些年,也打了不少赢仗,如今他自己想班师回朝,朕也不好不让他回来,你说是吧,阿缘?每个人都想和家人在一起啊!”

阿缘猛然一震,不是没有听出曜儿话中有话,可是更加令她惊悚与担忧的,是心里的那个想法更加证实了,问玉去过西戍,那宋大公子肯定已经知道实情,他明明知道舜安城里布下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他不可能这样白白回来送死!

而且从她确认问玉的身份开始,她就一直在怀疑,单凭问玉一人薄弱之力,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毕竟是一个逃亡之人,区区三年又怎么可能将济世米行做得这样大?舜安明明是东朝的京师,济世米行有那么的财力,又分布了十六家分店,偏偏却在最近几个月才进驻京城,他若只是单纯要避开,单纯想要活下去,又何必再回来,他刚回来不久,宋将鍕就要回京,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正如她离开问玉时问的那句话,问玉的默然,已经让她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无形中像左右两边有堵墙推过来,把她夹在中间气闷得要窒息,她不闻不问,就会让问玉他们多了一分胜算,只是她想保住颜家,保住曜儿的话,又会助纣为虐成为太后的帮凶。

阿缘心乱如麻,无意的一抬眼,发现榻内的娇小身躯始终没有起来,头发凌乱的盖住脸颊,半裸半掩的躺在白绒绒的羊皮毯上,未褪尽的衣物却是旧色的宫装,她唇角微抿,冷笑的声音仿若要滴出血来,

“你是想气死你的皇后,还是想气死我?和一个宫女在这里乱来,这个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你宠幸宫女的寝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