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长生

【第1章 】落第书生

上古有好事者,作《荒古志异》以载天地山水,此书《下界·南域卷》有云:“南域之极,临无尽荒也,有蕞尔小国,其名曰阐齐,乃蛮夷之地,遂古未开化之所,何足道哉!”而我要给你们讲的故事,就是从这个叫做“阐齐”的小国开始的。

南域,阐齐,都城郊外。

一辆马车缓缓的向着远处驶去,全然不顾已经暗淡的夕阳,洛衣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昨日帝都放榜,孙山已然在榜外,洛衣更在孙山外;名落孙山。

今年洛衣已经二十五岁了,这正是一个应当早已娶妻成家,子嗣满堂的年纪,要知道一般这个年纪的人,都已经可以自称老夫了,但是洛衣依旧是一个人。

这是第几年进京赶考?洛衣已经记不清楚。从十六岁获得文士资格,直到如今,天知道这又是第几次失败了。

洛衣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再考下去的可能了,贫困的家境,只靠着父母去世前留下的那点积蓄存活,如今已然支撑不下去了,一个没有功名的穷酸书生,而且还没有个可以糊口的正经营生,也难怪都这般年纪了,竟然还没有找到婆娘。

皇榜上的那些人,洛衣自己是清楚的,至少有一半的,是那些各州的大员子弟,要不就是些巨贾花钱买来的功名,而真正自己考中的,也不过寥寥的几人,洛衣知道,凭借自己穷苦的家底,是断然不可能靠这些手段来博取功名的,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是中举无望了。

是不是该回到村里去做一个教书先生呢?或者运气好一点的话,还可以去城中学堂里任职,只不过去学堂八成还要上下打点一些……

洛衣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已经开始慢慢的寻思起往后的路来,终归还是要生活,但是自己什么手艺都不会,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半辈子的书籍知识了,既然中举无望,也只能靠教书为生。

洛衣一个人思忖着,一时间也归心似箭起来,马车的轮子咕噜噜的向着都城的南方驶去,敲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略显嘈杂的声音。

忽的,随着车夫紧急的收车声,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也将洛衣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掀开厚实的油布帘子,此刻的天际已然黯淡

早已是半夜了,但是四周却被无数人手举着火把照的灯火通明,洛衣看着这个情行,不觉得暗自叫苦,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遇上了强盗!

“前面车上的那厮,快快下来,不然,莫怪爷爷不客气!”

洛衣再抬头看去,远远的一个粗壮的黑脸大汉正被一群人簇拥着,手拿一柄混铁长刀,暗红的刀身,也不知道饮过了多少人的鲜血!

年迈的车夫早已经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洛衣也不敢怠慢,急急的从马车里出来,忐忑的站在车夫的旁边。

黑脸的大汉狞笑着走近,洛衣终归是个书生,也见识过万人进京赶考的大场面,也是在文广殿挥过笔泼过墨的人,此刻虽然颤抖恐惧,倒也没有乱了方寸。

“不知这位大爷叫小生有什么事情,我只是一个破落的秀才,只有这些微薄的银子,还望大爷行行好,饶过小生的马车,还有漫长的路程要赶。”洛衣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布包袱,将几两碎银子摊开,就要往黑脸大汉面前递去。

黑脸大汉蒲扇大小的巴掌猛的一挥,将洛衣手上的青布包袱打掉,散了一地的碎银,“哼,这些钱,就算不是这几天的特殊时候,老子也要剜下你几个手指头来!你有几颗头,敢用这点银子来消遣爷爷!我告诉你,今天,你这银子,我要了,你这马车,我也收了,便是你这人,只怕也走不了!”

听到黑脸大汉这么一说,洛衣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无望起来,不要说什么教书先生了,便是一进贼窝,这辈子就要交待进去了;洛衣刚想硬着头皮再去说几句话,黑脸大汉就大手一挥道:“把这俩人都带回山上去,你们再分出一半的人,随老子去那西山再走一趟!”

此情此景,洛衣也悲从心来,只觉得此生无望,连挣扎的心思也没有半点,任由一群人一拥而上,绑了马车上,远远的去了。

这一路,洛衣觉得自己颠簸的快要将肠子也从胃里吐了上来,原来这伙人已经将马车赶上了山路,远远的,洛衣已经看到了山顶上明晃晃的一团辉煌的火焰了。

中途中竟还有几道暗探出来盘查,这阵势,只怕是一般的军营,也是不遑多让

这时候,洛衣想起了这些年闻名阐齐国的一股土匪势力,这股势力,据说是从旁边的湟夏国叛逃的军队,流窜到阐齐国境,最后落草做了土匪;其实说是叛军,阐齐国上上下下谁还不明白,这是湟夏国暗中派遣的军队,用这种方式来剥削阐齐国的国力,致使阐齐无暇顾外,奈何湟夏国国力雄厚,威震这南域边陲,阐齐也是敢怒不敢言,而且这些年阐齐国也是几次派遣军队围剿这股势力,却是无果而终,甚至因此让这股势力在阐齐国的威名更甚了,就连洛衣在家乡也听说过这股势力的名字,叫做“血雕”的就是了。

敢在帝都外面就打着梆子拦路抢劫,也只有血雕的人能够做的出来!

一路颠簸到尽头,看着山寨门口所树立的大旗,更是证实了洛衣的想法,这正是阐齐国最大的毒瘤,血雕!

看着山寨里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强人,洛衣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入了谷底,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有什么办法再从这贼窝里跳出来,这已然是刀山火海一般,一朝跳入,只怕再见只是,已成湮粉!

纵是有万般的不情愿,洛衣跟车夫还是被推搡着向着山寨的顶峰走去,这个时候那个截住洛衣的黑脸大汉也从西山赶了回来,蒲团大小的手,捏着一个干瘦少年的脖子,就像是提着鸡崽一般,一齐向着山顶走去。

山顶后的一间后院里,洛衣、车夫以及那个干瘦的少年战战兢兢的哆嗦着双腿,不知道即将要迎接来怎样的命运。那黑脸大汉也是小心拘谨的站在最前面,朝着帘子后面恭敬的问道,“雕爷爷,今天给您老人家带了三个人过来,要不您再试试?”

“一个一个的进来吧,桀桀!整个的血雕,上千号人,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还得要老头子废这么大的功夫!”

帘子后面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两块铁石在剧烈的摩擦一般,声音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最先被推进去的,是洛衣雇来的那个车夫,也是三十多的年纪了,谁想到出趟车竟然就遇到了这样不幸的事情。

“哼!这人连最普通的杂灵根都不曾有,让老家伙我如何的夺舍?没用!没用!拉出去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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