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父子

52、 我舅、闲姐儿和家刑(3)

大马平时很少与闲姐儿说话,他讨厌她,就像讨厌来庆一样。如果闲姐儿主动搭腔了他便戏谑她,以示对她的轻薄。“你想我?想跟我睡觉吗?我的家什可是属钢炮的,钢炮你知道是什么啵?就是又大又硬的家伙,一个炮弹出去能从山这边穿到山那边,让你哭爷又叫娘。”

闲姐儿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怎么没见你媳妇叫你的炮弹打坏呀,别是个假钢炮吧。倒是有人让她嘿嘿”

闲姐儿没有说完的话和那诡秘的笑让大马立时把脸变了,他上前一把攥住闲姐儿的胳膊,将她扯到了没人处,“你把话说说明白,谁让靠儿怎么着了,不说明白我把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光着回家!”

闲姐儿倒十分快活,说:“你扒吧,你扒吧,还真想用用你的钢炮来。”说着就往大马身上贴。

大马啪地给了闲姐儿一个响亮的耳光,“烂娘们,我没工夫跟你在这里臊情。快告诉我,谁把靠儿怎么着了?”

闲姐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就把我舅奸污靠儿的事说了。她当然没说主意是她出的,只说靠儿本来到她家里找她玩的,她没在家,我舅恰好去了,就把靠儿**了。她从外面回到家的时候我舅刚刚提上裤子,为了堵住她的嘴还给了她十块大洋呢,可她瞒了别人可以,怎么能瞒大马呢,要是瞒了大马,怎么对得起人呢。

大马当即大怒,手指闲姐儿骂道:“臭婊子你这话可是真的?你要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然后转身往家跑去。

这是个凄清却又温暖的中午,洞宾祠西边的墙根下由于阳光充足而蹲了许多老人,他们说着许多陈年故事也说着许多新近发生的故事。

大马从这些老人面前急步走过,往常一见面就笑着打招呼,现在却是满脸杀气谁也为理。讲故事的与听故事的全都停了下来,诧异的目光一直把大马送进了村子,回过头来又互相看看,说大马这是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过了片刻,我姥爷从洞天寺里出来,爬上石崖来到了已经继续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众人面前,老人们就都站了起来,笑着请庄先生一起坐坐。我姥爷应着刚要坐下,有人就说,刚才大马回家了,怒气冲冲的,像是要跟谁打仗呢。我姥爷心里一怔,却淡淡地说,是吗,那我回家看看。就不紧不慢地往家走去。待拐过了墙角众人看不到了,这才加快了步伐。

此时,大马已经把靠儿打了个半死并问出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他从后院的西厢房里冲出来大骂着四处寻找狗儿和我舅,我大姥娘和他娘就跟在他的身后问着怎么了大马你发这么大的火。她们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才发现大马在发疯的。大马却不回答她们,他冲进狗儿的屋没找到人,冲进我舅的屋也没找到人,后来二次冲进我舅的屋就把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狗儿和我舅从床底下薅出来了。他像拎两只小鸡一样一手一个把狗儿和我舅拎到了院子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狠命地踢打起来。我大姥娘和大马娘上前去拉大马怎么也拉不住,两个女人就跪下去哭起来了,大马哎,有话你好好说呀,你这是咋呀!

我姥爷站在后院的门口看着,他没有上前制止,他知道,大马即是如此发疯,必是狗儿和我舅惹出大祸来了,就让他打吧,让他先出出气再说。

素烟走了过来,她看一眼我姥爷,吓得脸色有些发青。“大马这是怎么了?”她说。我姥爷铁青着脸没有回答她。她就喊:“大马!老爷回来了,你还不住手!”

大马这才住了手,但是骂声不绝。

狗儿和我舅被打得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呜呜直哭。

我姥爷把大马叫到了前院的堂屋里,把我舅和狗儿也弄到了堂屋里。他平和地对大马说:“大马,没事你不会发这么大火,你跟我说说,这两个畜牲怎么了?”

大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就想杀了这两个不是人操的东西。他们欺负人竟敢欺到我大马头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我姥爷啪地一拍桌子,“福儿,操你那娘你跟我说,你到底干下什么伤天害礼的事了!”

我舅不说。我舅他不敢说。

狗儿说:“老爷呀,大马哥打我大马嫂子,说是少爷把大马嫂子那什么了。这事可跟我没关呀,大马哥打我打的屈呀。”说着就又哭起来。

我姥爷一惊,他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情。他有点不敢相信,福儿平时虽说懒散点,却没发现有这样的毛病啊?他怎么可能对大马媳妇有无耻之举呢?他让狗儿去喊靠儿,他要亲耳听听靠儿怎么说。

靠儿在我大姥娘和大马娘的搀扶下来了,她泣不成声,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

我大姥娘站在一边羞愧难当,她指着我舅大骂。大马娘便坐下来拍着大腿哭。怨着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其实她们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这一会儿的表现有点像表演。

我姥爷气得浑身发抖双唇发紫。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抓起一只茶碗砸向了我舅,他喊着:

“大马!你给我杀了他!杀了他!操他娘这样的孽种我不要了!”

大马没有杀我舅,我姥爷已经气冲斗牛了,他怎么好意思真的杀我舅呢?如果我姥爷护着我舅的话,他也许不只杀我舅,兴许一怒之下连我姥爷也杀了。

我姥爷总是在关健的时候使出一些缓解矛盾的方法。他让大马杀我舅便是这种方法的具体体现。

但是这件事我姥爷是不能就这么算完的,这不是件小事,尽管他疼我舅,可要不对我舅进行惩罚,他就无法给大马一个交待,也无法收拢大马及大马们的心了。

我姥爷动用了“家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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