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孕圆

桃花:颠狂柳絮随风舞

大太太派来的景儿自始至终都跟着,回来路上便自向季淑告别,回了太太屋里去了,这一番来龙去脉,相信大家伙儿都不是傻子,太太自然会明白是谁在背后搞鬼。

季淑道:“你方才做的好,很能体察我的心思,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地上慧儿跪着,说道:“我一时鬼迷了心,做了对不住奶奶的事,幸亏奶奶点拨我,今儿才见识了那些人的狠毒心肠,若不是奶奶明鉴,我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了

。”

季淑说道:“你明白就好,只不过你也该知道,我身边容不下不忠之人。”慧儿哭道:“慧儿知道自己没脸了,不过仍旧想求奶奶饶了我这次。”

季淑道:“我看你聪明伶俐,只可惜开始走错了路,不过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要照料你母亲跟弟弟,倒不是天生贪婪所致。故而我有心网开一面,——如今我就调你到别的院子,前事既往不咎,月钱之类也不短少你的,如何?”

慧儿颇为意外,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卖掉,亦或者随意赶出去,沦落街头,让老母跟幼弟失去倚靠,却没想到季淑竟给了她一条不错的生路,慧儿眼红红地,忍着泪磕头说道:“我听**奶的,谢谢**奶恩典。”

慧儿退下后,春晓道:“奶奶就这么轻放了她?”季淑说道:“她虽然做错了事,难得还有片孝心,你不是说她先前的月钱多是给了家里,自己都不舍得多件衣裳么?”春晓道:“话虽这样……”夏知道:“奶奶才是真的佛心一片,不像是那院子里,每每佛口蛇心的,今儿见她被问的哑口无言的狼狈样,真真大快人心,只可惜纵然是这样,爷还是要护着她。”

春晓也道:“正是……奶奶,不如你也跟她似的,对爷好一些,爷哪里还会理会她呢。”

季淑听到这里,面色却一寒,她巴不得上官直死在苏倩或者别人那里,哪里还想对那人好?想到先前上官直对她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春晓夏知两个丫鬟是素来知道她xing子的,见她脸色一变,就急忙打住话头。

屋内一片寂静,季淑便一笑,道:“罢了,此事暂且罢休,大太太那边应该也交代过去了,爷既然想护着,那就让他护着好了,迟早有他受不了的时候。”

春晓笑道:“那倒是,今儿我瞧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了,奴婢有一事不解,——奶奶先前去棠木院前,对慧儿说了什么?”

季淑道:“你猜猜看。()”

夏知要聪明一些,便说道:“奴婢大胆猜猜,按理说慧儿不至于有那样大胆,今儿竟然还打了爷,难道说……”

季淑喷笑,说道:“我猜到苏倩会反咬一口,何况咱们……这位爷耳朵软,纵然我们有这位人证,那些物证,指不定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我就对慧儿说,倘若苏倩反咬她一口,就让她……”

春晓拍手笑道:“我当时看愣了,没想到慧儿竟有这胆量,当着爷的面儿跟倩姨娘打起来,原来是受了奶奶的意

。”

季淑说道:“慧儿先前还半信半疑,苏倩反口咬她,她才真信了我。”

夏知说道:“唔,我明白了……当时爷护着倩姨娘,慧儿一时唬的不敢动手,奶奶当时说那句话,是示意慧儿不用管罢?”

季淑道:“你倒是聪明。”

春晓道:“我还记得奶奶说的话——‘兔子急了还咬人了,留神这个奴才一时看不清把爷也给伤了’……”她学着季淑口吻说了遍,又笑道,“……哈哈……看到爷被慧儿打了两下,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的模样,好生解气!”

季淑道:“是么?”又道:“慧儿这丫鬟聪明伶俐,不下你们两个,可惜起初行了歪路。”

夏知说道:“奶奶,慧儿最后自尽那一场也是演的么?”

季淑点点头,说道:“不如此,怎么能bi得爷不信苏倩呢?当一个人连命也不想要的时候,她自然没有理由说假话,她豁了命说出的话就会让人不得不信。”

春晓夏知两个默默点头,春晓道:“幸好因了晚唱那一场,我早就有所防备,又幸好慧儿事先喊了声儿……”

夏知道:“你就不用自夸了,奶奶事先都跟我说了要好生盯着慧儿。”

春晓吃惊地望着季淑,季淑笑道:“难道慧儿真个想死么?她不过是想将功补过罢了,她之所以甘心情愿如此,就是为了让我饶了她,如今这场苦肉计也的确值得不是?”

春晓夏知暗自称服,说道:“奶奶真是算得极好!”

正说罢了,季淑觉得身上隐隐作痛,大概是上官直那厮留下的印记,季淑觉得厌恶,正想再沐浴一次,却听得外头有人说道:“二奶奶到了

。”

说话间,吕瑶女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进来,说道:“**奶回来了。”季淑说道:“你来了,快坐。”

瑶女落座,夏知亲去泡了茶来,吕瑶女看了眼,说道:“近来有些不大好受,晚上睡不着,就不喝了。”

季淑说道:“也好,妹妹有什么心事吗?”瑶女道:“倒是没什么心事的……”

季淑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相比较先前颇有些憔悴,就道:“真的没有?”瑶女垂头不语,眼中的泪却坠下来。

季淑忙道:“好了,你不要哭,发生什么事儿,你能说就对我说说吧?你身怀有孕,千万别伤神动怒的。”

瑶女抬起帕子擦了擦泪,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最近……无澜很少回来。”

季淑怔了怔,这才想起“无澜”是谁,正是吕瑶女的夫君,上官直的弟弟上官青,字无澜。季淑一想:果然,自她穿越,就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弟弟。只不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儿不太舒服……

季淑就问道:“他出了远门?”瑶女苦笑,道:“出什么远门,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外头……眠花宿柳的……”瑶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很是羞愧。

季淑愕然,便道:“他不是有妾室么?”瑶女摇头,道:“男人的心思,哪里有个饱呢。”季淑想了半晌,笑道:“果真如此,有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够,然后要有妾,有了妾还是不够,还要出去再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吕瑶女听了这话,脸色很是难看,却仍勉强一笑,说道:“嫂子总是这么快人快语的。”

季淑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先前我见你怀了孕,还以为你必然是很幸福的,现在看看……”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吕瑶女面色变了又变,忍不住说道:“谁说不是呢,比如……我先前听人说,大哥哥出了事了?”说着,就看向季淑。

季淑却没怎么留心,只闲闲笑道:“没什么,不过一场闹剧罢了

。”瑶女关切问道:“真个无事?”季淑说道:“没事,横竖一切有太太看着,我不cao那份心了。”瑶女讪讪地说道:“那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瑶女便觉得有些倦,自回去了。季淑本也想歇息一会儿,在**躺了会儿,脑袋却一刻也不能停歇,一会儿出现暮归的脸,一会儿出现莲三爷的脸,总觉得其中似有些什么。

季淑翻身起来,问道:“晚唱醒了么?”春晓上前道:“回奶奶,已经醒了,奶奶想见她么?”季淑说道:“嗯,叫她即刻来见我。”

外院之中,练武场里头。楚昭将外裳尽数褪了,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衫,饶是如此,仍旧练了一身的汗,正准备回去沐浴更衣,却听得有个小厮叫道:“楚大哥,楚大哥!”

楚昭大步走过去,说道:“何事?”那小厮笑嘻嘻地,说道:“楚大哥,里面叫你呢,说是**奶传唤。”

楚昭一怔,而后笑道:“有劳告知,我即刻就去。”小厮笑道:“楚大哥快去罢,只不知**奶又有何事,听说刚一回来就事故儿不断的,有两个丫鬟撞墙呢!”

楚昭拿了块白色汗巾子,擦擦脸上的汗,又去擦颈下,道:“行了,是大伙儿随口乱说的也不一定。”又道:“我这一身的臭汗,不知会不会惹得**奶不高兴。”

小厮闻言就挤眉弄眼地,说道:“那楚大哥岂不是得近奶奶的身儿,听闻**奶那人,是……嘿嘿……”到底不敢说下去,却仍旧做出一副口角流涎之态来。

楚昭却不置可否,只笑道:“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那小厮捂住嘴,慌得说道:“我什么也没说……楚大哥只当听到两声狗吠。”

楚昭道:“行啦,我是提醒提醒,难道会去四处乱说么?”

小厮松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楚大哥是个再妥当不过的人了,是以才敢胡说八道。”

楚昭点点头,却不再言语,自忖片刻,道:“还是冲一冲比较好些。”当下走到井水边上,将吊桶扔进去,拔了一桶的水上来,把那一件里衫脱去扔在边儿上,然后将水往脸上一浇,冰冷的井水顺着赤-luo的身体淌下来,水花四溅,洗的个壮硕的身体越发挺拔矫健,宽肩窄腰,腹部上的几块肌肉分明,下-体薄薄的裤子紧紧贴着,**之物隐约凸显,颇为雄伟

那小厮从旁看着,啧啧称羡,八分欢喜一分奉承地说道:“楚大哥到底是习武之人,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个身子,做梦也得笑出来。”

楚昭放眼看去,却见前方桃色灿灿,遍山红艳,美的诱人,其中一道婀娜影子,顺着桃林之间的甬道向前而行,在她前方不远,有一座亭子,坐落在桃林之中,宛如人间胜景。

亭子栏杆边儿上,有人斜倚在上头,那纤长的手指扣住一支玉筷,轻轻敲动面前的白玉杯,发出环佩叮当声响,那一把好嗓子就懒洋洋地唱道:“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正在拾级而上的那人脚步一停,抬头看去,却见东风将他的长发同罗袖扬起,满目的绯绯桃花瓣,遮天蔽日,衬得那张脸越发美的令人心醉。

——一个男人长的太美的话,大抵不是好事。

季淑心中沉甸甸的,模模糊糊掠过这个念头,低下头,慢慢地往上又走。

似乎没看到上来的人儿,亭子里的男子抬手将那一杯酒喝罢,复又添了半杯,想了片刻,意犹未尽一般重敲起拍子,合着那清脆叮咚声响,又唱道:“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唱到最后一句,却听有个声音道:“好个‘春日偏能惹恨长’!不知祈凤卿心里的‘恨’又是什么?”若是细听,就可听出里头浅浅地伏着股淡漠寒意。

亭子里的人听了这个声音,挺身放眼看,一见来人,便把手中的筷子扔了,忙不迭地跑下来,他跑起来的时候,衣袂迎风,更见飘飘欲仙之态,快步跳下亭子,将那正上来的人,一把抱住,喜道:“你来了!”

两人进了亭子,祈凤卿不舍放手,将季淑拥着,道:“怎么忽然有心约我到此?”季淑淡淡一笑,手探出,抵在祈凤卿胸口,说道:“我有事问你。”

祈凤卿笑道:“何事?一本正经的?”

季淑说道:“你跟暮归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要跟她联起手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