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

第七十二章 朝廷格局

按照唐朝的律法规定,崔到陈晚荣府上去闹事,陈晚荣应该报官。

陈晚荣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崔凌辱了个够,这让朝廷丢了脸面,这惩处是跑不了的,陈晚荣倒也坦然面对。

“陈晚荣该如何处罚,你们都来说说。”

睿宗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谈起崔那么多的言词。

陈晚荣的处罚是免不了的,只是轻重的问题。

萧至忠不了解太平公主的心思,心想太平公主不能保全崔,那是大势所趋,不得不舍车保帅。

陈晚荣让太平公主少了一员干将,太平公主对他必然是恨之入骨,据理力争,让睿宗从重处罚陈晚荣也是为太平公主保全了脸面,第一个出列道:“皇上,臣以为陈晚荣之罪有二:一是作为臣子,不遵守臣道,伤及同僚。

二是他不守法度,凌辱当朝宰相,朝廷威严有失。

二罪皆是重罪,当发配边关。”

太平公主是打算不难为陈晚荣,但她精明过人,绝对不会在朝议之前对手下打招呼,原因在于说不定他们一通议论,会争取到更好的局面也未可知。

他话音一落,窦怀贞出班附和道:“皇上,臣附议!”窦怀贞和萧至忠是太平公主一党的干将,深得太平公主器重,他二人如此说了,属于太平公主的其他朝臣哪能落于人后,齐声道:“臣等附议!请皇上惩外陈晚荣。”

陈晚荣和睿宗的功业有关,陈晚荣在,睿宗的功业才能建立起来。

睿宗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群臣要他严惩陈晚荣的话了,不由得眉头一皱,目光缓缓从群臣身上扫过。

吴兢出班反驳:“窦大人此言差矣!陈晚荣虽有过激之处,但情有可原,事情是崔挑起,陈晚荣应该罚,臣以为降两级足当其罪。”

萧至忠马上反诘:“吴大人,你和陈晚荣过从甚密。

你就不怕有嫌疑么?”窦怀贞马上跟进:“吴大人,陈晚荣还在乡下做香皂之时,你就登门拜访,你们相交多时,你说这话很不合适。”

二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抓住吴兢和陈晚荣的交情来说事。

着实让吴兢处于嫌疑之地,吴兢一时难以辩驳。

陈晚荣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出班道:“皇上。

臣有话要说。

敢请皇上允准。”

群臣颇有些诧异。

惊异地打量着陈晚荣。

睿宗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了:“晚荣。

你说吧。”

“谢皇上!”陈晚荣谢过睿宗。

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

陈晚荣不才。

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不知可否?”当着这么多人地面。

萧至忠不应允也不行。

点头道:“陈大人有话请讲。

萧至忠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萧大人。

上次。

承蒙公主不弃。

邀我与宴。

以我所见。

在宴席间。

你和窦大人坐得很近。

很亲近。

不时低声说笑。

极为相得。

你们两人地交情不浅吧?”陈晚荣开始问问题了。

萧至忠心想承认和窦怀贞地交情不浅是当前最好地说词。

道:“陈大人有所不知。

萧某和窦大人相交多年。

还过得去。”

陈晚荣不动声色:“照萧大人适才的意思,你萧大人如此说话,窦大人就不该附议,因为这是阿党嫌疑。”

萧至忠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拿这事做套,一下子愣住了:“陈大人。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闻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么?我说得在理,窦大人附议,有何不可?”陈晚荣冷笑着反诘一句:“萧大人,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吴大人是早就相识,而且我对吴大人的才气、人品很是佩服。

萧大人,同样的事情,为何吴大人说不得。

而你却说得?难道说就你说的是公正的。

而别人说地就不公正?再请问萧大人一句,你敢当着群臣的面说你的人品比吴大人好么?你敢在皇上圣驾之前说你比吴大人更清廉?”吴兢的人品、才气。

举朝知闻,就是萧至忠也是服气。

至于清廉一说,更没有问题,吴兢绝对要比他萧至忠清廉十倍百倍都不止。

就算萧至忠他敢说,群臣也不会信,睿宗也不会信,一下子犯难了。

陈晚荣趁热打铁道:“请问吴大人,你可受过贿赂?”吴兢暗赞一句陈晚荣精明,想都没有想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吴兢别的不敢说,唯敢说还算清廉。”

陈晚荣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你都听见了,吴大人已经说过了,现在该你了。”

萧至忠恨恨不已,紧咬嘴唇,想说又说不出口。

太平公主这一党,有几个屁股上没屎?他说出来谁会信?太平公主都不会信。

陈晚荣这才道:“萧大人,为何你认为不如的吴大人说话有嫌疑,而你说却没有?难道你说的都对?萧大人,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才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就让萧至忠如此难堪,那么后面的问题还不知道把萧至忠难为成什么样。

萧至忠现在地感觉就象吃了苍蝇,难受之极。

太平公主不愿自己手下干将太过难堪,脸一沉道:“萧至忠,你失言了!朝廷议事,只论罪,不诛心。

不管是谁说的,只要有理,就得听。”

这是在给萧至忠解围,萧至忠也是个聪明人,忙道:“谢公主训诲。

吴大人,陈大人,萧至忠失言,还请恕罪。”

窦怀贞忙附和一句:“窦怀贞不是之处,还请吴大人,陈大人恕罪!”吴兢和陈晚荣只能表现得大度些:“二位言重了。”

一个让吴兢难堪的局面就让陈晚荣轻轻松松化解了,吴兢心想陈晚荣必然是智珠在握,倒要看看陈晚荣如何舌战群臣了。

“萧大人,我地第二个问题就是萧大人所言我不守臣道,伤及同僚一语大谬也!”陈晚荣趁势跟进。

萧至忠这次不敢再冒然说话了,放下身段道:“敢请陈大人赐教。”

陈晚荣微微一笑道:“萧大人,请教你一个问题,若是强盗进入你家里行凶,你是和他讲王法。

要他放下武器,还是先把他制住了,再交给官府?”对强盗讲王法,那是对牛弹琴,当然是先制住了再说,萧至忠想了想道:“陈大人。

萧至忠以为当先制住为宜。”

陈晚荣双手轻轻相击:“照啊!萧大人,你明于理而昧于事,崔到我家里,带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

崔正元的恶行,我在大街上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人,已经够可恶了。

崔居然为如此可恶的崔正元撑腰,就更可恶了。

你说。

他这种举动和强盗有什么区别?我先制住他再图谋对策,就是必然举措了。

萧大人,我说得可对?”萧至忠想了没有想。

脱口而答:“陈大人,崔可是宰相,不是强盗,你这说法不对。”

陈晚荣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萧大人,此言何其之谬也!请问萧大人,可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要是不承认,就会给当成白痴,萧至忠只得点头承认道:“有!”陈晚荣反诘:“萧大人。

你也是知书识理的人,你也明白事理。

崔是朝廷的宰相不假,既然身为宰相,就更应该自律,所言所行要符合朝廷法度。

而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点朝廷的法度么?他这是强盗之行!若是崔遵守朝廷法度,我认他是朝廷地宰相。

若他不遵朝廷法度,有狂悖之行,做出强盗之举。

那我只能把他当作强盗对待了。

请问萧大人,我这么做,有错吗?”吴兢跟进一句:“萧大人当知狂悖之行,圣人择焉一语,就连狂悖之人也有善言善行,那么品行高洁之人也有过失之处。

若仅仅以一个人高洁地品行,而不去查他的过失,何来公平之说?崔以宰相之身去犯法,还能让人不反抗么?”陈晚荣再总结一句:“若是照萧大人的说法进行推测。

那么只是官员都可以撒野。

还不让人反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萧至忠彻底哑巴了。

傻愣罚的站在当地,没法回答了。

“皇上,臣等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吴兢领头,那些给哥舒翰通过气地大臣齐声附和。

还是太平公主出来化解这难堪的气氛:“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说的有道理。

做臣子的就应该严守法度,不能做出有违法度地事情。

就算是宰相做恶,也允许反抗。

这是金石之言,你们应该警醒。”

她这是给自己人找个台阶下,免得他们太难堪。

不过,这话对睿宗有利,睿宗抓住机会,申斥群臣:“你们都听听,都听听,你们说了些什么话?萧至忠身为宰相,就知道以权压人,以势夺人,却不辨事非曲直,不明缘由,你不害羞,朕都为你害羞!”萧至忠闹了个大红脸,忙道:“皇上训诫得是,臣知罪,臣知罪!”睿宗不理他,接着训诫群臣:“萧至忠不过是嘴快,说出来罢了。

你们中,好多人是闷在心里,别以为朕不知道。

你们中好多人,其所作所为,比起崔更加不堪,你们得好好想想了。”

“遵旨!”群臣领训。

陈晚荣抓住睿宗创造的有利时机洗脱罪名:“萧大人,我最后告诉你一句:崔正元我交给东宫了。

崔是公主派人来提人,我也交了。

萧大人,你说我可有违反律法之处?”萧至忠现在哪里还敢乱说,只得道:“没有!”太平公主接过话头道:“我听说崔去陈晚荣府上闹事,就派训儿去阻止。

可是,我得到消息太迟了,等到训儿赶到,崔已经被擒下了。

陈晚荣不仅将崔交给训儿,还到我府里向我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原本想要是能把陈晚荣控制住,不让他造火炮。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出他的预料,陈晚荣能说会道,经他一番说词。

原本不利地局面,居然变得对他有利,很有利了!这种事情,紧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

再说了,陈晚荣仅仅是个良工。

又不是姚崇那样的大臣,不会对她构成巨大的威胁,更没必要死缠烂打到底,她想早点了结这事,是以根本就不提陈晚荣凌辱崔一事。

萧至忠他们已经明白太平公主地用意了,不敢再说话,退入朝班。

太平公主接着道:“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不惧强权。

做事得体,有法度,应该予以嘉勉。”

这话睿宗最爱听了。

他最担心地就是太平公主为了崔死缠烂打到底,逼迫他严惩陈晚荣,那可是关系到他地历史美名,他已经做好了得罪太平公主地准备。

万未想到,太平公主不仅没有逼他,还帮着他,睿宗开心不已,对这个妹妹更加亲切,心想还是亲兄妹才靠得住。

笑呵呵地道:“小妹,难得你如此识得大局,五哥高兴。”

当着群臣之面,以兄妹相称,足见其高兴之情了,太平公主也是欢快:“谢五哥赞赏!”这个“五哥”叫得格外亲切,睿宗一生的经历比别人复杂得多,对于亲情享受得不多,倍加珍惜。

笑得嘴都合不拢。

亲生母亲武则天杀了兄长李贤,亲手掐死一个女儿,为了当皇帝,武则天把自己的儿子当仇人看待,看作权利路上的障碍。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那难以想象,是畸形的,可就发生在睿宗身上。

他一生多次经历磨难与死亡。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地亲人。

来自于自己的母亲,那是何等的折磨人?太平公主深知睿宗的禀性。

倍加珍视亲情,这才当着群臣之面叫“五哥”,要睿宗不高兴都不行。

睿宗一高兴,又恢复了一公主,二太子的老规矩,问道:“三郎以为呢?”李隆基还是那般平静:“父皇,儿臣以为陈晚荣在已经擒住崔的情况下,还对崔进行侮辱,这是蓄意为之,极为恶劣。

不过,事起有因,可酌情处理,罚他半年薪俸。”

陈晚荣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就在于崔正元要打郑晴的主意。

当然,李隆基为了保全郑晴的名节,不会说出来,只是说一句“事起有因”而已。

“那好!罚陈晚荣半年薪俸!你们可有异议?”睿宗采纳了李隆基地说法。

无论他多么想维护陈晚荣,总得给群臣一个交待,也不能太露形迹了,不痛不痒的处罚一下就行了。

陈晚荣是陈氏化工的创建人,家境日渐丰厚,朝中谁个不知?就算一点俸禄也不给,陈晚荣也能过上一辈子富豪生活,这处罚和没处罚一个样。

可是,群臣都识得好歹,齐道:“臣等无异议!”这可比陈晚荣预料中地惩罚轻了许多,陈晚荣原以为降个三两级不可避免,没想到竟是如此轻微的处罚,真是想不到:“臣领罚!”对陈晚荣这配合的态度,睿宗很是满意,微一点头:“崔已去,中书令不可久缺,你等以为谁做中书令合适?”罢崔,惩处陈晚荣都不重要,只不过是个序曲罢了,真正的重头戏就是谁接替崔。

这事太重要了,谁也不敢说话。

萧至忠和窦怀贞他们未得太平公主知会,不敢冒然举荐人,万一不合太平公主之意,那就是大错。

其他的臣子以为,崔是太平公主的人,崔一去,太平公主必然是要安插自己地人手。

人可以去,位子不能丢,这必然是太平公主地想法,也不敢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睿宗眉头微皱。

吴兢沉吟一阵,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沈榷合适。”

“沈榷?”吴兢话音一落,殿里立时炸锅。

论才气、人品、声望,沈榷远远不及姚崇、宋、张说三人,可他比起殿中群臣又胜上一筹,由他接替崔原也合适。

问题是他是太平公主的眼中钉,一年前他力谏睿宗,要求太平公主不能驻留长安而开罪太平公主,给罢了官,从三品大员贬成六品县令。

现在虽已回朝,在东宫奔走,太平公主会饶过他吗?陈晚荣也是为吴兢担心,太平公主一旦发火,吴兢可是不好受。

然而,出乎所有人地意料,太平公主却是赞成:“皇兄,臣妹也以为沈榷合适,中书令非沈榷莫属!”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无不是看着太平公主,眼里全是不解、惊讶之色。

睿宗也是没有想到,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太平公主,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隆基很是意外,吃惊的打量着太平公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平公主和沈榷之间的敌对关系,谁都清楚。

她不仅同意沈榷做中书令,还很支持,谁敢相信?谁能不怀疑?太平公主一笑道:“皇兄,臣妹以为沈榷有资历,有人望,有才学,更在于他的品行不错,群臣甚是心服。

他若不做中书令,还有谁更合适呢?”做中书令最合适的人选并不是沈榷,应该是姚崇和宋,还有张说。

只是,三人皆是一代人杰,大才,不附太平公主,给发配了。

太平公主可以容忍才气不算最好的沈榷做中书令,却不能容忍姚崇他们来做中书令,因为那样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排除姚崇三人,沈榷是中书令的最好人选,这中书令还真非他莫属了。

睿宗极是高兴道:“好好好!”太平公主紧接着道:“皇兄,沈榷要做中书令不是不可以,但他还得做一件事。”

又是惊人之语,大殿再次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