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妃

第159章 借来的幸福

玉瑾瑶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时一般温暖,被龙珏轩深深拥入怀中,柔情的关怀,让她感受到了那份从未有过的在乎。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她只想沉醉在这短暂的幸福中,就算是借来的幸福,也罢。

漫长的相拥之后,玉瑾瑶缓缓的抬起头,莞尔一笑,龙珏轩扶着玉瑾瑶肩膀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直直的盯着玉瑾瑶,愣神了半晌。

“臣妾四处逛逛,叫陛下忧心了。”

玉瑾瑶从不曾用这般温柔到撒娇的话语同龙珏轩说话,一时间,龙珏轩有些受宠若惊,历经伯梁侯一事,再有后来的如霜火刑,怎么想,都觉得眼前的玉瑾瑶那么的不真实。

“外头天凉,进屋吧。”

一把拥过玉瑾瑶的肩头,两人并肩而行。

“臣妾曾在进宫后闲来无聊,酿了一壶梨花酒,陛下若也喜欢,臣妾拿来一同尝尝。”

这是玉瑾瑶来到冷宫之后,第一次这般柔声细语的讲话,早前永远是一副抵触和恐惧的模样,龙珏轩看了一眼玉瑾瑶,半晌失神之后,连连称‘是’,倒像是怕玉瑾瑶后悔似的。

不过半盏茶的辰光,玉瑾瑶缓步走进屋内,手里头多了一个暗褐色的小坛子,上头封坛子的,还有一根火红的绳子。看了一眼龙珏轩,玉瑾瑶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便把坛子打开了。

一股浓浓的梨花香伴随着漫长的发酵后的淡香渐渐传来,似乎经过长时间陈酿,香气愈发的浓烈醇厚,格外的醉人。

龙珏轩什么样的御酒不曾享用过,可玉瑾瑶的这壶梨花酒,的确醉人,也不知是否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但就在下一秒,玉瑾瑶说完那番话之后,龙珏轩便再也无法静心的闻着这酒香。

“陛下,如霜生前,最爱的便是这梨花酒,只是,她从未喝过。她说,她盼着臣妾走出冷宫的那一日,到那一日,我们再一同酒醉。”

玉瑾瑶话,倒像是酒未曾喝,却有了三分醉意的感觉。龙珏轩实在不知道玉瑾瑶话中究竟是何意味,玉瑾瑶倒在一旁的酒盏,龙珏轩迟迟不曾拿起,只是紧紧的盯着玉瑾瑶的眸子,半晌之后,便一把拉住了玉瑾瑶纤弱无骨的双手。

“你怨朕吗?”

这个问题,龙珏轩在心中沉淀了许久,都找不出答案,他想亲口问,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听到龙珏轩的问话,玉瑾瑶有些许惊了,避开了龙珏轩炙热的目光,漫不经意的淡淡一句。

“臣妾不敢。”

如此搪塞的一个答案,龙珏轩并非痴傻,又岂会相信呢?

“你不必如此畏惧,告诉朕实话,朕现今只是你的夫君,不是什么一国之君。”

“陛下说的是父亲,还是如霜?”

“都是!朕想知道一个答案。”

龙珏轩话落,玉瑾瑶紧紧的阖上了双眸,似是沉思,似是痛心,龙珏轩丝毫猜不透玉瑾瑶的心思。

“从前,臣妾说过,进宫只为君颜,只为陛下。经过这么久,似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杀了父亲的,是臣妾自个儿,臣妾又岂会怪罪陛下,这样的罪孽,臣妾不能让陛下替臣妾担。至于如霜,臣妾真的恨。”

最大的失落莫过于此了,玉瑾瑶把伯梁侯之死的罪过全然一人背负,她明明就是为了龙珏轩,而龙珏轩却一次次的伤害她,如今就算他释怀了玉家这些年的种种,玉瑾瑶心头的那根刺,恐怕永远无法拔除了。让龙珏轩唯一觉得欣慰的,便是那句真的恨,他当真害怕,若是连恨都没有了,他究竟该如何挽回这一切。

龙珏轩一把拥住了玉瑾瑶,一个宽阔的肩膀,让玉瑾瑶温暖的想要流泪。事已至此,她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这是玉瑾瑶进宫以来,第一次同龙珏轩如此微笑着促膝相谈,就让她对这段感情做一次最后的结束吧。

“陛下,如霜也曾告诉过臣妾,她的身份。”

龙珏轩凝神,听着玉瑾瑶的话,他似乎在等待着玉瑾瑶接下来的话。若说如霜的身份,龙珏轩知道,不会有比玉瑾瑶更清楚的人了,玉瑾瑶既然愿意舍身去救,他便愿意去相信如霜的清白,只是,如今的时局不许。

“她本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人,臣妾当日遇刺,的确也是因为这个组织,只是她虽是知情,也无可奈何。她告诉过臣妾,主人对她有恩,她原是南麟国之人,先前南麟国那个假白倾城,名叫云凉,是如霜的亲妹。她们姐妹曾被卖身青楼,如霜所幸逃脱之后,却被人贩子卖到了北越来,是主人救下了她。”

听着玉瑾瑶缓缓的道出种种,龙珏轩有些错愕了,原来,当初想要册封云凉的时候,玉瑾瑶救云凉的原因,竟是这个,他原以为,是玉瑾瑶心里头那股醋意,知道真相之后,龙珏轩不免有些失落。他更没有想到,一个如霜,竟有这么多的故事。只是龙珏轩怎么想,都无法把陈太后和如霜的救命恩人联系在一起。

“当日臣妾中了这杀手组织的一剑,正是因为送云凉出宫。当时陛下问臣妾为何,臣妾不能真的不能说。”

“你可知她与陈太后如何相识的吗?陈太后久居深宫,你可知她宫外有何接应的人?”

龙珏轩毕竟是一国之君,思虑足够谨慎,玉瑾瑶能够想到这组织的头儿不止一人,龙珏轩自然也能考虑到,只是龙珏轩想的同玉瑾瑶不同,他想的,是陈太后宫外有接应的人。陈太后虽是如今已经伏罪,但若是不揪出同谋,实在难除心头大患。

“人人都知道,这个组织的头是陈太后,但陛下可曾想过,组织的头儿不止一人。”

玉瑾瑶的话,让龙珏轩一时间有些错愕了。不过一霎那,龙珏轩便回过神来,轻轻抿了一口酒盏中的酒,眉头有些深邃,似乎是在推敲着这句话。

“臣妾虽不懂朝堂之上的事,但有些话,臣妾不得不说。当日如霜的话言尽于此,也并未明说她的主人究竟何人,但正因为她不说,臣妾倒也更明了了。按说臣妾长居闺阁,而后又多年在东林,京城的人除了府中之人便不识得何人了,而如霜因为主人有恩,并不道出名姓,那必然有一种可能,此人一旦说出名姓,人尽皆知。”

不得不说,玉瑾瑶的话,让龙珏轩醍醐灌顶,玉瑾瑶琢磨了这么久,今日决定告诉他真相,必然是猜出是谁了。

“是何人?”

“虽有过几面之缘,但印象略微模糊,但臣妾觉得兹事体大,一直不敢妄言,但事已至此,臣妾不得不说了。此人除了和安侯,别无他人。”

的确,和安侯有着巨大的野心,若说伯梁侯的野心是比较含蓄的,那和安侯的野心必然是明目张胆的。先皇在世之时,和安侯曾是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他并未输给龙珏轩,只是输于了太后罢了。

龙珏轩看了一眼玉瑾瑶,玉瑾瑶只是低头喝着杯中酒,这个话题的确太过沉重,龙珏轩一下拍了拍玉瑾瑶的肩膀,想缓和些许的气氛。可天知道,今日龙珏轩在小院门前拥住玉瑾瑶时,玉瑾瑶便想要告诉他所有了,只是想给他提个醒,处处堤防着和安侯罢了。

酒过三旬,龙珏轩已然倒在软榻边沉沉入睡,龙珏轩的酒量本没那么差,只是玉瑾瑶在酒中加了一些安神药。玉瑾瑶冰凉的之间缓缓的滑过龙珏轩的脸廓,龙珏轩在睡意朦胧之间,轻轻的蹙起了眉头,见此,玉瑾瑶不敢在龙珏轩脸上停留,手指快速的移开了。

玉瑾瑶知道龙珏轩素来在御书房就寝,随后便唤来了陆全福,用步辇把龙珏轩送回了御书房。

因为龙珏轩突然的到访,碧安也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心里头念着,陛下今夜许是会宿在此处,若是能够增进感情,那有朝一日离开这冷宫,也是可能的。如此想着,碧安也便早早的歇下了。如今寂静的小院子里头,只剩玉瑾瑶独自一人在窗前呆呆望着天。

已是春日的天气了,依旧是有些泛凉,玉瑾瑶清晰的记得,她进宫的时候,是去年的春日,短短的一年不到,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她已经疲于应对这后宫之中的种种了,或许,龙珏轩是因为伯梁侯的死而感到歉疚,想要重新的开始,而她,却想要一个结束了。

“陛下,瑾瑶从未后悔遇见您。只是这是一场错误,若今夜是一场梦,那梦醒时分,这一切都结束了。”

龙珏轩在一个错误的时候选择留下玉瑾瑶,这更让玉瑾瑶感到心寒,因为如今父亲不在了。她清晰的记得那样的画面,龙珏轩指着她的鼻尖冷冷的嘲讽她‘你不过是朕铲除伯梁侯的一颗棋子’。她是一颗棋子,可没想到,父亲被铲除之后,她这颗棋子竟有幸可以被青睐,简直是有些毛骨悚然。

就算是没有父亲的事情在前,玉瑾瑶心里头也无法正视如霜的死。今夜的畅所欲言,就当做进宫之后不曾有遗憾吧。

如今,也时候该向这借来的幸福做一个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