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母

第四十六章

这便是那在梦中与他无缘孩子……

翁璟妩发现, 阿爹在面圣之后,虽有几日沉静,但接下来的日子, 气色俨然不同了。

不是那种明显的不同, 而是眼神与过往不一样了。

若是说在云县时候, 那双眼是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那么现在就是在蓄劲欲翻起浪涛的海。

许是因有了拼搏斗志, 容光焕发, 好似年轻了许多岁。

在面圣之时, 翁父拒了皇帝圣意,却也斗胆求了皇帝一事。

道是别的赏赐皆不要,只求入工部研习两个月。

工部管制山泽、屯田、工匠, 若是能入得工部研习两个月,胜过自己钻研数年。

皇帝对这臣子的请求倒也有几分兴趣,他敢提出来, 也是有胆量的了, 故而准了。

他也想看看这个拒调任, 想凭自己实力来升官的人, 到底是口气过大, 还是真有实才。

金口一开, 工部怎可能怠慢?

再者这是永宁侯的岳父, 虽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县令,但谁知这将来又会坐到什么位置?

父亲日日都早出晚归, 风雪不阻。

而阿兄也与谢玦去军中一同训练。

年节之时, 才得与侯府一家子与翁家一同吃了团圆饭。

谢玦吃完了年饭后, 又去了军中。

军中有许多背井离乡的将士, 若是要将士拼命, 自是要以身作则。

冷东年节,城外清冷。

翁璟妩也让人准备了好些吃食让同行的石校尉一同带去。

出了正月,父亲与阿兄继续忙碌。

便是谢玦也要为开春三月狩猎做足准备。

开春狩猎意不在猎,而在于帝王检阅各军的能力,谢玦掌管骁骑军已有了大半年,自然不能丢了脸面,必然要加紧训练。

但尽管如此,每隔七日都会回来一趟,傍晚回来,待一个晚上,第二日再赶回军中。

谢玦看着依旧很拼,但翁璟妩却觉得他并没有上辈子那么拼了。

上辈子他几乎整整待在军中两个月,也因这一次的狩猎而得了胃疾。

而这一辈子,他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回府,着实让她诧异。

谢玦匆匆赶回,又匆匆而去。

到了军中便立即换上了戎装。

在军中未与他回去的石校尉听闻侯爷来了,便到了帐外唤了声,听到沉沉的一声“进”,他才撩开厚重的帐帘子入了帐中。

石校尉从外进来,便见侯爷正踩着墩子弯腰系着膝护。

“何事?”谢玦语气沉静。

石校尉一拱手,道:“往常狩猎演习都有统一的阵型,今年改变了阵型,大家伙略有不适应。”

谢玦闻言,抬眸望了他一眼,继而静默地把膝护束好,随而把脚从墩子上放下,站直了身体,面容冷峻。

他斩钉截铁的道:“若练不了,便换下。”

城内城外三十二军,每年轮十六军来排兵布阵在开春狩猎演戏。

得头筹者,将士皆赏五个月的响银。

五个月的响银虽不多,可这响银也足以贫苦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石校尉不敢再多言,只一拱手:“是。”

随即转身出了帐篷。

帐篷外边是洪亮的喊声。

谢玦听到这喊声想起梦中一众将士死状惨烈的场景,拳头不自觉紧握,眼神阴郁沉沉。

闭上双目深呼一息,再睁眼之际,阴沉已无,依旧是一派的深不见底。

*

翁璟妩的生产日子是在二月下旬,可却在二月中旬提前生产了。

那几日天气骤变,连下了两日的大雪,便是出门都困难,更不用说派人出城去通知谢玦。

好在府中早在月前便备了几个经验足的稳婆,有备无患。

老夫人年纪便是大了,也随着翁氏夫妻在褚玉苑外守了大半宿。

清晨雪霁之时,产房中传出了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不过片刻,便有稳婆眉开眼笑地从产房出来,贺喜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亲家官爷娘子,大娘子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老太太闻言,顿时喜极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列祖列宗保佑,大房有后了。

翁家夫妇都重重松了一口气,心头大石也终落了地。

老太太大喜过望,又立即派人去军中与孙儿说这个好消息。

房中,稳婆给孩子擦了身子,裹在了襁褓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娘子的床头。

翁璟妩额头上的汗水刚被擦去,面色苍白,现下只余用尽了全力后的虚弱。

她缓缓地转头望了眼身旁的小婴儿。

很陌生,也很难想象得出来这小家伙是她生出来的。

但她还是对着襁褓中的儿子浅浅一笑,颤颤地抬起手,动作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她轻轻的说道:“两辈子第一次见面,我是你阿娘。”

*

道上积雪重,谢玦在下午的时候才赶回来的。

一身的风霜,疾步从院外进来,入了廊中。

明月端着小粥往产房而去,不经意间好似有急急寒风从身旁掠过,再往前一瞧,不是侯爷还能是谁?

眼看着一身冰冷寒霜的侯爷就要进屋子了,明月忙喊:“侯爷,娘子招不得凉。”

若非明月喊了,估摸着谢玦就这一身进去了。

顿下了步子,沉吟了一下,与她道:“与娘子说,我换了衣服便来瞧她。”

说罢便转身快步往主屋而去。

原本稳婆还在愁眉不展地给翁娘子开/乳,忽听到外边传来一声“侯爷”,眉头顿时一展,喜道:“倒是有法子了。”

翁璟妩闻言,愣了愣,问:“什么法子?”

稳婆道:“娘子比平常产妇开乳要难,这热敷与推拿都试过了,都不见效,不若喊侯爷来口口,或会见效。”

……

翁璟妩一阵默然。

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些个画面,面上顿时浮现红晕。

这辈子还没这般亲密过,她多少有些不愿的。

但一想到月匈口不仅胀痛,而且还有硬块,琢磨了半晌后,才点了头,让稳婆去开口。

谢玦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入了屋中便径自往离间走去。

走到了床边,稳婆让了位置。

谢玦神色看似平静,与妻子四目相对后才坐下,低声道了声:“辛苦你了。”

翁璟妩休息了几个时辰也已逐渐恢复了精神,她浅声道:“是值得的。”

终于得偿所愿,再辛苦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说罢,目光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儿子。

谢玦目光从她那虚弱的脸庞移开,循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了在襁褓之中的儿子。

面色平静的谢玦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心中却不禁生出了几分怜爱。

小小的一张脸蛋,有些皱也有些红。

这便是那在梦中与他无缘孩子……

想到这,谢玦手掌微动。

手掌忽然一凉,被握住在他那因赶了一日而冰凉的掌心之中,翁璟妩默了默,听到他低声道了一声“谢谢”。

翁璟妩一疑,猜测他是谢谢为他生了个儿子?

可她并不想与他摆弄这些温情,便把手抽了出来,对上了他微滞的眼神,她解释道:“夫君的手太冰了,我不能着凉。”

谢玦心知她终还是放不下上辈子,在抗拒他,他似乎不在意地敛下眼帘,只望着儿子。

小家伙现在还在睡梦之中,呼吸间,小鼻子轻轻地翕动。

见侯爷与娘子叙得差不多了,稳婆打破了这平静,忽然喊了一声:“侯爷。”

谢玦望着儿子,还在心想这儿子怎么生得一点也不像自己也不像妻子,长得有些磕碜之间,淡淡的应了声:“何事?”

翁璟妩知道稳婆想说什么,面容一赧,缓缓转了脑袋望着里侧。

稳婆走上前,低声道:“娘子尚未开乳。”

谢玦微微蹙眉,抬眼看向稳婆:“何为开乳?”

稳婆到底是见多识广,且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也没有丝毫的隐晦便径直开口道:“便是第一次出乳/奶孩子,用热巾敷过,也推拿了,都不见效果,现下只能让侯爷试一试了。”

试一试?

怎么试?

谢玦心头茫然,转头看了眼妻子。只见她看着里侧,耳朵有些许的绯红。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好像没有明白透彻。

但也隐约知道试的是哪处了。

呼吸沉了沉,喉间也不自觉一滚。

谁能想到,他与妻子成婚一年半有余了,夫妻之事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且还有剩的。

最为放/浪的就喝醉酒一回,还有便是在她孕中的双手一回。

其他几回都是中规中矩,在烛火昏暗进行的。

静谧了半晌,谢玦嗓音低哑:“怎么弄?”

稳婆开口道:“力道适中的揉搓一会,然后再用力口口到出乳为止。”

看了眼面色略为绯红的妻子,面色好似很正经的谢玦站了起来,看向稳婆:“手法,力道都说得准确些。”

稳婆含蓄一笑:“还能有什么手法和力道,平常侯爷是如何来就如何来,别太重就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小夫妻两个的拘谨,稳婆会心一笑,上前抱了小主子,道:“老妇便先把小主子抱出去,侯爷与娘子慢慢来。”

说罢便出了屋子,到了外间。

谢玦继而坐回床边,看着妻子沉默半晌,才干巴巴的开了口:“那便开始吧。”

说着便伸出手,缓缓掀开了被衾。

被衾之下她只着了薄薄的单衣,明月与茱萸的轮廓一清二楚。

谢玦喉间略一吞咽,而后才去掀开薄衣。

翁璟妩本就不自在,但却是感觉到了谢玦动作的僵硬。

对了,还有一个看似沉稳却无甚经验的人。

略一转头,悄悄地看了眼谢玦。

谢玦脸色紧绷,似乎屏住了呼吸一般。

翁璟妩因谢玦比自己还似如临大敌而再次放松了下来。

谢玦他也有今日!

她柔声安慰:“夫君莫要紧张。”

……

似乎被嘲了。

谢玦默了默,抬起幽深的双眼。

深深的望了一眼她后,手上的动作蓦然一拉,随而就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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