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毒妻

一百一十九 娘家贺寿

张华面色亦是有些个迟疑,那女子,五官分明就是弯弯。可那女子,不是已经被毁容了,被打死了。

而王果儿和秋儿,可是口口声声的说了,说她们见到了弯弯的鬼魂。

这世间,自也是没有什么鬼魂的。

最初的惊惧过去,张华心里也是添了些个狐疑。

莫非弯弯没有死?或者她搭上了谁,算计了一番?

张华却也好似吃了口凉水一般,醍醐灌顶。

回想起来,自家所生出的那些个事,似乎原本就有人背后推波助澜的。

张华一时心中更是暗恼恨,

他原本就是个聪明的,此刻心里更是念起了种种不妥的地方。张华只想要前去,瞧得清楚些,那女子可当便是弯弯?

若是弯弯,自己定然不能放过。

这下贱商女,竟也是这般算计自己。

他面上透出了一丝阴狠之意,不顾自己方才已经摔得狼狈,只用袖儿轻轻擦了脸,向着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却也是风姿嫣然,面纱下的容貌没有张华记忆中的娇憨,反而添了一丝说不出的稳重。

张华只凑向前去,自己也是说不上,为何自个儿心尖竟也是微微发热。

只他还没有走到近前,便有几个人将他拉扯着,甚至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路拖曳着,向着巷子里头去。

一柄剔骨的尖刀,忽的就刺入了张华小腹,让张华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也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随即他那身子,就已然是倒入了那污秽的巷子里面,再无什么声息。

那几个泼皮刺死了人,相互便使了个眼色,亦是便这般退了去。

那天,亦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亦是连绵下雨,只一点点的落在了张华身上。而张华仍是瞪大了眼睛,那眼里也似也些个不可置信之色。

这秋日里,似乎伴随雨水滴落,天气就多了一丝潮润寒冷气儿。

聂紫寒只支着伞,任由那水珠一点点的从伞面上垂落。

一丝丝的水珠,只这般滴落在地上水坑上,焕发出一圈圈的晕彩。

他又来到了诚王府门前,聂紫寒目光闪动,眼里亦是添了些许异彩。

门房应了门,亦是将聂紫寒迎入门中。

他好奇,眼里亦是多了几分兴趣。这位聂大人,是许久不曾来了。怎么如今,聂紫寒竟亦是又登门来访?

“聂参将又来寻世子?”门房赔笑,打开了门。

聂紫寒只一笑,笑容里却也是有了别的。

赵离见了聂紫寒,他装束随意,眼底却也是泛起了乌青,这样子瞧来亦是有几分的憔悴。

“聂兄,你许久不曾来了,我只想问,郡主之死可有眉目?”

赵离性子便是有诸般不好,唯独一样却也是好的,至少对自家妹子也是真情实意。如今京里那些个人,早就将曾经那个风头无双的郡主赵宛给忘了个干净。可唯独赵离,仍然是心心念在。

聂紫寒微微笑着,眼睛却也是透出了些个晶莹。

诚王府素来权重,不但身为皇族,且又长袖善舞,又与世族交好。然而这个世子赵离,却温驯如绵羊,素来也无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可是一旦这只乖巧的绵阳存了心结,也许会有极可怕的战斗力。

“我似乎,也有几许眉目。”聂紫寒轻轻的说道。

自己既然已经输了两次,那就绝不能输第三次了。他心高气傲,可是受不得这般折辱。这女子,再如何美貌灵巧,毒辣心狠,聪明绝伦,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但凡女子,最重要的作用,亦是无非在男人**承欢,柔情蜜意。

纳兰音的依仗无非有二,其一,便是她身为伯爵府嫡出长女,身份是极尊贵的。表示萧玉并不爱这个女儿,这一点却也是不会更改。再者,便是她夫君李竟,身为昌平侯却也是颇得圣眷,红得发紫。所以,他亦是会慢慢的,斩断姚雁儿那两条臂膀,让她再无依靠。

这捉人的网,似乎亦能再编制的细腻绵密些个。

赵离听完了他的那些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你说的那些个话,我委实难以相信。”

聂紫寒听了,知道他迟疑之中,有着一股子的抗拒。因为那个女子,美貌聪慧,又怯弱可人,赵离对她是动了心了。甚至初次向自己提起时候,赵离语气里头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柔和。

赵离举起了茶杯,可是他手掌轻轻的颤抖,水珠撒在了几上。

聂紫寒轻轻冷笑:“那位侯夫人,瞧着可谓善良柔弱,可是实则是个手段狠辣的人,令妹的打算,只恐怕她早就了然于心。这样子的一个妇人,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和郡主交好。如果你贪恋她的美色,而忘记了令妹的仇恨,那么今日就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离容色顿时也是变了,本来清俊温和的面容亦是生出些个狰狞:“若确定谁害死了宛儿,无论是谁,我都不会饶了。”

母亲也提了,说自个儿和赵宛是同胞的龙凤胎。只他生得早了一刻,所以是哥哥。赵宛不但是他的妹妹,还是另外一个自己。赵离总觉得自己从赵宛身上瞧到了许多自己没有的东西,比如狠辣,又比如张扬。死了赵宛,他仿佛觉得自己也少了一块儿似的,空落落的难受。

聂紫寒眼底深处也是浮起了浅浅的笑意,缓缓说道:“若是世子有这样子决心,我便将自己查到证据尽数告知。”

离开了诚王府,聂紫寒仍然觉得十分有趣。赵离那样子的人,原本可以一辈子温驯无害,可是自己可以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个女人,如此狡诈,十分可恨,然而也只是一个女人。就是对一个女人,聂紫寒也不会掉以轻心。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瞧得上对方。

所以他当初得到了姚家的帮助,心里并不觉得感激,反而觉得是一种羞辱。

自己如此出身,却成为一个商女救济的对象,只恐怕自己列祖列宗也会蒙羞。

连绵不绝的雨丝轻轻的从聂紫寒伞边垂落,聂紫寒的心思起伏,却依稀记得一件事情。

那是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却是生了病,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似乎难受得要死了。

朦胧间,似乎一直有一个人照顾自己,替他擦汗,还将些许药汁送入自己唇中。

等他醒来时候,就瞧见一个小姑娘坐在自己身边。她脸儿白白的,瞪着自己,却有些羞涩,不好说话。

自己客居在姚家已经是有些时日了,聂紫寒知道姚家一直都会花些银钱,资助一些年少上进的读书人。他心里不屑,觉得这不过是一种市恩,平时也不爱与人说话。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那个姚家的女孩儿虽然时常爱来瞧她,却也是不敢跟他说话。难道便是因为,他总是生人勿进的样子?

那个脸白白的女孩子咬咬唇瓣,忽而又抬起头来,轻轻说道:“我姓姚爹爹就叫我燕儿。”

聂紫寒那时候身子还出了虚汗,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静静的瞧着眼前的女孩子,心里暗暗想,其实她也不算十分美貌,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真是极有神采,让她整个人瞧上去,都是灵动了几分。

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少年郎了,自然亦是不会生病,更不会露出怯弱的样子。

记忆中少女那灵动的眼眸,似乎又与另外一双眸子重叠在一起。聂紫寒容色冷了冷,乌黑的眉宇亦是透出了一一股子的邪气儿,手掌紧紧捏住了伞柄。

昌平侯府里头,绿绮将甜汤送了上来。心忖夫人身子骨弱,可是却也是爱吃甜的。这碗红豆沙,熬得细细的,再加了些糯米粉搓的小圆子,吃着也是软糯,可口得紧。姚雁儿细细的品着这口甜汤,忽而又说:“可记得紫燕那丫头说了,文姨娘是被教唆的,方才有了心思,弄出这么些个事儿出来。”

绿绮低低的嗯了一声。

文姨娘,那也不过是婢子出身,若不是被人教唆起了心思,也不至于狠得对自己亲女儿下手。如今侯爷只让乳娘领着巧姐儿在外头,也免得孩子年纪小,就沾染了些个外头的闲言碎语。

“厨房的秋娘会做甜汤,就算没有如娇蕊、粉黛那样子煮得合我的心意,可是手艺也不错。不然,也不会留她在小厨房里弄这些个。四个丫鬟里头,你平日里话不多,心思却也是玲珑剔透。那天秋娘煮的甜粥,我吃了一口,有些甜了,可不是秋娘没有煮好,而是有人在里头加了糖是吧?”

绿绮吃了一惊,可是亦是有些释然。如今夫人显得极为聪明,这些伎俩,也是骗不过她。

她不由得跪下来,垂下头,低声说道:“奴婢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是有意提醒,粉黛说什么送甜汤,无非是她去见侯爷的托词。不然,她也不会不替我准备甜汤,而去侯爷那边献殷勤。”

绿绮抬起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却也是有些忐忑。

自己这做法虽然似乎没什么错处,可是亦是未免显得太玲珑剔透。太有心计了些,主子也是未必会喜爱。

“都是奴婢,是奴婢自作主张。”

以夫人的心计,哪里还用自己前来提点?她原本就是个聪慧的,自己可比不上的。

“起来吧,我也并非见怪什么,你处事小心谨慎,也并无差错,只以后若有什么心思,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姚雁儿扶着绿绮起来。

绿绮心里一喜,也是松了口气。只那日,夫人说破自己会武功,让自己暗算王果儿,她心里就觉得夫人还是有容人之量的。

姚雁儿倒也不怕自个儿身边奴婢心思多,难道个个都愚笨跟木头也似才好?

有心思的人,必定也是有本事的,那就要看自个儿能用不用得起。

“过几日,就是母亲寿辰,必定也是要去做寿的。你说选个什么礼物去,才好?”姚雁儿亦是询问。

绿绮想了想,便说道:“夫人库里面,有那一双黄红双色的翡翠镯子,颜色庄重喜庆,送出去又不至于嫌轻了。”

姚雁儿点点头,绿绮想得很妥当。这礼物,分量考虑得恰到好处,且还有一桩,这种颜色的首饰,原主和纳兰音都不喜欢带。

可见这丫鬟是个细心的,栽培一下,以后还是很有用处。

萧玉寿辰,姚雁儿心里并不如何乐意去。

虽不是自己亲娘,可萧玉处处偏心,只一门心思爱护那二女儿纳兰羽,却亦是有些膈应人的。

只若是不去,倒又传出自己不孝顺,姚雁儿虽然不乐意去,可是毕竟还是要去的。

及到了萧玉寿辰那日,姚雁儿一身石青色的衫儿,越发衬托肌肤晶莹。红绫进来时候,却见绿绮正自帮姚雁儿梳发。红绫亦是微微有些恍惚,从前可都是粉黛替姚雁儿梳头了,如今却是换了别的人。可是似乎,原本也是极好的,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姚雁儿如今身子亦是养好了很多,脸颊亦是不像从前那般苍白,肌肤莹润里透出了一片桃红。

如此粉面桃腮,竟也越发添了些个狐媚之态。

难怪夫人近来也是不穿那些个颜色比较娇艳的衣衫了,只拣些素色的衫儿穿,方才能压下去那片艳色。

随即姚雁儿眼波流转,一股子清凛之光流转,却生生压下了容貌的娇艳,

“这次给伯爵夫人做寿,侯爷也是要去的。”红绫轻轻说道,虽然心里头早就猜测到了,可是还是禁不住升起了些个欢喜。

往常萧氏做寿,除了纳兰音身子不好,那是必定也是会去的。可是便是纳兰音要去,李竟却一定不会去,只会随那一份礼。虽然那礼必定也是重的,也不会失了礼数,可是他不肯去,终究也还是落了纳兰音的面子。

从前纳兰音,私底下也是不知道掏帕子抹了好几回眼泪珠子。李竟不肯去,别人心里自然也是猜测,猜测是因为夫人不得他喜欢,故此方才不肯去。

也因这样,倒也有些个势利的,言语间就有些不恭敬的地方,侍候得也不够周到。如今侯爷肯陪夫人去,自然也是极好的。

红绫只在姚雁儿耳边轻轻说道:“那莺儿朝着婢子问那个,婢子也就照着夫人说的那般回了。只是婢子心里,到底也还是有些困惑不解的,就是不知道,夫人心里可有什么盘算。”

夫人只让她回了,说她手臂上那枚天生的梅花也似的红痣是染上去的。

可惜那枚红痣,原本就是真的,并不如莺儿猜测那样。

“有人乐意是假的,心里有疑问,自然也是会来问了。”姚雁儿眼珠一眯,眼睛里亦是透出些个晶莹之色。既然有人这般算计,自己何不也设个圈套。

红绫也替姚雁儿生气:“这些个糊涂人,只这般猜测。”

随即红绫却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在她瞧来,多半也是粉黛外头说的。夫人好好将她放了,已经是恩德了,她却说这么些个不中听的话语。

“若是因为粉黛,却也是她不知道好歹。”

原本红绫和粉黛也是有些个情分了,如今那么些情分却也是荡然无存了。

夫人待粉黛,难道还不够大度?却弄出这么些个事儿出来,确实也是不知道好歹。

姚雁儿却也是不置可否:“有人乐得相信,这些话方才听得入耳,还费些心思来打探。若是不肯相信,顾念情分,那就根本不会将一名被逐出的婢女的话放在心上。”

便是她刻意这般,原本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不算如何。

姚雁儿一番梳洗了后,李竟已经在外头候着。

记忆中,纳兰音自打嫁人了后,每次回纳兰府,也都并不如何愉悦。可也许是因为自幼少与父母见面的关系。纳兰音亦是十分贪恋,想得父母宠爱。大约便是缺什么,就贪恋什么。

马车到了纳兰府,姚雁儿随李竟一道进入府内。纳兰明正自迎客,见到了李竟,亦是眼前一亮。

姚雁儿亦是瞧了纳兰明几眼,这原主的生父,果真是如记忆力的那么一般,却也是个出挑的美男子,亦是端然是面容俊俏,面若敷粉,唇若涂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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