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凭什么
初代魔君玩味着, 摸着小动物的毛，“你没观战可惜了，打得那叫个精彩。无量遇到他真是倒了大霉, 被打得那么狼狈。我也是观战时听他们交谈，才知道他这种生灵叫凤凰，有重生涅槃之力。”
墨凌示意他小点声，人在睡觉, 顺便开了结界。
“他在那场战斗中连续涅槃了三次。第三次之前, 无量提醒他这么短的时间内涅槃三次, 他会耗尽涅槃之力，让他认输算了。说会看在他爹的份上, 饶他一命。”
墨凌心下大骇, 涅槃三次, 就是他濒死过三次。果然无量天尊那个级别，要拼上命才能打。
血直往脑子里冲，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无量那个老贼是故意刺激他。”墨凌当下直接开骂。
难怪能把无量天尊都打跑了，他是豁出命在打。之前和猫叔在东岳为战神比武特训时，她也是每每都打到全身空乏, 站也站不起来。但那毕竟是特训, 而且猫叔自有分寸, 既耗尽她的神力又不会让她受伤。
实战则完全不同, 无量天尊那种整天端坐莲台上很要面子的人, 如果被打到狼狈的地步，一定会狂暴。
只要稍微一想象, 墨凌就觉得整个人都处在失控的边缘。打跑怎么够, 要打死才够！
他用肮脏的野心和手段祸害了众生, 还害得风愿失去了涅槃之力。哪怕让他死得痛快一点点都是对不起天下人！
她会找他算账的。
眼下大仇人还在面前，墨凌不便有任何表现，强压下心头席卷的愤怒，静静感受着风愿的气息，努力让自己宁静下来。
风愿安睡着，睡颜美好，头发软软地依在她颈间。墨凌不动声色地垂眸看着，只觉得心里忍不住地痛惜。竟也有风愿靠在她肩膀上的这一天，她从小就喜欢跟他争大小，想像姐姐一样照顾他，但谁知终于能照顾他时，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她宁愿不要。
失去涅槃之力的凤凰，再难变强，即便续着命，也无法再强大了。若对旁人来说，能够这么强哪怕就到此为止也已经很满意，可风愿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
难怪他坐在梧桐树上，一副放下了所有将要乘风归去的模样。
下意识就要握紧风愿的手，但又怕扰了他休息，最终还是忍住了。强行冷静下来，当初寻谕也被诊断为即便治好也会畏冷畏热再也不能使用魔力，可还是奇迹般地痊愈了。
涅槃之力虽然远比那严重，但也未见得就没有办法了。要冷静，只要人还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就有柴火烧。
还没等她彻底稳好心神，便看到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放大，目光玩味地盯着她。
墨凌对这张脸十分过敏，赶紧偏过头，有点嫌恶，“你自己并不长这样吧，既然苏醒了，又知道弟弟活着，干嘛还要冒充他。”
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尾轻轻接住一滴泪。墨凌惊讶，难道刚才她哭了吗？没感觉啊。
初代魔君举着手指，仔细看了那滴泪好久，仿佛很怜惜，但随即就甩甩手又坐了回去，和刚才判若两人。他眯起眼睛，向墨凌笑得邪魅又蛊惑，“我们之间仇很大，但也不是不能一笔勾销。”
墨凌真的看不下去，他的表情完全在损坏这张绝美的脸。
当下把目光锁定在风愿的睡颜上，一边洗眼睛一边兴趣缺缺，“直接说价格。”
这种人能谈的交易，肯定是她付不起的代价。
比如寻谕。
果然，对面开口了，笑得还挺豪爽，“只要你离……”
墨凌直接给他打住了，忍住恶心看向他，毕竟嘲讽一定得看着对方杀伤力才大，“你不会这些年假装沉睡，实际上在偷看话本吧？”
对面：？
墨凌真心诚意地教导他，“不过你落伍了，给你多少多少离开我儿子或者我弟弟这种戏码，几个轮回前就没人看了。”
对面目光一沉，笑容却又绚烂几分。他眯起眼睛盯着墨凌，像在等她的后文。
墨凌：“现在都流行神魔恋，魔君爱上女战神，偷偷写三册话本，从初见写到大婚再写到生了两百个孩子。”
回想起来真的太可爱了，稍微也抚慰了她此刻的心情。
对面很好学，表示原来如此，现在的潮流他的确不太懂，有机会也想看看。
随后手指忽然一动，墨凌只觉怀里一轻，刚要出手，纱幔倏然打开，风愿被困在远方的一束光里。四周幽暗，唯有那束光照着风愿，那么光明，却像牢笼封印。
“我的确不年轻了，所以也没有太多耐心。”对面笑着站起，随手掀了昙花座的顶，居高临下，看墨凌如看蝼蚁。
墨凌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之势，全身瞬间动弹不得，被迫与他对视。
“这个小凤凰，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银色的眸子弯起，他勾出一个怜悯的笑容，语调婉转又可惜，“他为你什么都肯做，你却丝毫都不顾虑他的感受呢。”
“他受了重伤，一无所有，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就随我处置吧。”
他话音刚落，墨凌正在聚集神力对抗威压时，立刻看见风愿身上刹那之间被割伤了很多刀，披风落在脚下，长衫破碎，鲜血淋漓。他还昏迷着，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墨凌感觉眼睛瞬间收了紧，疼得她找回了知觉。噩梦她都受不了，何况是现实！
威压冲破，墨凌上去就是一拳，初代魔君本想闪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闪，结果被墨凌一拳打飞。
墨凌冲向光束，但和噩梦里一样，怎么都摸不到光里。风愿就在面前，但又不在面前。
无数道伤口滴着血，顺着指尖、顺着脚趾。他的每一处都很完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赤足如玉微微透粉，就算鲜血淋漓也依然美得让人震撼，可墨凌只觉得快要被刺激得失控。
她知道这一定是初代魔君设下的结界，需要用神力来打破。
“原来你对我弟弟的爱不过如此，对着他的脸也下得去手。”耳边飘来笑声，似带着点吃疼，又故意夸张地叹息，“唉，他若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心寒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墨凌暂时无法突破结界，知道不干掉对方解决不了问题了，当下调转方向，“他如果知道你做了什么，一定比我下手更干脆。”
伤害她最重要的亲人，这是血仇！
神力暴涨，极黑立刻铺开，墨凌的身形完全隐入黑暗中。
对面似也有点惊讶，但还是调侃的调调，“哇哦，来了，真是玄天的女儿。”
但那束光还是亮的，这表示对方的级别在她之上。他也是来自太初的大神，按猫叔的说法，排名还在它之前。
好得很，送上门的一战封神。
墨凌知道他选在北海这里打，刁钻又歹毒，这里离神州不远，而且四海一家，更不谈还封印着可怕之物。
他就是要拿风愿与天下做筹码，逼她放弃寻谕。
但这样的疯子，她怎么可能把寻谕交给他？寻谕从前就被他逼得陨落，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他又来了。
墨凌把朱厌枪狠狠打进冰层下面，她要以此通知北海的龙族。
随后直接开打。
初代魔君却不和她打，一边闪躲一边攻击风愿。还笑得理所当然，“你打了我弟弟两万年，我都会还到你哥哥身上。”
墨凌暴涨的神力像是要把天地再撑开很远，她不理对方的挑衅，只专注于攻击。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很公平，考虑到你也把我弟弟治好了，所以我每次把这小凤凰打得快要死的时候，都会把他救回来，然后再打。”
墨凌一边攻击一边也笑了，“欺负他受了重伤，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这样打我，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说得有道理，”对面像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但忽然语调一转，冷漠不屑至极，“可你这样的东西，不过是创造出来的蝼蚁，弹指一挥的尘埃，敬与不敬，无人在意。”
同时，墨凌看见他掷出一把长.枪.刺向风愿，立刻调头去追，但眼看着要追上了，伸手一抓，却被长.枪偏过，瞬间扎进了风愿的身体里。
“你的武器，是枪对吧？”对面还在这种时候跟她确认，一副辩经论道好好探讨的口吻。
墨凌在光束前被挡下，这个时候风愿醒了，似无比虚弱，但睁开眼睛看向她。金色的眸子澄净又坚定，已经染了血的嘴唇动了动。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墨凌看懂了他在说什么。
“别管我，不要答应他。”
“我没事。”
几乎是一瞬间视线就模糊了，她拼命想要打开结界，但结界毫无动静。
“哦？他还能醒过来，意志力真不错。”玩味的声音飘到耳边，像站在她旁边参观一样。
墨凌看到风愿身上的伤痕渐渐恢复，然后当着她的面，被万箭穿心。
墨凌反手就击向初代魔君，内心的愤怒如狂风席卷。爹爹没错，他就是魔，是极凶恶极残忍的魔。就该被打入地下，永世镇压！
“你这样会妨碍我给他治疗，”对面还推锅给她，满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一边闪躲一边规劝她，“治不好会疼的，等治好了再打。”
墨凌懒得和他废话，什么鬼的治好，治好了还不是再打伤？
而且他们被剥夺了治愈力，怎么可能治疗？
墨凌无暇分心想这些，先压下困惑，专注作战。对面似乎对她的强势也略感意外，但他拿捏着风愿，时时以重伤风愿来刺激墨凌。
虽然仅剩的理智知道那是逼她发疯的招数，但墨凌完全控制不了心里的悲恸和愤怒，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要杀了他，杀了他！
“真好笑，你打我弟弟，我打你哥哥，多么公平，有什么好生气的。”对面的声音里也开始有点吃力，却还要继续挑衅墨凌。
“还是你觉得我弟弟不如你哥哥重要，才这么生气？”他吃疼了一声，但继续诛心之论。
“不是哥哥。”无论何时，这件事绝不让步。
“哦对~他应该是你的夫君，童养婿，天造地设的一对，从小一起长大，饮食起居都在一起。”
墨凌冷笑，她看到了破绽，手腕一转，玉镯出手，长剑直接刺.穿他的左肩。
“你这么想要别人尝尝你弟弟受过的苦，那我来告诉你，他的肩膀曾被我一枪.刺.穿过。”
低沉的女声，满是威压，毫无情绪，连墨凌自己都感觉十分陌生。
对面被刺了一剑，先是震惊了一下，“这把剑，你竟然打到现在才用，好聪明。”
随后直接抓住剑刃，还往自己身体里送了几分，笑得很开心，“无论悲伤或痛苦，我都愿意与他共担，我们之间可不是你们这种肤浅的关系。这一剑舒服，再来。”
墨凌早知道他疯，但没想到这么疯，不过她也差不多要疯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下抽出剑，手腕一转，现出能照亮极黑的璀璨火彩。
这火彩让她看清了对面此刻的样子，左肩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绝美的面容上笑得温柔又享受，银色的眸子里满是再痛快点的疯狂。
他真恶心，毁了这张脸。
“你伪装成他的样子，却永远变不成他本人。你自私肮脏狭隘，他温柔纯净宽厚。”诛心之论，她也会。
而对面一边应对她狂风般的攻击，一边把伤害还到风愿身上。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小公主。”明明已经被刺中了几剑，但初代魔君却越打越疯，越打越兴奋，还能气定神闲地打嘴仗，“你这么重视小凤凰，他也重视你，你俩在一起，放过我弟弟。我带着我弟弟离开，绝不再来打扰你们。这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你自私贪婪，两个都要。”
“我凭什么帮寻谕选？！”墨凌听厌了，大喝一声，“你这个疯子，你有什么资格帮他选，就因为他是你弟弟吗？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拿阿愿来逼我，你心里很清楚。”
“你知道他不会跟你走，他要的不是和你两个人待在一起。你知道他爱我，爱现在的一切。”
墨凌才不傻，也不蠢，根本不会被他带进疯子的逻辑。
“你已经逼死过他一次，还要再逼第二次吗？！”
其实现在付出的所有代价，她都付不起。别说往风愿身上扎一刀，就算只是指甲不小心伤了，她都很心疼。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些刀都是扎在自己身上。
但她和寻谕已经两心相许，许的是什么？
许的是朝夕与共，生死不离。
她没有资格背叛寻谕，无论是什么境遇下。想起他早在第一次去忘仙岛时就说过，如果他的王妃有事，他定会随她而去，不能让他的王妃孤孤单单。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在乎寻谕的感受，口口声声他的弟弟，其实连普通的亲戚都不如。
“你加诸在阿愿身上的，我会全部拿回来。”
剑花如电光，墨凌其实更擅长用剑。平时用朱厌枪一来是因为喜欢舅舅做的神兵，二来是没有更好的剑替代，三来是女战神拿长.枪很帅。
“阿愿身受重伤，却让我别管他，而你沉睡这么久醒来，没有一句为你弟弟好，就想着要剥夺他现在的一切。”
墨凌亲眼看见风愿被打伤又治愈，治愈又打伤，脑子已经疯到癫狂又从癫狂里清醒了过来。
“他是个人，他就算喜欢当个普通老百姓也是他喜欢，你凭什么？”
作者有话说：
墨凌和娇花哥哥大战，愿哥不会有事宝宝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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