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绝恋:赎罪新娘

第九十一章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夏唯仰头看着高大的写字楼,清晨的阳光正好,投在玻璃上,又反射在光洁明亮的大理石板砖上,本是温暖的光线,却多了一丝冷意。

只是半个月没来,夏唯却觉得这里好像陌生了很多,想着要走进去,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畏意。她站在玻璃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好久,都不曾动一动。

“夏唯。”她扭头看去,陈尚杰满面笑容的正朝她走来。

夏唯有些后悔了,怎么偏偏就遇见他来着?纵使这会儿她再想走,也不可能了,笑了笑,道:“陈经理,早。”

陈尚杰已经来到她面前了,那微微带挑的眼睛闪着的疑似探究的光芒。

“来上班了?”

夏唯点点头,没说话。

“听说你们度蜜月去了毛里求斯,怎么样?是不是很甜蜜啊?”

夏唯摸了摸脸,笑:“还可以。”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还可以啊,你不是怕打击我不敢和我说实话吧?”

夏唯笑笑不说话。

“不过你这脸色也不像是刚度蜜月回来的样子啊?这么难看!”

夏唯摸了摸脸,低头看看时间,然后笑道:“对不起,陈经理,要迟到了,我先进去了。”说完不等陈尚杰回答,便匆匆的跑进去了。

在电梯间里,夏唯特意补了一下妆。到了办公室门口,夏唯还是有些犹豫,结婚一事她只告诉了茜桦,可是那么大的一场婚礼估计全城的都知道了,当然也包括她的同事,想到她们七嘴八舌询问的情况,夏唯的脑袋有些大。

可是担心归担心的,该面对还是要面对,夏唯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立即就有几个眼尖的同事看过来,然后更多的人看过来,接着就变成了夏唯想象的那个场面。

“夏唯,你可回来了,结婚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太不够义气了!”

“是啊,如果不是那一场豪华的婚礼我们还不知道你竟然嫁入了纪家呢。”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追求者,你都不屑,原来是名花有主了,还是个有钱有势的主。”

“真羡慕你啊,能嫁给那么一个又帅又酷的豪门少爷,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这么一位,我做梦都会烧香拜佛感谢菩萨的。”一个刚进来不久的小姑娘满眼粉红泡泡的羡慕着。

小姑娘的粉红泡泡被头上陡然落下的一拍给打得消失无踪,俏脸挤成一个苦瓜样,哀怨道:“组长,你总是打我的头,这样我会越来越笨的!”

“笨小孩是嫁不到豪门的,所以你要努力的变聪明,这样才有机会遇见一个又帅又酷的公子哥,知道吗?”

一句话说得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夏唯本来不安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感激的笑着叫了一声:“组长。”

组长摆摆手,“都散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该干嘛干嘛去,不听话的这个月取消休息日,在公司加班,而且没有加班费。”

大家在心里念了一声黄世仁,便蔫蔫的回到位置上去工作了。

夏唯知道组长是嘴硬心软,这样做是为自己解围,感激的笑笑:“谢谢你,组长。”组长拍拍她的肩膀:“工作吧!”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还空着的位置,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间了,茜桦怎么还没来?”

夏唯这也才注意到茜桦没来,转念一想,也是,昨晚喝得那么醉,不睡到中午估计是起不来的。

“不会是昨晚又喝醉了吧?”组长叹了一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夏唯深呼吸一口,不知道是为组长的神机妙算还是为自己能逃过众人的严刑拷打。

一旦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就算有再烦恼的事情,也能被她弃之一旁,夏唯就这点一直很佩服自己。可是,今天一个上午下来,她不单没有心无旁骛,反而是心乱如麻。

设计图纸上线条在她眼里硬是变成了一根根没头没尾的丝线,缠缠绕绕的一大团,不辨黑白。几次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可是越强迫,那线团就越大越紧,勒得她头疼欲裂,险些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收拾好东西正要下去吃饭,手机响了,是茜桦。

夏唯来到公司斜对面的西餐厅,餐厅里的冷气开得很大,一进去凉气袭人,很快就消减了烈日带来的暑气。

“夏唯,这里。”

夏唯走过去,刚坐下来,韩茜桦就拉着她问:“昨天晚上我……”

夏唯不待她说完,立即接道:“仪态尽失,形象尽毁。”

韩茜桦干笑两声,又问:“我没有胡说乱说什么吧?”

夏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让茜桦知道了徒增她的烦恼而已,对自己一点帮助也没有,遂摇摇头,没说什么。

韩茜桦笑笑,然后招来服务员点菜。

“你们去度蜜月,纪昭南他没有欺负你吧?”

正吃着,韩茜桦忽然问,一双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夏唯,夏唯想到她说的是什么事,脸一热,不自在的别开,不吭声。

“他欺负你了,是不是?”韩茜桦一急,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这个衣冠禽兽,尽干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茜桦,你小声点!”夏唯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目光,忙小声的劝着。

韩茜桦瞪了她一眼:“不是要你防着点他吗?你别告诉我你是心里愧疚,不好意思反抗。”

“我没有。而且他也没有欺负我。”夏唯嗫嚅着,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和她讨论这种事情,而且也不想韩茜桦为她担心,随便说了一句想搪塞过去。

“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的?”韩茜桦眼睛睁得溜圆,惊道。

夏唯瞪了她一眼,“我疯了吗?可是,茜桦,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就算我多不情愿,我也不能说什么。”

“什么叫你不能说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反抗,,再不行就离婚,反正也是无爱的婚姻,早离早解脱,大不了打官司。”

韩茜桦脾气急,一冲动起来,说话就不经过大脑。

夏唯无力的叹了一声:“离婚?打官司?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妈妈怎么办?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幸福而毁了她一生。他是不能主宰我的生死,可是茜桦,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生不如死。”

受伤害受侮辱的是她,她比谁心里都难过,可是难过又怎么样,就像昨晚,她甚至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又哪来的资格和勇气去反抗他。

一听她提到夏丹萍,韩茜桦也沉默了,恨恨的握了握拳头,骂道:“混蛋,无耻!”

夏唯见她一副义愤难平的样子,即便在来之前心里对于她在昨晚说的那些醉话有过计较,这会儿也不忍在苛责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茜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看到我受伤害,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会保护自己的。”夏唯想起昨晚,脸上闪过一抹伤痛,然后笑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咱姐妹俩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应该高兴才是!”

韩茜桦看着她,她明显的消瘦了不少,在纪昭南身边日子肯定过着不舒心,这个时候作为朋友的应该让她宽心,而不是一味的捏着她的痛楚,说着些自己觉得爽快的话,而令她心里添堵。

韩茜桦长吁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说的对,因为一个臭男人坏了心情,太不值得了,他不是要让你痛苦吗?那我们就偏给他快乐瞧!”

夏唯有时候很羡慕韩茜桦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好像没有隔天烦恼一般,什么时候自己要是能做到她这样,那心里也就不用积压那么多的烦恼与忧愁了。

“茜桦,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喝那么多酒,让阿姨多担心啊!”

夏唯想起昨晚送茜桦回来的时候,阿姨让她多劝劝韩茜桦的事情。

“知道了。”

韩茜桦不咸不淡应了一句,一点真心都没有。

每次都这样被无视,夏唯已经不觉得自尊受伤害了,又问:“阿姨又让你去相亲了?”见韩茜桦没吭声,夏唯知道自己猜中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就算豁达如韩茜桦,心中也有些解不开的结。

吃完饭,两人回公司,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进来,韩茜桦看到来人,一脸惊异:“你怎么在这里?”

夏唯的眼睛本是向下看的,听到韩茜桦的声音,便抬眼去看,正好撞上来人看过来的目光。

夏唯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躲开。

林浩然也将目光移开,朝韩茜桦点头笑笑:“有事情过来一趟。”

“你会有什么事情?”可能是一来二往觉得熟悉了,韩茜桦说话有些口不择言的,见林浩然只是笑笑,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你是林氏二公子,和我们公司有合作也很正常啊!”

林浩然表现得淡漠而有礼,一时间韩茜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里边起了纳闷,瞥了夏唯一眼,后者却是一脸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门,韩茜桦在心里摇摇头,叹道:冤孽啊!

连带着林浩然的助理,四人站在电梯间里,谁都无话,小小的电梯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虽然感觉不到他的目光,可是想到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夏唯浑身如扎了刺般不自在,偷偷的看了一眼,他表情淡淡的。

不知怎的,夏唯就想到了昨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再看看现在他的冷淡表情,一时让她有些混乱,好像昨晚上的一切是梦一场。

夏唯再抬眼去看,不想与他移过来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她甚至来不及辨别那眼睛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便惶惶的移开,正在此时,电梯门开了,夏唯一步垮了出去。

“夏小姐。”

夏唯身子一震,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子。

“夏小姐丢了东西。”

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挣,他握得更紧,直逼得她抬头看他。

他依旧笑得恭谦有礼,但眸子的深处却带着一丝狠意。

“谢谢。”

夏唯也不看是什么,挣开他的手,转身便离开了。

“林先生,夏唯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太见怪啊!”

“心情不好?夏小姐不是新婚期吗?应该高兴才对啊!”

他的话清清淡淡的,正好传进了夏唯的耳朵里,心里就莫名的生出几分燥意来。“呃,”韩茜桦语塞,“可能是

因为刚结婚吧,不是有种病是结婚综合症吗?不适应。啊,对不起,我要先走了,再见。”

韩茜桦也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胡乱掰了一通,然后赶紧溜人。

林浩然看着那抹拐进办公区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回电梯里。

夏唯回到座位上打开手心,竟然是一枚纽扣,正是她昨晚上穿的那件外套袖口上的纽扣。她想起昨晚他使劲扣住

自己的手腕,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什么东西啊?纽扣?!”

夏唯正看得出神,不防韩茜桦突然出现,再握紧手已经晚了。夏唯有些慌乱的将纽扣塞进包里,抬头对韩茜桦道:“要工作了。”

纽扣这种可谓是私密的东西竟然跑到一个男人的手上,韩茜桦哪能不多想,立即将夏唯拉到茶水房问:“夏唯,我知道林先生对你有意思,你们不会是……”

她不用说完,夏唯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立即打断,惊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有那种事情。”

韩茜桦想了想,点头,“也是,你就是那种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人,虽然你不爱纪昭南,可你也是他的妻子了,应该不敢做这种红杏出墙的壮举的。那他怎么会有你的纽扣?”

韩茜桦瞪大眼睛:“莫非……”

夏唯见她一脸大悟的样子,以为她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道:“想起来了?”

韩茜桦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浑身颤抖的说:“他看来来人模人样的,竟然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夏唯先是一愣,随即想明白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啊,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那什么纽扣,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落在他手里!”

韩茜桦一愣:“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唯不想再提,推开她,转身到了一杯水。

“算了,你就当没这回事吧!”

韩茜桦不愿意,非要弄个明白。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唯没办法只得将昨晚的事说出来,不过只是说了他们在酒吧里碰面,并没有告诉她她酒后的那些疯言疯语。

韩茜桦听完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是这样啊!那确实和我有点关系了。不过,”韩茜桦话锋一转,目光里带着探寻,“我应该没说什么不合适宜的话吧?”

夏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将茶杯猛的放到她手里,“除了唱歌跳舞喊冤叫屈外,其他的还算老实。”说完,走出去。

韩茜桦在后面跟着,叫着:“我还喊冤叫屈来着?”

林浩然的突然出现,让夏唯本就不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坐在那里一下午,什么正事也没做,心情倒是一团糟。

看到已经有人离开了,夏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转头对还在低头工作的韩茜桦道:“茜桦,我先走了,明天见。”

韩茜桦点点头,摆摆手,头都没有抬一下。

夏唯在下楼的时候接到了陈嫂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陈嫂?”

“少奶奶,刚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说要您和少爷去那边吃晚饭。可是我联系不上少爷。”

夏唯愣了愣,想到蜜月回来后他们是应该去那边一趟,便应道:“好,我知道了。”话什都好。

小马已经等在楼下了,夏唯坐上去,道:“去老宅。”

就像陈嫂说的,联系不上纪昭南,打到公司,秘书说已经下班回去了,打手机,又没人接。

夏唯有些怄气的将手机扔到一边,无论怎么想昨天晚上的事,最生气都应该是她,现在却还要她到处去找他。

可是生气归生气,一想到上次纪昭南缺席,老爷子失落的背影,曼姨那一番话,夏唯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

现在是纪家的媳妇,不管她和纪昭南有多大的怨恨,该做的她还是要尽力去做。

夏唯不得已拨通了老王的手机。

“是,少奶奶,我现在就去告诉少爷。”

老王挂断手机,走进包厢里。ratl。

“少爷,少奶奶来电话说老爷子让您们去那边吃晚饭。”

纪昭南的一杯酒刚放到嘴边,就停下了,一双微眯的细长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些许不可捉摸的深沉。

纪昭南没有接话,对面坐着的男人,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纪先生享受天伦的时间了。另外,我的提议希望纪先生考虑一下。”

纪昭南笑笑,“王总客气了。邵阳,送王总。”

老王回来见他迟迟不肯回应,心里急,又问了一句。

纪昭南放下酒杯,朝一个女郎招招手,那女郎便妖娆着扭了过去,偎在他身上,纪昭南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有下的勾摸着她的耳朵,嘴角上浮现一丝上挑的弧度。

“让她过来。”

老王犹豫:“少爷!”

“老王我们现在可是新婚燕尔,一起去,会不会更好些?”

老王无话可说,点头退下。

夏唯看着眼前这座用霓虹灯装饰的夜总会,深吸一口气,跟着老王走了进去。

夜妖娆,果然如其名字一般,这里妖娆得如同暗夜里出没的一条蛇,用它滑腻的身体勒得你透不过气来,而你却又无法放下那柔腻带来的快感,结果便是一味的沉沦,沉沦……

“少奶奶,少爷就在里面。”

老王推开门,一股烟酒味立即扑了过来,夏唯皱皱眉头,里面的光线昏暗,只依稀看见人影,辨不清容貌。

她在门口站着,都不知道这样于昏暗中看了多久,才迈脚,凭着感觉走了进去。当在外面的看到那刺目的夜总会名字时,她就隐约猜到他叫她来的用意为何。

手不自觉的握起来,不知是不是烟酒味太重的缘故,她的呼吸都显得很凝重。每走一步,人影在她眼里渐渐清晰,当看到正前方那个人时,她发现她的感觉是对的,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在这种场合看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画面,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真的面对时,才知道再多的准备都是徒劳。

她闭上眼睛,迅速的移开,一股轻微的刺痛便从手心一点点的蔓延到心脏……

纪昭南知道她就在身旁,却完全视而不见,继续旁若无人的和身边的女郎**,伸进女郎衣服里的手撩拨得女郎小嘴微张,轻轻娇喘。

“啊,讨厌!”

顶端的娇蕊被他用力一捏,女郎禁不住喊了娇嗔出声,一双眸子春情荡漾。

一道低沉的笑由那抿着邪肆笑意的薄唇里逸出,纪昭南手上继续玩弄,趴在女郎的耳边,道:“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着不要讨厌,心里不知道有多想要呢,恐怕只我一个人还不能满足你呢。”

一句**的话,用笑意融化的温柔,低沉而缠绵,惹得女郎又是一阵乱颤,越发的意乱情迷。

夏唯刚要张嘴说话,那话便冻结唇边,连带着手脚也被冰封住,动弹不得。

指桑骂槐指的应该就是眼前这种情景了。

“讨厌,人家只要你嘛!”

“是吗,真是感动啊!那我要不要嘉奖你一个贞洁牌位啊?”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鼻端闻着烟酒的味道,耳边是他们**的声音,夏唯觉得自己好像深处一个不真实的空间里,周边的大气压像是一块密密实实的布,层层的包围着她,勒得呼吸困难,胸肺都是疼的。

“先生,你真坏,讨厌!”

女郎只顾沉迷在自己的**里,完全没法发现至始至终纪昭南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可谓是**的情绪波动,一张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虽说带着笑,透着不尽的魅惑,却仍是冷的。

纪昭南的眼角瞄向身旁那个自进来就一直傻站着不动的女人,眉梢的冷意更甚,心里慢慢的腾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一把推开沉迷的女郎,站起来,一把将夏唯拉过来,圈在怀里。

夏唯一愣,刚要挣扎,耳边一股酥麻的热气袭来,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别动!”

夏唯没有听他的,继续挣扎,纪昭南也不反抗,只是在她转身要离开他的怀抱时,长臂一挥,再次将她圈在怀里,一只大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覆在了她的丰盈上,即使手上缠了绷带,那股热力还是毫无阻拦的直抵她的胸口,隐隐的灼烧着她的心口,另一只手,则从背后伸进她的衣服里,轻轻的弹扣着她胸罩的扣子,那喻意再明显不过,夏唯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再动。

见她老实了,纪昭南微微勾唇,低下头,嘴唇的位置正好贴在她的耳际,目光却是盯着在地上瘫坐着的女郎,声音冷而低沉:“既是婊子,就要不顾廉耻,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多你一个不奇怪,只是,既是我的人,就别在我面前耍阴招,否则……”

纪昭南的话没说,那女郎便吓得全身哆嗦的哭着求饶,她不明白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她是夜总会的小姐,伺候客人是她的工作,一晌贪欢,你情我愿,为什么他一副想杀人的模样?还说什么是他的人,难道纪先生对她……?女郎的心有惊慌便得高兴起来,一双媚眼挑着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却是觉得他怀里的女人碍眼得很。

纪昭南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颤抖得厉害,脸色苍白得几乎可见蓝色的血管,他轻轻的舔了一下那轻巧的耳垂,然后站起身,笑得邪恶。

“这位是我太太,特意例行检查的,别看她表面柔弱,其实厉害着呢,你最好把刚刚的事情解释一遍,否则你我都有麻烦!”

女郎一愣,然后赶紧求饶,只恨自己怎么这么点背,招惹上这么一个冷酷人物?

良久,夏唯回过神来,女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扭头看向纪昭南。

“爸爸让我们过去吃饭。”

纪昭南正在喝酒,一听她这么说,停下,抬眼看她,然后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碎了一地,红酒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夏唯颤了一下,死死紧握着拳头,抑制着心里的恐惧和愤怒,咬着牙不吭声,眼睛微微低下,正盯着他的脚尖。

纪昭南盯着她看了很久,心里的火反而烧得更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听她刚才说的多平淡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好像之前他做的一切,她都没看见似地,什么都不问。

他是她的男人,看见自己和别的女人亲热,她却无动于衷,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更加的郁躁,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垂落的视线里净是冷漠:“我很忙,没空。”

很忙?没空?是急着找女人吗?

看着他就要离开的身影,夏唯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突然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等一下。”

纪昭南看着那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纤长洁白,晶莹剔透,因为用力凸起的指关节更显得那手指纤瘦。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隐瞒你。”

纪昭南抬起眼睛,深邃的眸子里沉沉一片,看着她,夏唯触电般的移开自己的眼睛,手却更用力的抓着。只要能让他去老宅,道歉认错什么的都无所谓。

“如果你是因为我而生气,对不起,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让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能回去一趟,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去了,爸爸他很担心你。”

“为了讨好一个男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夏唯,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夏唯心里急,又没有把握能够说服他,所以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道歉,挑好话说,不要惹他生气,此刻听他这么一问,她一头雾水:“什么?”

纪昭南嘴角一沉,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她下意识的就要躲,已经低下去了,却生生不动,任那带着凉意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她脆弱无力的视线就那么装进了那一潭黑沉沉冷幽幽的深渊里,一直降一直落,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底部。

“我是说,我爸爸他有钱有势有地位,靠上了绝对是衣食无忧,只可惜他年纪大了,某些方面恐怕满足不了你的需求,所以蜜月刚回来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私会别的男人。”

清冷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羞辱。

夏唯以为受了那么多的羞辱,多少会有些免疫力,可是她错了。当一股锥心的疼痛由心脏最深处瞬际传遍全身各处时,她陡然发现,在他面前即使她穿着金丝甲,他只需轻轻一拨,金丝甲下面的那层肉就能混合着血水露出来。

他太强大,能轻而易举的捏碎她的柔弱,他太残忍,可以笑着看她血肉模糊的在荆棘上翻滚,他太冷血,所以即便她疼得撕心裂肺,他却以为她是在演戏。

夏唯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他,慢慢的那眼眶里便有了水润的迹象。

纪昭南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幽深的眼眸里似是起了变化,但仔细看仍然是深沉一片。

两人注视着,良久,夏唯妥协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两行清泪因为承受不住心痛的重量便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同时,她的手慢慢的松开。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她却很吃力,等到完全离开那条手臂,她竟险些无力的栽倒下去。

那两行眼泪的滑落像是砸在了纪昭南的心上,泛起一股湿热的潮闷来,而那缓缓离去的双手,则像是从他的心脏里抽出,硬是将那股潮闷抽成一种鲜血淋漓的钝痛来。

他无法理解心里的那股情绪,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伸出手。

只是他伸出的手,在接收到一滴眼泪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住。

夏唯扶着沙发,停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折回,站在纪昭南面前,一扬手就甩了下去。

纪昭南没有躲,手落在脸上,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回荡在包厢里,他的头因为惯性微偏着,落下来的刘海恰好盖住他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神情,而夏唯显然是用尽了全力,嘴角慢慢的渗出一丝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一巴掌不是为我,是为爸爸。”

夏唯喘息着说,然后打开门离开。

站在门外的三人看到满脸泪水的夏唯俱是一愣,还没等他们要说什么,夏唯便离开了,小马赶紧跟了上去。

老林和邵阳走进去,咋见纪昭南嘴角的血丝,都不敢说话。

“老林,钥匙。”

老林把钥匙给他,纪昭南擦擦嘴角,拿起外套走出去。

夏唯一口气跑出去,夜风吹到脸上,更觉凉意,却也吹落了更多的泪。

“少奶奶,你没事吧?”小马追出来,担心的问。

夏唯背过身去擦擦眼泪,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说着,走向车子,坐进去。

流泪眼睛有些肿,夏唯便在中途买了一些冰块覆上,到了老宅,肿也消的差不多了,又拿出脂粉盒补了补妆,这才进去。

因为中途耽误些时间,夏唯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上桌了,老爷子和曼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显然是在等他们。

夏唯心里有愧,低着头走到他们二位面前,叫了声:“爸,曼姨。”

曼姨正在修剪指尖,也不抬头,不过垂下的眉梢间明显的携带着隐忍的怒气,话说出来,语气也不好。

“就是怕你们晚到,所以才早早就告诉你们,不过看来也没什么用,如果再晚点告诉你们,我和老爷子是不是就白等了?”

夏唯自知理亏,连声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曼姨突然站起来,一脸不高兴:“没有下次了,以后这个家你们想来就来,不想来我们也不勉强了。”说着,扶起老爷子,说:“老爷,去吃饭吧!”

纪老爷子沉沉的嗯了一声,任由曼姨扶着他起来,走向餐桌,夏唯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气氛不太好,老爷子不说话,谁也不敢说话,夏唯面对着一大桌的菜,也是食不知味。

吃过饭,夏唯正要帮忙洗碗,纪老爷子叫住她:“我有话和你说。”

夏唯看了一眼曼姨,后者朝她点点头,她放下碗,跟了上去。

二楼的书房很大,一面墙全部都是玻璃,想着站在窗前,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一定可以尽收眼底。

管家齐叔离开,夏唯便觉得书房里的空气更加沉重,压得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和老爷子单独在一起,虽然老爷子什么都还没有说,不过那股不言而喻的威严已经让她倍感压力。

她静静的站在书桌前一米外的地方,头微微垂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明明是紧张害怕的,却又不能显现出来。

纪老爷子喝完茶,放下茶杯,瓷杯碰撞紫檀木的书桌,发出一声钝响,夏唯立即挺了挺脊背,却始终不敢抬头。

良久,听不到他说话,夏唯心里正纳闷呢,只听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是老爷子沙哑而缓慢的声音:“孩子,你受委屈了。”

夏唯先是一愣,然后禁不住的眼眶便热了,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这一句确实说到了她的心窝子里去了,感动的同时,心窝处钝钝的疼着。

她咬着唇忍着才没让泪流出来,只是哽咽着叫了一声:“爷爷。”

纪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昭南心里的伤痕太多,有太多的阴暗,对此,我要负上大部分的责任。可是,我现在老了,不知道哪一天眼睛一闭就走了,就是想着补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能说道情绪激动处,说完,便咳嗽起来,夏唯赶紧端起茶杯递给他,“爸,您别这么说,您身体那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纪老爷子润润喉,又接着道:“长命百岁我是不指望了,能让我抱上孙子,我就可以瞑目了。”

夏唯一时无语,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

孙子?她想她是达不到老爷子这个愿望了,或许别的女人可以。

纪老爷子拍拍她的手,“你比那孩子坚强懂事,有你在昭南身边,我放心很多。”夏唯愣住,那孩子?谁?

纪老爷子要站起来,夏唯搀扶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也坐下。”

夏唯在他左边的一个位置坐下,心里还在想着老爷子刚才的那一句话,听话里的意思一定是个女人,会是谁呢?曾玥?!

夏唯想起那个身世样貌都好的女孩,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苦涩。

“无情之人也最难忘情,那孩子不在了,等于挖去了昭南一半的心,你自是无法与死去的人争什么,可是现在你是昭南的妻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守护他的另一半心,如果能找回另一半失落的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唯呆住,呼吸在那一刻停滞,原来纪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孩子,不是曾玥,而是溶月!

夏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纪老爷子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在劝慰,在鼓励,而在这种时候,她却无法给出任何回答,无论是对于他的安慰还是鼓励。

她知道自己争不过溶月,她也没有想过会和溶月去争什么,她明白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角色,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她相信纪老爷子也知道,可是现在他却说要她去守护纪昭南的另一半心吗?

她行吗?不,应该说,她有权利,有资格吗?

夏唯心里难受得紧,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爸,我……我没有信心,我……我恐怕做不到。”

“我知道这很难,可是只要用心,没有做不成的。孩子,你们的婚姻虽说是一场孽缘,可也是缘。单单一个缘字,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们却遇到了,这就是缘分。”

夏唯看着纪老爷子期盼的目光,心里的愧疚更深,可又不忍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含泪点点头,“爸,谢谢你,我会尽力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夏唯见老爷子面露疲惫,便道:“爸,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夏唯刚把他搀扶起来,门彭的一声打开了。

书房里的灯光很亮,纪昭南就站在门口,面对他们,灯光全数打在他英俊的脸上,阴鸷的眼,锋锐的唇,无一不清晰如画,却也尽数昭显着他隐忍的愤怒。